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環顧一圈這烏漆嘛黑的鬼氣森森佛堂:
“當初在道場陰墳的時候,有人曾跟我談起一位建廟人曾碰到過的一件怪事。”
“那個村子叫雷公尖村,想建廟祈雨,建廟人尋了處風水寶地,開始指使村民打樁建廟,結果不小心打到一座古墓。有幾名村民因為貪財,瞞著建廟人偷偷下入古墓盜寶,最后只逃出來一個被扒皮挖掉五官的血肉模糊村民。建廟人這才得知有人背著他下古墓的事,他趕忙帶上一些屬相大的男人,占著陽氣重,命格硬,下入古墓救人,結果人沒救出來,反而又折損一半人在墓里。”
倚云公子:“那后來呢?”
晉安沒有說話,抓起倚云公子的手掌,倚云公子皺眉抽回手,責備晉安都什么時候了還不正經,晉安沒有說話,而是在倚云公子手掌心寫字,指尖的輕觸,帶來肌膚之親的酥麻撓癢,倚云公子見晉安眸子平靜無波,眼里并無齷齪心思,她象征性掙扎兩下便繼續任由晉安抓著她手掌。
這還是她頭一遭與人這么親近。
晉安第一遍掌心寫字內容——
人在聽,鬼也在聽。
他先抬頭看一眼對方,見對方點頭,他繼續寫下一句話——
“建廟人清楚問題出在古墓本身而非墓主人作祟,跪下朝古墓三叩九拜,許諾年年殺豬宰羊祭拜,才成功帶著村民逃出來。”
倚云公子若有所思。
民間一些老物件撞邪的事并不稀奇,比如老宅的樓梯會多一級,比如老槐樹老有人上吊,再比如家里的貓狗眼睛越來越狹長像人。
這些還是波及范圍有限的,還有撞邪范圍更大的,只在午夜小巷出現的餃子鋪,在海上迷航的幽靈船,還有像建廟人碰到的那個幽靈冢。
有人說這是老物件通了靈性。
也有人說這是人心養物。
還有人說這是人死之后的執念附物。
什么說法的都有。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民間有關于老物件“活”過來的志異故事從來不缺。
老話說得好。
無風不起浪。
有些事并不是空穴來風。
這里曾是佛國,信徒愿力加持無數,有大量僧人和信徒日日夜夜對著這些佛堂虔誠膜拜、誦經,再加之這里又是極陰之地,眾生執念加持太多,萬一哪天這些老物件活過來也算是情理之中。
夜半莫說鬼事,人愛聽,鬼更愛聽。
既然這里沒有邪靈作祟,只是一個不會動不會亂跑的老物件,兩人也不想在這黑夜里節外生枝,安全退出佛堂后轉而調查起那些懸崖峭壁上雕刻出來的石佛。
其實這些大石佛像身上,同樣也找不出什么線索來,要真有什么線索,晉安早在白天一通亂砸時早就有發現了。
看來不管是大石佛像還是佛堂,都是屬于執念附物的老物件。
因為白天陽氣重,不會作怪,只有陰氣重的晚上才會出來作怪。
晉安和倚云公子都是藝高人膽大的主,在外頭待了這么久,還不打算回去,還想繼續乘著夜色深入研究這佛國的秘密,但就在這時,天上猛的炸亮,熾烈雷霆撕裂長空,隨后才是一聲巨大爆炸在頭頂炸響,聲勢震天撼地。
“要下雨了,先回去找艾伊買買提他們。”
兩人才剛回到住處沒多久,天上果然再次下起傾盆大雨。
“這些佛堂、石佛夜夜誦經的執念到底是什么?那些梵音經文真的會是沙漠里的祈雨咒嗎?”站在屋里躲雨,晉安看向同樣站在身旁觀雨的倚云公子。
說起那些索命梵音,就連倚云公子也是凝重搖頭:“那些梵音經文不像是已知的正統經文,我也從未聽過,除非找到佛經真本并留有注釋,才能知道他們夜夜誦經的目的是什么!”
今晚的大雨還是跟昨晚一樣,沒多久便停歇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
為了趕路,盡快探明這佛國,天剛亮,五人一鳥繼續趕路。
此后的兩天,隊伍什么危險都沒碰到,就像是他們此前的所有擔心都是多余的。
硬要說有什么異常的話,那便是順著兩邊崖道越是深入佛國,谷里的陰寒植株越茂盛,已經滿谷爬滿古藤老樹,以及入夜后的那些莫名可怕聲音和索命梵音更加響徹了。
有壞消息也有好消息,唯一還算得上好消息的就是,假如他們方向沒有太大偏差,他們一直在深入沙漠的話,他們已經深入天火沙漠三天路程。
這天,他們更加深入大裂谷了,一路上所看到的草木古藤,茂盛如原始叢林,崖壁上的古木郁郁蔥蔥,垂掛下來許多如虬龍丑陋的木須樹根,崖壁上攀附滿綠色植株,已經看不到任何裸露土石。就連崖道、棧道、建筑也幾乎被那些盤根錯雜的老樹根,古樹,粗若人臂的古藤占滿。
人走在崖道和那些懸空棧道上,宛如行走在天宮,景色蒼莽瑰麗。
走到這里,他們已經需要借助劈荊斬棘,才能繼續往前通行了。
但是只有兩個地方,唯獨不長任何草木,分別是崖壁上那一座座磅礴巨大的古意佛像,還有佛殿。
這里已經沒有佛堂,而是更加宏大的金頂佛殿,就連一路上的建筑物都變得精致不少,應該是來到了佛國的上層區。
“就連佛國也喜歡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看來這天底下就沒有什么彼岸或凈土。”阿合奇嘟囔一句。
艾伊買買提瞪了眼阿合奇:“你又不信佛祖,管他有沒有凈土。”
阿合奇:“我這不是隨口感慨下人生嗎。”
艾伊買買提:“你不信佛祖感慨哪門子人生,這里畢竟是佛國,說話多注意點。”
阿合奇沮喪揮刀開路。
同樣在劈荊斬棘開路的本尼,在旁幸災樂禍的偷笑。
就在阿合奇和本尼吵上嘴時,崖道出現猩紅血跡,血跡還是鮮紅,說明是最近留下的。
艾伊買買提蹲在血跡旁,看著晉安猜測道:“會不會是之前下來的兩波人,撞到一起殺上了?”
同樣蹲在血跡旁觀察的晉安,伸手摸了摸鮮血,這沙漠里晚上氣溫低寒,血液已經凝固,說明這血液已經最少過了一晚,但應該不會超過太久時間,因為血跡還是鮮紅的。
聽了艾伊買買提的猜測,晉安搖搖頭:“這些血跡很少,而且并不是噴濺傷,應該不是兩方人發生了遭遇戰,不然地上的血跡不可能只有這么點。”
“那晉安道長你的意思是?”
晉安站起身:“走,跟著血跡追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