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百騎在五香樓耍了許久,就三人沒有上二樓。
一個孟亮,他越發的瘦了,看向那些女妓的目光中全是灰暗。
另一個是雷洪,昨日包東甚至說明日請客吃飯,他依舊不肯去二樓,說是要為自己的美嬌娘守身如玉。
第三人自然就是賈平安。
雅香各種手段都上了,可賈平安卻不為所動。
早上的四巨頭議事完畢,唐旭撓頭道:“某見識過各等男兒,勇武的有,柔弱的有,各型各色,可都有一個特點,過不來女人這一關。但凡被誘惑,就沒有能脫身的。小賈,若非上次在茅廁見到你不是那等人,某就擔心你喜歡男人。”
程達呵呵一笑,“校尉此言差矣。”
唐旭斜睨著他,“怎么說?”
老程太油滑,唐旭一直想尋機收拾他。
程達笑道:“上次某在外面見到小賈和宮中一個長腿女子見面,伸手撫摸了那女子的臉。”
“嘖!”邵鵬本來心情很不錯,覺得一個有蛋的男人和自己一樣不能玩女人,那感覺是相當的好。
可沒想到賈平安這個濃眉大眼的,原來依舊喜歡女人。
“小賈,啥意思?”唐旭認真的問道。
“十六歲之前,某不會考慮和女人親熱。”賈平安也很認真。
“哈哈哈哈……”唐旭笑的很是暢快,可作為老戰友,邵鵬卻感受到了些凄涼的味道。
難道……
邵鵬想起了賈平安以前說過的話。
少年不珍惜,老來空流淚。
老唐少年就被女人勾引破身,難道現在的他……難以為續了?
發動機沒油了?
邵鵬暗自嘆息,可等一看程達,不禁愣住了。
程達的嘴角微微翹起,看似很歡喜,可熟知他的邵鵬知道,程達就算是假笑,也僅僅是抿唇而已,絕不會翹嘴……
這是強顏歡笑啊!
為何強顏歡笑?
難道是……空負七尺男兒軀,卻軟弱不堪?
“賈參軍可在?”
外面來人了。
“見過諸位。”
來人是個內侍,邵鵬認識,起身道:“可是陛下有吩咐?”
百騎這里皇帝無需弄什么旨意敕令,派了身邊人來吩咐就是了。
內侍說道:“明日有一批軍資送去疊州,陛下令賈參軍率人護送,快去快回。”
送走了內侍,唐旭納悶的道:“這都快年底了,為何還要派小賈出去?軍資……這和百騎有何關系?”
他覺得不理解,就看向邵鵬。
可邵鵬一臉的莫測高深,他就問道:“老邵,看樣子你是明白了,陛下這是什么意思?”
“此事吧……”邵鵬淡淡的道:“咱也不知道,唯一知曉的就是,好生做了。”
連邵鵬都不知道皇帝的用意……
唐旭說道:“小賈,今日你別管了,趕緊準備準備。”
賈平安隨后就去了高陽那里。
“小賈。”高陽看著精神抖擻,就是下面站著一個女仆在瑟瑟發抖。
“下次再敢四處傳話……”高陽揮舞了一下小皮鞭。
侍女顫聲道:“不敢了。”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你為啥要禁錮她們?
賈平安覺得高陽太霸道了。
“小賈。”高陽笑吟吟的放下小皮鞭,“你可是來看我的?”
賈平安干笑一下,“陛下令我明日去疊州,有公務,你在長安……切記謹言慎行。”
他拉了高陽一把,自然不希望高陽重蹈覆轍。
可高陽卻不是這么覺得的。
他竟然在臨走之前牽掛的是我。
高陽紅了眼眶,“為何年底讓你去疊州?皇帝不公,你等著,我進宮去,今日雉奴不給個說法,我讓他年底不安寧……”
“來人,更衣!”
高陽隨手就開始解衣。
大姐。
妹紙!
你不能這樣奔放吧?
賈平安干咳一聲,“這是公事,陛下都說了快去快回。”
高陽瞪眼,怒了,“我年底還想給你送幾個女婢!還有些好東西,你不在,送給誰?你表兄?”
