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婠跟著余老婆子走進余家的院門,發現院子里靜悄悄的……
就連往日里吵吵鬧鬧的三個小男娃也不在,裴云婠不由得問道:“余奶奶,三個弟弟哪里去了?”
余老婆子神色不變地回答:“都到外頭瘋去了,那仨小子成天不著家。”
裘氏被休離,余福、余祿、余壽這三個小男娃就是由余老婆子帶著,但她最近忙著算計裴家,也管得少。
三個小男娃里最大的六歲,最小的兩歲,沒大人管著,就到處亂跑,在外面玩累了餓了,才會回來。
裴云婠又問:“余大伯也不在家啊?”
“不在!”余老婆子立馬否定,等察覺到自己回答得過于刻意,立馬又堆著笑臉解釋一句:“你余大伯去田里忙去了。那啥,他大舅閨女你快進屋去瞧瞧吧!”
余老婆子打開了她住的那間屋子的門,催促著裴云婠進去。
此時天色漸黑,而余老婆子的屋子里又是窗戶緊閉,站在門口往里看,只看到一片漆黑。
“他大舅閨女,你看這外面的天也快黑了,屋里也黑,你先進去,俺這就把油燈點來。”余老婆子說著,往后退了一步,讓裴云婠先進屋子。
見裴云婠剛剛邁出一步,余老婆子就眼疾手快地使出渾身的力氣,猛然推了一把裴云婠,再將屋門關上,落鎖。
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哼!小丫頭片子,在老婆子面前,你還太嫩了!呸!”余老婆子猝了一口濃痰,嘚瑟地拍了拍手,再趴到門上,貼著耳朵聽屋里的動靜。
卻說被余老婆子推入屋內的裴云婠,她并未驚慌,雖然眼睛還未適應周遭的黑暗,但靈敏的聽覺已經感應到了潛藏在屋內的人的方位。
所以,當余多金舉著一根榔頭棒子敲過來的時候,裴云婠準確無誤地反手一抓,將榔頭棒子搶奪了過來,并趁勢對著余多金一頓猛揍……
“啊……啊……啊……”余多金發出鬼哭狼嚎般的慘叫。
趴在門外聽動靜的余老婆子聽著聽著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狐疑地猜想著難道是自己兒子這陣子憋壞了?
這么一想,余老婆子立馬就釋然了,她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繼續趴著偷聽,心里想著的是無數銀子在向她飛來,還露出猥瑣至極的笑……
終于,余老婆子聽到了一些些不對勁的聲音。
“娘……救命啊……”這一句細小的求救聲夾雜在無數道的呼痛聲里,很難被發現,余多金在喊出這一句求救之后不久,人也暈了過去……
余老婆子面露驚恐,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總不能聽得見兒子在里面求救,她也跑出去求救啊!
到時候事情不就敗露了嘛!
余老婆子在門外糾結了好一番,才狀著膽子開了鎖,再打開門,進屋查看前,她順手拿起了門外的掃把,高高舉過頭頂,試探著往屋里走去。
“砰——”余老婆子還沒走幾步,就被暈倒在地上的余多金給絆倒了,她摔了個狗吃屎,還磕掉了兩顆門牙。
“哎喲……哎喲……”余老婆子摔得渾身都疼,在地上打起滾來……
“咔擦——”疼得都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余老婆子在不明所以之時,發現左腳上傳來一陣痛徹心扉般的斷裂疼痛之感。
“啊……”余老婆子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聲。
裴云婠一榔頭棒子敲暈了余老婆子。
“呼……爽快!”裴云婠感嘆一句,丟下榔頭棒子,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余家宅子。
這會兒正是家家戶戶吃晚飯的時候,路上的行人不多,裴云婠走了一路,也沒碰上一個路人。
等余福、余祿、余壽三兄弟在外面玩得一身臟污再加又累又餓地回到家里時,喊了一陣也沒聽到人應聲,就以為親奶親爹都不在家里。
兄弟仨進了堂屋,沒在飯桌上看到晚飯,又進了廚房,在里面翻找了一遍,沒找到任何吃的,就十分默契地去往隔壁的四合院,站在門外用奶聲奶氣的聲音大喊:“娘……俺們餓了……”
雖然財主女兒嫁過來后就對余老婆子和余多金沒有好臉色,但對三個小男娃,還是挺好的,既準許他們進院子里去玩,每日也都會給他們發點心吃。
財主女兒給的點心可都是好點心,兄弟仨以前從來沒有吃過,因此,不過是吃了人家一頓點心,仨人就已經忘了親娘是誰,只記得財主女兒是他們的娘了!
守門護院的家丁聽到喊門就開門把三個男娃娃給帶了進去。
財主女兒正在吃晚飯,看到三個臟兮兮的小男娃,就讓丫鬟和嬤嬤帶著他們去洗干凈,再帶著他們一道吃飯。
吃飽喝足之后,兄弟仨賴著不愿走,說是親奶和親爹都不在家,沒人管他們。
財主女兒就把兄弟仨留了下來,讓嬤嬤帶著睡了一晚。
誰也沒發現余老婆子和余多金其實就在家里。
二人昏迷不醒,直到翌日清晨。
“啊……”大貴村寧靜的清晨被兩道鬼哭狼嚎般的叫喊聲給打破了。
喜歡看熱鬧的村民們第一時間循聲而去,發現聲音是從余家屋子傳出來的,等推開門一瞧。
“嘩!”村民們震驚不已!
