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詳談之后,還有賜封禮和宮宴,接連進行了三天。
不只是做全了套數,也是給全了面子。
敬文帝為風云兮一家三口的新身份,做了完美的掩飾,叫人尋不著漏洞。
當初備受欺凌打壓的卑微質子與低賤宮女,現今成了大耀國金尊玉貴的駙馬與公主。
這般云泥身份的跨越,讓無數人震驚且羨慕!
誰能想到一個低賤宮女能夠有如此好運氣,救了一國皇帝,因此成為了長公主!
也沒能想到那個差不多已經被人遺忘的東臨國質子,還有翻身的機會!
大耀國這邊舉國震驚,東臨國那邊也不遑多讓。
鎏光宗的親衛們從東臨國傳回來的消息,清清楚楚地轉述了東臨國的人們得知此事的各種反應。
風云兮看了些親衛傳回來的密信,有種大快人心之感。
她雖然不知道自家爹爹和娘親曾經都經歷了些什么,但是,她絕對可以想象得到二人以前面對的艱辛,承受的苦楚。
如今破繭成蝶,風云兮如何不快意?
趁著東臨國的使臣還未來,風云兮與裴大柱等人將新開裴記的事情籌備好。
路平夫婦已經將鋪面和幫工都搞定了,只需要培訓廚子。
王氏和裴春花已經掌握透了熬制湯底和調制醬料的秘方,若是只在耀京城里開一家裴記,有二人足夠了。
但是,風云兮的心思可不只在這一家裴記上。
故而,新的廚子,也需要多培訓幾個。
有路平夫婦這兩個熟悉耀京城的人幫忙,行事也是事半功倍。
半個月后,裴記開張了。
依然沿用以前的經營模式,開業前三天,用各種優惠方式吸引顧客。
裴記素串的定價,依然走實惠親民路線,只是根據耀京城的物價來定,價格比之福源縣,還是要高些的。
耀京城里雖然多得是不缺銀子的人,但是,也有許許多多生活在最底層的人,這里的貧富差距,是全國最大的。
裴記素串定價實惠,就能吸引那些生活水平還處于最底層的人前來購買。
畢竟,這個群體,雖然弱勢,卻是人數最繁多的。
薄利多銷的路線,依然走得通。
而風云兮也是存著惠及百姓的心思,只有和廣大的老百姓打好了關系,才能得民心民望。
裴記就是要發展百姓基礎,讓裴記素串成為鎏光大陸上最家喻戶曉且家家都有能力購買的吃食。
風云兮的這一想法,宏偉而遠大。
目前才邁出了第一步而已。
但她堅信,十幾年或是幾十年后,一定能夠實現!
裴記順利開張后,風云兮單獨約見了路平夫婦和彥乘風。
先是同他們說了照拂裴記之事,再是談繼續開分店的事情。
風云兮要去東臨國,自然有了將錦繡樓和素食居開到東臨國的想法。
幾人都贊同風云兮的建議,很快就商定好了接下來開分店事宜。
路平夫婦因為路含煙新婚,不舍得離開,就讓一個熟悉錦繡樓生意的掌柜以及兩個手巧的繡娘跟著風云兮同行。
彥乘風則是愿意親自帶人前去。
彥家的八寶樓,還未開到東臨國,被寄予厚望的彥乘風,自然要去東臨國查探風土人情,趁勢擴張彥家的生意。
幾人商量好之后,就做著出發的準備。
風云兮去紅塵仙坊、錦繡樓、素食居盤賬后,又吩咐了一番,再挑了幾個得力的人,準備帶去東臨國協助開分店。
店鋪越開越多,風云兮識人用人的經驗也越來越豐富了。
九月底的時候,東臨國派來接風沉落一家三口回國的使臣,才姍姍來遲。
既然對方消極怠慢,也就不必太給面子。
一家三口故意在耀京城里多停留了半個月,晾著那一群東臨國的使臣。
最后,是東臨國的使臣,三請四請,東方京墨才松口,約定了啟程時日。