“女婢就別送了。”賈平安很頭痛,“你且安生些,等某回來。”
這個女人千萬別作死啊!
否則賈平安的努力就白費了。
“小賈……”高陽吸吸鼻子,“你為何對我這般好?”
因為改變了你的命運,就意味著我可以改變大唐的命運,以及原身的命運啊!
賈平安嘆道:“這都是緣分。”
隨后他去了感業寺。
蘇荷背著小背簍在感業寺外圍轉悠著,突然眼前一亮,“松鼠!”
一只小松鼠在前方呆立著,看似雕塑。
蘇荷躡手躡腳的過去,嘴巴微微張開,眼睛瞪的老大……
今日定然要抓一只松鼠來當自己的萌寵!
她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
松鼠突然身體一震。
糟糕!
蘇荷心中一緊,剛想跑。
“小蘇……”
松鼠一溜煙就跑了。
蘇荷癟嘴,然后回身,揮手,笑的很是燦爛,“賈參軍!”
小基地里,賈平安拿出油紙包。
“是雞腿。”
賈平安每次來帶的食物都不同,但都是肉。
吃完雞腿,二人并肩坐下。
“冬天好冷。”蘇荷雙手托腮,舔了一下油光水滑的嘴唇,“你有話要說。”
這妹紙不傻!
賈平安心中稍安,“某明日去疊州,來回還不知道多久。”
蘇荷的眼神黯淡,“我的肉。”
“小娘子要少吃肉。”想起后世那些妹紙為了減肥各種折騰,賈平安就覺得蘇荷這等身材能讓人羨慕嫉妒恨。
蘇荷卻不同意這個看法,“不吃肉怎么行?不吃肉就沒精神,不吃肉就不開心!”
“回頭給你帶疊州那邊的特產,那邊的牛肉干,羊肉干。”
“真的?”蘇荷眼前一亮,憧憬的道:“其實冬天也不怕,也就是幾個月,過了就是春天。春天禁苑里到處都是好聞的味道,我覺著……是活著的味道.”
“既然來了,就去巡查一番。”
賈平安隨后去了后面。
那么冷的天,那些女人依舊在外面站著。
武妹妹依舊在后面。
“阿姐!”
賈平安忽悠走了蘇荷,得了單獨和武媚說話的機會。
武媚看了他一眼,“這是有事?”
這個女人,只是一眼就看的賈平安心中發虛,“明日某要去疊州,快去快回。”
武媚點頭,“男兒志在四方,莫要躲在長安城中享樂,那樣的男人,一輩子都不會有出息。”
要不以后你賞賜我十幾個美女,讓我混吃等死?
第二天早上,賈平安出了長安城。
長腿妹子不出預料的出現了。
“你……”
賈平安想起上次在疊州被她一掃腿干翻,不禁心有余悸。
換了娃娃臉一起去該多好,哪怕是高陽也好啊!
衛無雙冷冷的道:“宮中擔心你會克死誰,讓我跟著去。”
掃把星加命硬,看似能中和,可賈平安知道這只是無稽之談。
實則就是皇帝不放心他,要讓個人跟著他出遠門,盯著他,但凡他有何異動,隨時稟告。
就不能換個軟萌的妹紙嗎?
隨行的車隊來了。
“是什么東西?”賈平安覺得能讓自己護送的軍資,弄不好就是機密。
“馬蹄鐵。”
初春的疊州多了些濕潤,地面依舊看不到綠色。
王德凱不喜歡春天。
“這呼吸著就覺得難受,啊嘁!”
每到春天,他就覺得鼻子不舒服,每天都要打幾個噴嚏。
周果站在外面,瞇眼深呼吸。
“都督,某嗅到了生機。”
王德凱罵道:“讀書人就喜歡顯擺這些。”
周果依舊瞇眼:“為何這般說?”
王德凱打個噴嚏,“什么狗屁的生機,分明就是天氣暖和了,濕潤了,這土地解凍,就散發出了地氣。”
“地氣就是生機?”周果笑了笑。
“為何不是?”王德凱揉揉鼻子,覺得發癢,“土地能種出米糧來,讓人能活著。能長出青草,讓牛羊和野獸活著……還能長出花草樹木,給蜜蜂這些東西活著……你說說,這土地養活了世間萬物,一旦解凍了,那生機可不就是地氣?”