清晨的陽光投射到屋內,只見余老婆子和余多金母子倆紛紛以一種頗為詭異的姿勢趴在地上。
“天啊!你們這是咋滴啦?”最愛湊熱鬧的劉嬸子發出驚訝的詢問。
立馬有另外的村民應聲猜測,“是不是家里遭賊啦?”
“是啊!是不是來賊了,還被賊人給打傷了?”另一個村名也接話問道。
“是……是……”余老婆子想說是裴云婠,但她昨日進屋后,屋里黑不溜秋的,她也根本沒瞧見裴云婠的身影,而今日醒來,裴云婠更不在屋里了。
到底是不是裴云婠打的,余老婆子心里沒底,而她又想著裴云婠那般瘦弱,怎么可能把余多金這個漢子給打一頓呢?
可是裴云婠又是怎么不見的呢?
又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呢?
這事太詭異了,余老婆子又懷疑又害怕,因此不敢多說什么,只道:“快……請……大……夫……”
有熱心的村民又跑去把鄰村的赤腳大夫給請來了。
這位大夫就是先前給余年瞧過傷情的,他一看余老婆子和余多金的傷勢,又是一陣搖頭……
“手腳都斷了,接不好了,沒治了……”赤腳大夫的話,也與先前總結余年的傷情時一模一樣。
只不過這一次是余多金斷了右手,余老婆子斷了左腿。
而余年是一人就斷了右手和左腿。
莫名地,不止瞧傷的赤腳大夫覺得事情有些詭異,就連看熱鬧的村民們也覺得很是詭異。
這余家的人……莫不是惹上了什么邪祟吧?
不然何至于僅僅在三天之內,家里就有三個人斷手斷腳了呢?
要說余年是上山撿柴的時候摔傷的還可以理解,這余老婆子和余多金可是莫名其妙就傷了的。
因著余老婆子和余多金對于二人如何來的傷一直吞吞吐吐沒說出個所以然,在場的人更是懷疑是邪物作祟了。
于是,赤腳大夫也不收診金了,他留下兩瓶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扛上醫藥箱就走人,其余在場的大貴村村民們,也各自找著理由離去。
因為余老婆子和余多金在村里本就不得人心,這種時候,更是被人避而遠之了……
“哎……哎……別走啊!大夫,俺們的傷怎么辦啊?”
“別都走啊!來個人管管俺們啊!”
一聽余老婆子和余多金喊人留下,這些人更是腳底生風,連跑帶走,轉眼就沒影兒了……
而在隔壁的財主女兒,聽到動靜就派家丁過來查看了一番。
得知余老婆子和余多金的慘狀后,財主女兒連眼皮都沒眨一下,更沒說要再請大夫來給二人治傷,只吩咐丫鬟和嬤嬤照顧好三個小男娃。
因為財主女兒是石女,不能生養,見著余家有現成的男娃,年紀又小,她就打算自己養大。
養兒防老,財主女兒是存了想讓余福、余祿、余壽三兄弟將來給她養老的心思。
裴云婠又是聽來吃素串的村民們說起余老婆子和余多金的事情,這次被添油加醋成了靈異鬼故事版本。
說是余老婆子和余多金肯定是因為將重傷的余年趕出去而遭到了報應,是余年那死去的娘化身成惡鬼來給余年報仇來了。
不然何至于余年斷了右手和左腿,而余多金恰好就斷了右手,余老婆子也恰好斷了左腿?
裴云婠不由得驚嘆村民們的想象力。
但眼見事情朝著自己預期的方向發展,裴云婠還是樂見其成的。
趁著不忙,裴云婠去了趟丁村長家里。
現在賣豬下水的攤子是丁村長的妻子李氏帶著兩個兒媳在守著,丁村長就主要負責在家里的倉庫帶領處理豬下水,外出送貨采買也是他負責。
裴云婠先去倉庫巡視了一番,見大家正有條不紊地忙碌著,她見著不規范的地方就稍稍指點一二。
巡視了倉庫,裴云婠再走進了丁村長家的院子。
丁村長在屋里撥著算盤算賬,裴云婠進去打了個招呼后,就進了另一個屋子。
余年正躺在床上望著半開的窗戶發呆。
裴云婠走近,斜長的影子投射在了余年那清俊的臉上。
感覺到眼前一暗,余年也回過神來,用沙啞的聲音說了句:“你來了。”
余年從第一次開口同裴云婠說話時就不知該如何稱呼她。
要是學著余糧和余錢那般喊“妹妹”似乎太親昵了,畢竟他們沒那么近的親戚關系。
要是喊“裴姑娘”,又怕裴云婠誤會他在刻意疏遠。
因此,余年就一直沒決定好如何稱呼裴云婠。
“想必你奶和你爹的事,你已經聽說了,他們現在這般,你可怨我?”
裴云婠昨日傍晚從余家出來之后,就直接到了丁村長家里,她先給余年恢復了錯位的手腳,再告訴了他關于余老婆子和余多金引她進余家發生的事情。
當然,裴云婠沒有說她是如何應對的。
而今早村民們發現了余老婆子和余多金的慘狀,自然很快就散播了出去,余年自然也就聽到了。
余年搖了搖頭,“他們對你圖謀不軌,你怎么做,都不過分。再說,他們如何,也與我無關了。”
說著,余年面色沉痛地閉上了眼,再用手揉了揉眉心……
等他再次睜眼,眸中一片清明平靜,毫無波瀾,他看向裴云婠,鄭重地道:“多謝你助我。”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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