在離開前,一家三口吃了好多場送別宴。
“兮丫頭,咱們在這里好好的,為啥還要去別的國家呢?”王氏舍不得風云兮離開。
風云兮要前去東臨國,并未將全部實情告知王氏,免得她知道了太多不安全,也不想要讓她擔心。
故而只說是去東臨國做生意。
關于一家三口的新身份,風云兮也未向王氏等人提起,免得為他們招來禍患。
“娘,我想趁著年輕,多去外面看看,不然,等以后嫁人生子,出去的機會就少了。”風云兮只得如此囫圇地解釋一句。
王氏挑不出風云兮話語里的毛病,她也不是不通情理,不開明之人,只是純粹舍不得風云兮離開而已。
心中糾結一陣,王氏還是道:“那你要注意安全。”
風云兮朝著王氏甜甜一笑,“我知道的,您放心。”
前腳安撫好王氏,后腳又要安撫裴大柱。
“兮丫頭,我舍不得你啊!”裴大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賊傷心。
他自從知道風云兮要離開,就食不下咽,還時常默默垂淚。
好似一夜之間,就成一個大老爺們,變成了一個深閨怨婦。
風云兮:“……”
這個爹是受了戲精小貍貓兄妹倆的影響了么?
“爹,您別哭啊!我只是出一趟遠門而已,也用不了多久,三五月或是一年半載也就回來了不是!”
風云兮確實沒把握多久能回來,因此只能估算一個大概的時日。
“三五月還不夠久啊?得百來天呢!一年半載就更久了!”裴大柱一邊抽泣,一邊反駁。
小貍貓兄妹倆在一旁也裝模作樣地掩面抽泣。
并且,小貍貓的妹妹小花,還大方地從隨身的小兜兜里掏出一方棉帕子,遞給裴大柱擦眼淚。
“謝謝啊……”裴大柱接過小花遞的棉帕子,抹一把眼淚,順便擤了鼻涕。
“噗噗噗……”
風云兮默默地看著裴大柱用那一張泛黃的棉帕子擦眼淚,擤鼻涕。
她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做聲好些。
要是告訴裴大柱,那張棉帕子是余錢他兒子的尿布,裴大柱怕是心里會更加不好受了。
風云兮在心底里自我安慰:不知者無謂。我是個孝順的好女兒,不該說些讓我爹添堵的話。
等裴大柱哭得差不多了,風云兮才道:“爹,您要是這般舍不得我,不如陪我同去。”
裴大柱當即眼神一亮,“這敢情好啊!我都同你娘說過了,兮丫頭去哪,我們就去哪!我這就去收拾東西去!”
說完就走,毫不猶豫。
風云兮無奈,攔住了裴大柱,“爹,您聽我說完啊!您自然可以與我們同去,只是,娘和兩個弟弟卻是不能的,路途奔波,他們的身子怕是吃不消。”
聞言,裴大柱認真地想了想,覺得也是有道理的。
從大貴村到耀京城,自家媳婦兒和兩個兒子就被折騰得夠嗆,有路途奔波的原因,也有水土不服的原因。
裴大柱這么一想,立馬就猶豫了。
不能帶上媳婦兒和兒子們,裴大柱又舍不得離開他們了。
裴大柱不由得露出糾結為難的神色。
一邊是大閨女,一邊是媳婦兒和兒子們,他都舍不得離開。
好難選!
風云兮見狀,再接再厲,繼續勸說。
“爹,兩個弟弟如今雖然三歲多了,但小娃娃的記性還不是很好,您要是出遠門一趟,指不定回來后,弟弟們就不認得你了呢!”
風云兮故意如此說,就是給裴大柱增加危機感。
果不其然,裴大柱一聽就上當了,“咋還會不認得我哩?我可是他們親爹啊!”
風云兮故作夸張,“這可就說不準了!以前村里的小娃娃,親爹出門幾年,回來后可不是不認得了嘛!”