“吐蕃最近又有些不安分。”周果回身,“那贊普也不知道是什么謀劃,若是要與大唐為敵,那就該翻臉。可他這一邊低頭,一邊不安分,真是讓人不解。”
王德凱笑了笑,“先帝在時,贊普懾于先帝的威名,只能低頭。如今先帝駕崩,他覺著機會來了,于是就想試試……”
“那就打。”周果罵道:“可他卻不敢出兵,這算是什么?”
“就是惡心人。”王德凱不禁想了那個少年,“當時那賈平安說吐蕃終究會是大唐之地,某深以為然,所以……開春后,讓兄弟們警惕些,另外,讓白蘭和吐谷渾都注意吐蕃。”
周果應了。
“都督!”
一個軍士進來稟告道:“長安來人了,護送著幾輛馬車。”
王德凱的第一反應是,“難道是送來了神兵利器?”
周果撫須,一臉‘某智珠在握’的模樣,“某看,多半是來了貴人。”
晚些,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都督,百騎賈參軍來了。”
“賈參軍?”王德凱先是一愣,然后歡喜的道:“是小賈!哈哈哈哈!這是來拜師的嗎?”
賈平安進來了,風塵仆仆的模樣,先行禮,然后說道:“王都督,緊急事務。”
王德凱面色一變,“都出去。”
連周果都準備出去。
文人奸猾,盡量不要得罪他們,能刷好感的時候千萬別猶豫。
“周別駕無需回避。”
回避就是級別不到,很傷自尊。
果然,周果的面色好了些。
這人情妥當了。
“軍中最近弄了馬蹄鐵,此物于戰馬有大用,不可外泄。”
隨后就是施工!
給戰馬削馬蹄,外加上馬掌的過程很艱難,哪怕長安此次派來了數名老師傅,可依舊折騰了幾天才給疊州的戰馬上了馬掌。
一時間,疊州騎兵練兵的英姿處處可見,戰馬四處疾馳,幾次下來,騎兵們對馬蹄鐵贊不絕口。
“這便是騎兵的恩物,有了此物,在和吐蕃廝殺時,某又多了幾分把握。”歸德郎將,對賈平安頗為看好的袁晨來了。
賈平安帶著衛無雙在城中轉悠,采買禮物。
這里算是邊陲小城,你要說特產……除去牛羊肉之外,再無其他。
“你買那么多肉干做什么?”衛無雙覺得賈平安的手筆太大了,幾乎是橫掃了城中的牛肉干。
“朋友太多了。”
衛無雙凝視著他,“是女人太多了吧?”
賈平安看著她,覺得這個女人有些咄咄逼人。
但,作為一個老師傅,他有的是法子來對付這個妹紙。
“是啊!”賈平安唏噓道:“村村都有丈母娘。”
衛無雙的臉頰一紅,“不要臉。”
“你的臉……”賈平安神色嚴肅,緩緩靠了過來。
二人的臉越來越近,賈平安也越來越嚴肅。
這人是想做什么?
調戲我?
那打他個半殘再說!
衛無雙握緊雙拳,長腿準備……
就在四目相對時,賈平安訝然道:“某還以為你的臉色慘白是病了,誰知道竟然是肌膚太嫩的緣故。”
這個登徒子!
衛無雙毫不猶豫的一拳。
可賈師傅今非昔比了,輕松避開。
隨后掃腿。
賈平安本想撈住她的長腿,但看到了兩騎沖進了城中,就楞了一下。
他被一腿掃倒。
衛無雙喝道:“下次再敢無禮,我就打斷你的腿!”
