蘇清面色不悅,倒也沒有太過于變化。
“如貴人吉祥。”蘇清保持著距離。
如嘉佯裝不知蘇清意圖的問道:“蘇大人今日冒昧前來,可是有什么話想與我說?”
蘇清來時便在腦子里斟酌再三,“如貴人聰敏,自然明白微臣想說什么。”
如嘉轉動眼珠,眉頭一皺,“蘇大人這可難住我了,我還真清楚有什么事。”
蘇清見如貴人幾次三番的不引入話題,便開了口,道:“皇后娘娘只是眼下沒有證據,可不代表她不會懷疑。微臣都能在暴斃的看守那兒發現這對玉髓,你覺得皇后娘娘會查不到嗎?”
如嘉看到玉髓的時候臉色一變,雖不是自己常用的玉髓,可是,這是皇上賞賜的東西,當日被素雅拿出去換錢,哪能想到這東西在那個看守那兒。
蘇清看著如嘉面色不佳,就知道她肯定此時后悔辦事不力了。
可如貴人豈會放手這唾之可惜的機會,她做這件事,無外乎就是得到諴妃的信任。
“如貴人還是獨善其身為好,不管是站在哪一邊,對您都不會有長久的好處的。”蘇清頗有一種苦口婆心的意味。
只是,此話在如嘉耳里聽著就是不屑,她昂起頭顱,如同一只孔雀,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蘇大人多慮了,我既不會左右逢源,也不會引火上身。況且,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說什么。”
如嘉雖然說話重,蘇清還是想要再規勸一下。
“這宮里內外,無人不知如貴人今時今日的風光,微臣希望如貴人能夠守住最初的純粹,日后在宮里定會富貴吉祥。”
“嗤~~”如嘉沒忍住的冷笑了一聲。
輕輕搖了搖頭,不知是想提醒自己,還是提醒蘇清,逐漸湊近他。
溫熱的氣息一點點侵入到蘇清的臉上,擾的他心扉顫動。
如嘉用一種帶了幾絲魅惑的聲音慵懶的瞥著他,道:“你這是關心我還是警告我?”
聲音點點敲擊心間,蘇清趕緊退了一步,拱手道:“微臣只是想要如貴人明白,宮里沒有不透風的墻,這樣直接與皇后娘娘杠上的事情只會讓您漸漸迷失。”
如貴人臉上的笑意點點凝結,寒意濃濃,“這么說你是提點我來的?”
“臣不敢!”
如貴人哪里肯相信他,“你不敢?你還有什么不敢的?當年若不是你保護不力,我姐姐又何苦慘死?現在你反而說是為了我好了,要是真的為了我好,那就殺了皇后為我姐姐報仇!”
蘇清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從小長大的姑娘,似乎已經全然消散了。“譽之是因我而死,怎么會怪罪于皇后娘娘呢?”
如嘉心口的委屈和悲傷如同無限放大的網,籠絡著她的戾氣,“若不是她,姐姐怎么可能被阿瑪如此逼迫,她又何苦壓上自己的性命和幸福?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從來未見過如嘉厲色的模樣,蘇清有些無奈又有些生氣,“如貴人,如果譽之在世,也一定不希望你帶著恨或者。”
“你少跟我提姐姐,你不配!”如嘉不知為何,每每告訴自己一定要克制情緒,可是看到了蘇清卻又控制不住。
蘇清知道此時與她說什么都是枉然,便回道:“如貴人好自為之!這一次,我可以當作沒發現,但下一次,或許就不會這么幸運了。”
說完,蘇清便退下去了。
如嘉心里憋火,一個茶杯怒摔到蘇清走出門的門邊上。
素雅從未見過主子這般的生氣,心里有些瑟縮。
如嘉眼神射了過來,“這玉髓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說換成錢了嗎?”
看著如嘉掌心里的玉髓,素雅噗通跪下了,“是奴婢該死,當日,那看守胡攪蠻纏非要這玉髓,說是給媳婦的,奴婢本想著換錢也是給他,就——就——”
后面的話不用說,如嘉也明白什么意思,她毫無表情的冷言道:“今天起你就不要伺候我了,讓玉蟬來吧,你就跟著孫姑姑去吧。”
如嘉一早就察覺孫姑姑是皇后派過來的人,平日里幾乎都是好吃好喝好話說著,沒怎么安排給貼身伺候的活兒,這安排自己跟著孫姑姑可不就是放棄自己了嗎?素雅咚咚磕頭,任憑紅腫破皮也不肯起來,“都是奴婢的錯,求主子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吧,萬不要讓奴婢離開主子啊……”
素雅還在磕頭,血漬都能看的清晰了,終究是于心不忍,“行了行了。”
素雅不敢怠慢,唯恐被差遣出去,還欲磕頭,被如嘉制止了,“下去養好傷再說吧,這幾天先讓玉蟬伺候。”
得了主子的松口,素雅這才抹著淚下去。
如嘉此時心里五味雜陳,蘇清是皇后身邊的近臣她是知道的,可這次竟然隱瞞了皇后,這令她輾轉反側,心亂如麻。
好在,她經得住諴妃的考驗,以后便不再是孤軍奮戰了,這或許是唯一讓她覺得欣慰的事情了。
而皇后那邊,蘇清也沒有聽之任之,針對于監牢里的人,蘇清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們都明白家人安危牽扯在開口的瞬間。
最終,幾人作證此事是監牢官員馬暢為了討皇后娘娘的重用,私下動刑,還逼死了兩人。
三兩句話一說,上下嘴唇一碰,便比什么都好使,當下算是壓制了一波嚼口舌的人。
回宮的路上,璟婳的心思全然沒有來時的愜意。
“娘娘喝點水吧?”香羅端了杯茶。
璟婳搖了搖頭,繼續看向窗外。
“這次多虧蘇大人了,奴婢看皇上也不是那么生氣了。”香羅覷著璟婳的容色說道。
璟婳卻把目光微微灑在了騎馬的蘇清身上,遠遠望去,只覺安心。
這種感覺很久不曾出現了……
璟婳唰的一下放下了簾子。
臉色微紅。
“怎么了?娘娘?”玲瓏關切道。
“無礙。”璟婳沒有多說話,她的枕邊人曾說要她開心,要與她一起攜手看天下,可這才幾年光景,竟然連謠言都不愿主動幫自己澄清了,果真是誓言猶在,人的心境卻早已不復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