風云兮是信口胡謅的,她在大貴村的時候,村里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但是,她相信這種事,別處絕對有真實發生過,裴大柱也可能聽說過傳聞。
裴大柱露出滿臉的害怕,看樣子是真的回憶起了類似的事情。
“兮丫頭,我還是留下來好了,你要注意安全,早點回來。”裴大柱糾結一陣后,終是做了自己的選擇。
風云兮松了口氣。
她不意外裴大柱會被她說服。
裴大柱選擇留下來,并不是說他不重視風云兮,而是他選擇了承擔一家之主的責任。
風云兮安撫好王氏和裴大柱,再搞定那兩個最近特別纏她的雙生子。
莫名地得這兄弟倆的喜愛,風云兮是意外無比的。
她算不得是特別喜歡小娃娃的人,因為從小的成長環境,接觸的同齡人本就不多,弟弟妹妹更是沒有。
至今,風云兮也就沒有接觸多少小孩,與之相處的經驗更是少之又少。
偏偏,那一對雙生子,格外喜歡黏著風云兮,這讓她又喜又愁。
喜的是自己受雙生子的喜愛,愁的也是自己太受雙生子的喜愛。
雙生子動不動就往她懷里撲,求親親抱抱舉高高,不然就是掛在她的腿上。
風云兮總覺得,雙生子怕是早慧,小小年紀就聰慧識人,知道要挑金大腿來抱。
風云兮安撫了裴大柱一家,再是裴春花一家。
這一大家子舍不得風云兮,也舍不得余糧。
前去東臨國,余糧自告奮勇。
他原先只是跟著耀京城里來吃余年和路含煙的喜酒。
是準備吃了酒便回鎏光宗繼續專研,卻在聽說風云兮等人準備去東臨國時,自告奮勇想要一同前去。
風云兮是紅塵仙也是那個小農女的身份,已經告知了余糧。
余糧有心報答風云兮的恩情,故而想要陪同前往。
帶他出去歷練歷練也好,風云兮沒有意見,反正余糧是鎏光宗的弟子,他也已經有自保能力。
東方京墨和云煙更是沒有意見的。
余糧對家里人說的,是陪風云兮出遠門,互相照應。
裴春花等人舍不得卻又很是贊同有余糧陪同風云兮。
“兮丫頭,若是見著合適的姑娘,就指點指點你大表哥啊!他榆木腦殼一個,要是讓他自己去找媳婦兒,我不是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抱到孫子啊!”
裴春花細細叮囑風云兮給余糧牽紅線一事。
風云兮的眼光,裴春花是迷之相信的。
而風云兮現今已然定親,又有一個極為出挑的未來夫婿。
裴春花就更是相信風云兮的眼光了。
而余糧自從差點被自己大姑家的女兒坑了之后,就留下了心理陰影,不敢娶親了。
余錢的二兒子都快下出生了,余糧卻還沒有一絲半點想要娶親的想法或是打算,裴春花和余多銀夫婦就漸漸有些著急了。
只是,鑒于先前的噩夢,夫婦二人也不敢過多張羅,免得讓余糧誤會成逼他娶親。
而余糧自己也說過,娶親之事,要他自己做主。
裴春花夫婦知道余糧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也就不好多說什么。
“大姑,放心吧!我要是見著好姑娘,一定會為大表哥牽線搭橋的。”風云兮也是信心滿滿,因為有余年和路含煙的例子在前。
告別宴前前后后吃了好幾場,終是在十月中旬的時候,一行人啟程了。
東臨國使臣來迎,敬文帝也派了大耀國的使臣相送,并且,是按照公主出嫁的儀仗。
大耀國的縹緲長公主,代表的是大耀國皇室,顏面得保全了。
只有如此,才能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敬文帝對這位義姐的重視。
老夫老妻的東方京墨和云煙,活到這個年歲,倒是還經歷了一場大婚典禮。
風云兮坐在鑾車里,只覺得新奇不已,“沒想到我這輩子還能給自家娘親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