兩騎沖了過去,賈平安爬起來吩咐道:“把牛肉干送到都督府去,就說是賈參軍的東西。”
他急匆匆的往回走。
衛無雙心中一怔,以為他生氣了。
二人到了都督府,王德凱正在聽兩個騎兵的稟告。
“吐谷渾那邊頻頻發現吐蕃的騎兵,經常襲擾他們,諾曷缽求援。”
諾曷缽就是吐谷渾可汗,妻子乃是大唐弘化公主。
“襲擾吐谷渾?”王德凱在沉思,周果說道:“都督,吐谷渾擋住了吐蕃擴張的方向,襲擾只是常事。”
王德凱沉思著。
騎兵說道:“對了,還有個消息。”
“什么消息?”王德凱在琢磨著局勢,眉間的皺紋很深。
騎兵說道:“吐谷渾求援的人說,贊普好像病重。還有……吐蕃國中有傳言,說贊普兒子早逝,孫兒年幼,祿東贊想對贊普下毒手,隨后獨攬大權……”
王德凱抬頭,“祿東贊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怎會任由這等話傳播?”
“這是朝中的安排。”賈平安想起當初的布置時,不禁倍感欣慰。
“竟然是朝中的離間?”王德凱一拍大腿,“這贊普病重,又傳言祿東贊要下毒手,這手段,妙!妙啊!”
周果贊道:“是誰的謀劃?長孫相公?還是諸位老帥?”
賈平安微笑著。
周果皺眉:“少年人為何矜持?”
我不矜持你們會說我裝比。
周果見他一臉尷尬模樣,就嘆道:“我等遠離長安,對朝中之事知道的不多,你這少年為何不肯說?難道還對我等守密?”
王德凱笑道:“說吧。”
賈平安糾結了一下,“就是當初某無意間說了一番話……”
室內靜了一瞬。
王德凱眨巴著眼睛,“老周。”
這個少年說什么?
周果也愣住了,“你說……這是你的建言?”
賈平安呵呵一笑,“是啊!”
王德凱一拍大腿,笑的暢快。
“哈哈哈哈!你這少年,隨口一個謠言,本來只是離間,可這贊普卻莫名其妙的重病,恰到好處,妙到巔毫啊!”
他目露欣賞之色,“小賈,可愿留在疊州?某親自教導你。”
賈平安打個哈哈,隨后告退。
等他走后,王德凱不滿的道:“老周你這是何意?這等大好事你竟然一臉郁郁,何意?”
周果瞇眼,眼中多了些懼色,“都督,某在想……這離間的主意是賈平安說的,隨后贊普生病,他一到疊州,就傳來了贊普病重的消息,都督……你可想到了什么?”
老子想你妹!
王德凱最煩這等賣關子的行徑,“說!”
粗人!
周果嘆道:“傳聞那少年把親人全給克死了,連先生都沒能幸免……都督,他謀劃贊普,贊普重病。”
“一派胡言!”王德凱不屑的道:“某和他見面數次,為何未曾被克?可見傳言有誤。”
“興許吧。”周果總覺得這事兒不對勁。
“那少年竟然能弄出了離間計,可見于兵法有天賦,老周,先前某說讓他留在疊州,某傳授他兵法……你為何不幫著說話?”
你這樣對上官不敬,老子不高興了。
周果見他面帶怒色,就笑道:“某當時卻忘記了,不過想讓他留在疊州卻難,要不……隨行的有百騎,問問?”
“好。”
隨后包東就被叫了來。
王德凱目示周果。
MMP,連這個話都要某來問,不要臉!
周果干咳一聲,說道:“聽聞賈參軍在長安頗有些不安?”
這是開場白:小賈在長安過的不安逸?
一旦確定,周果再順著往下引,此事就成了一半。
他看了王德凱一眼,暗示做事要如此才好,不要粗俗。
“沒有啊!”包東一臉驚愕,“賈參軍在長安如魚得水。”
賈老大在長安周旋于幾個女人之間,在青樓中被名妓追捧,這日子讓百騎人人羨慕嫉妒恨,怎么能說他過的不安呢?
你這話……讓某怎么接?
周果對長安的事兒不熟悉,干笑了一下,再問道:“小賈喜歡戰陣廝殺,可想過尋個名師來學學?”
包東一怔,“學了。”
“誰?”王德凱忍不住冒泡了,心想某看中的少年,誰敢搶?
“英國公。”
王德凱一怔,“哈哈哈哈……”
周果的臉頰顫抖了一下,急忙用大笑來掩飾,“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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