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也成，算上來回的時間，娘子你耽擱了我兩個時辰，出診費五十文！”
中年郎中很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了，聞言無比熟練的一伸手說道。
“你說啥？你不過就是跑來瞧一下......”
趙氏話說到一半，就被身側的葉方打斷，就聽他斬釘截鐵的聲音響起：“我們治！”
這話一出，趙氏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小眼睛瞪向丈夫：“你瘋了？家里哪來那么多銀子？那可是六十兩！”
葉方卻沒理會妻子，反而看著郎中問道：“我大兒只吃十副藥，身體會不會有啥不好？”
中年郎中點點頭回道：“他這雖是外傷，可已經傷及了內腑，加之路途顛簸，耽擱了看病的時辰。”
“喝下十副藥，只能讓他的身體好轉，后續還需一段時日的精心調理，若是調理不當。”
“氣虛體弱，精神不振，易換病癥都是尋常，除此之外，或許可能還有別的問題。”
葉方直接忽視了他的最后一句話，心思都放在了前頭，眉頭緊皺，猶豫起來。
如果只是這些問題，后頭好好養著也就是了，這么看來，似乎只喝十副藥就行了？
想到這里，他開口說道：“家里頭日子緊吧，二十副藥實在是難了些，我們就先買十副吧。”
一旁的趙氏聽了這話，想也不想就反駁道：“不行，這事兒不成！你自己算算，咱們為老大都花了多少銀子了？”
“家里頭總共才有多少銀子？這三十兩就是咱們的棺材本！你現在都給他花了，咱家日后吃啥喝啥？你是想讓我喝西北風啊？”
她心里還有話沒說，老大都成這樣了，之后就算是吃了藥，身體還要好吃好喝將養好一段日子。
這又是一筆銀錢，就算是養好了身體，他能不能找到活計還不好說呢，她的小兒子還沒娶親，家里頭哪有這么多銀子浪費在老大身上？
再說，這距離老大去年鬧出那事兒才過去多久？老伴兒這是想把家里全部的銀子，都貼到老大身上才滿意？
葉方沉著臉沖妻子呵斥道：“這個家我做主！我說治就治！老大好不容易考中了秀才。”
“你難道想眼睜睜的看著老大去了？你想白發人送黑發人，我還不想！”
這話一出，趙氏很快就想到了什么，閉嘴不吭聲了，她把這事兒給忘了。
家里的田地才免了一年租子，老大要是去了........那她這些年的辛苦，不就白費了嗎？
想到這里，她目光看向另一側的邢氏幾人。
一旁的葉蓁立刻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眼珠一轉，果斷決定禍水東引。
旁邊先前聽到趙氏拒絕，想說些什么，卻一直沒插進去話的于氏，聽到事情落定，正想把剛剛從袖口掏出來的銀子再放回去。
就聽葉蓁清脆的嗓音響起：“于大娘，你手里拿著的是啥東西呀？”
她話音剛落，趙氏目光唰的一下就看了過來，眼尖的看到了于氏手里拿著的碎銀。
嘴上立刻就罵開了：“你個壞心眼，爛心肝的東西，一天天的吃我兒穿我兒花我兒的。”
“現在他出了這么大的事兒，你竟還敢私藏銀錢不拿出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兒死了，好獨吞了他的銀錢，我告訴你，你做夢！”
趙氏這話說得真是難聽極了，還是當著外人的面，于氏感覺自己的臉皮，就像是被對方揭了下來，扔在泥里，任人踐踏。
心頭不由的怨恨起了葉蓁，你明明說好不找我麻煩的，為什么食言？
可表面上，她卻顧不得這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伸手遞出銀子。
嘴上解釋道：“娘，您誤會我了，我哪敢私藏？我拿出銀子就是準備給您呢，只是先前擔憂夫君，還沒來及吶。”
趙氏也沒下炕，挪到了炕邊，唰的一下就拿走了她手里的十多兩銀子。
臉色卻依舊不太好看，冷聲一聲：“最好是，敢讓我發現你私藏了銀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老大這才離家了兩月，先前還請了郎中，手里咋能有這么多銀子？他們果然瞞著我藏了銀錢！
趙氏得了十多銀子，依舊不咋滿足，掃過邢氏幾人，在葉蓁身上停留了下，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先前多次，在這個孫女身上吃癟的事兒。
目光最后落在了剛回家不久的三兒子臉上：“老三，你這些日子沒少掙銀子。”
“你大哥現在傷的這么重，你拿出幾兩銀子來，給你大哥看病！”
葉正立聞言眉頭立時就是一皺，這么多年來，大哥啥時候幫過他們一家？
從來就只有壓榨，去年還把自己的女兒給賣了，自己還沒和他算這賬呢，出銀子救他？憑啥？
張嘴正想拒絕，身側的李氏卻先他一步開口了：“哎呀娘，這事兒不是我們不出銀子，實在是我們手里沒銀子啊。”
“自從我去年因為大哥把花兒賣了一事兒，生產動了胎氣，我和四郎的身體隔三差五的就會有點不舒坦。”
“前陣子四郎還咳嗽呢，還是去找了李郎中，花費了不少銀錢才治好。”
“您說說，家里頭有兩個病秧子，就算是掙再多的錢，這也存不.......”
趙氏不等她話說話，指著她就呵罵道：“放你的狗臭屁！你蒙誰呢？我就沒見你生過病！”
“還身體不舒坦，不舒坦你見天吃好的？你當我是瞎了還是鼻子聞不到？”
“你自己吃獨食，不想著我們老倆口就算了，你大哥出了這么大的事兒，你也不關心？我看你的良心都被狗給吃了！”
長年面對趙氏的呵罵，李氏的臉皮那是早就鍛煉出來了，聞言也沒惱。
臉上依舊帶笑：“是，娘，您說的對，我的良心確實是被狗給吃了！”
特意在狗上頭加中了語氣，目光不著痕跡的掃過炕上的葉正德，這個狗指的是誰，簡直是一目了然。
這語氣，這眼神，徹底激怒了趙氏：“反天了你，你這是想干啥？你以為分了家我就不能咋著你了？”
“只要我還是你娘，我就能收拾你們！看我打不死你這個忘本的畜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