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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心堂里的布局跟慈心堂一樣,店內擺滿了黑色沉木的藥柜。
這是家夫妻店,老板娘站在柜臺后,手中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正在專心核對賬本。
老板站在柜臺前細心整理一株似剛出土的新鮮血人參。
看到深夜有客人進門,老板娘頭也不抬的繼續核對賬本,老板匆匆蓋上參盒,熱情過來招呼四人。
“幾位貴客有點面生吶,可是第一次來慈心堂?不知幾位貴客是想照方子抓藥呢?還是來把號問診呢?”
“我們想買人參。”
一聽晉安四人是來買山參的,老板連忙將四人領到茶桌旁坐下并親自遞上涼茶,說若論人參品質,出了慈心堂再找不出第二家比他們更好的了,然后兩眼期待的詢問想要買什么樣的人參?
第一次進鬼店的張虎張豹,頭腦還有點發暈,接過涼茶下意識要喝,被老道士偷偷踢了一腳,兩兄弟才如夢驚醒,趕緊放下手中涼茶。
晉安:“哦?”
“第一次買山參,不知道這里面還有這么多門道,老板可否介紹下?”
“慈心堂”掌柜微笑說道:“山參大致可分為三種,一是最珍貴的野山參,其次是移山參,再次則是育山參。”
“顧名思義,這野山參是地生天養,薈聚天地之精華,藥性最好;移山參是指那些品質上乘,但是火候還沒到的野山參,于是移栽到專門指定的藥圃里任其自然生長,等待十幾年,二十幾年后再挖出來;育山參則是人工撒種,任其自然生長。”
“在野山參、移山參、育山參下面,還有一種最普通的人參,叫園參,是藥商在藥圃園里集中栽種的最普通人參。”
“如果只是普通的煲湯燉雞用,客人買最普通的園參即可。倘若有別的特殊需求,就要牽扯到許多門道了,具體得看客人的需求才好推薦。”
晉安捧著手里的茶盞始終未喝:“不知來慈心堂買得最多的是哪種山參?”
老板不假思索道:“那自然是野山參或移山參了,來我們慈心堂買參的人,大多都是氣血虛弱的中年人,人參能大補元氣,強身健體,滋補壯陽之效。而且火候越老越大補元氣,參不老,不值錢。”
晉安抬眼看了眼正站在柜臺后專心敲打算盤核對賬本的老板娘:“夫妻店?那是老板的婆娘?”
老板一愣,然后露出幸福笑容:“正是內人,內人主內,負責精打細算,我主外,做生意養家。”
“老板娘長得很漂亮,膚白肌滑,風韻猶存,看來沒少吃店里的人參滋補怨氣。”元氣,怨氣,讀音相近意思卻天差地別,晉安模棱兩可帶過。
老板沒有聽出晉安的話中有話,依舊一臉幸福笑容的說道:“是啊,沒少吃呢,但是都值得。”
“我會些相面之術,不妨讓我給老板娘看看面相?”
晉安也不管老板是否同意,當著老板的面,當場對老板娘評頭論足起來:“老板娘奸門漲了邪紅,這是欲求不滿,心焦失火之相,民間也稱之為‘桃花眼’。面若桃花眼若春水,老板你看起來瘦骨嶙峋,能滿足得了老板娘嗎?”
老板皺眉,晉安的話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已經非常過火,但是本著和氣生財,老板最后還是松開眉頭:“這就不勞客人操心了,自家事肯定只有自家人清楚。”
晉安點點頭,然后笑看向老板:“老板,要不你去問問老板娘,如果她每天欲求不滿,不如換成我來?”
老道士、張虎張豹兄弟都扭頭看向晉安。
老板臉色一沉:“客人,請自重,你這玩笑未免開太大了。”
哪知,晉安呵呵一笑:“老板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老板你現在就可以去問問老板娘,每天吃那么多人參大補怨氣,又得不到足夠滿足,是不是胸前鼓脹難受。”
老板握緊拳頭,臉上神色不高興:“我用嘴吸也一樣。”
老道士、張虎張豹兄弟:“!”
晉安放下手里的茶杯,似笑非笑說道:“老板你不是說你家人參品質是江州府最好的,還說吃了你家人參能強身健體,滋補壯陽嗎,怎么到了你身上就沒用了,你家該不會是開黑店,故意誆騙我們不懂吧?”
“我幾時說過我沒用?客人你是故意來砸本店招牌的吧。”老板眼里蘊含怒意,只要是男人都不會允許有人拿自己老婆開玩笑,更不能容忍被人說自己不行。
晉安等于是精準點到男人的兩個最大死穴,這老板只生氣沒有當場動人,已經算是很能忍了,開門做生意圖個和氣生財,該忍就忍。
晉安還是那句話:“那老板你喊老板娘過來跟我對證下。”
老板怒極而平靜,表情變成冷靜:“客人還沒看過本店人參,怎么知道本店的人參不行?正好本店剛到一根新鮮人參,客人看過后再給本店下決斷。”
老板起身走到柜臺前,拿來之前收起的參盒。
這期間,豐韻老板娘還在噼里啪啦打著算盤對賬,倆口子沒有對話一句話,老板拿著參盒坐回原位。
“客人請看。”老板將參盒推到晉安面前。
晉安從茶桌上拿起參盒打開,參盒內金帛紅布包裹得嚴嚴實實,民間一直傳說老山參會成精,所以抓老山參時必須用到紅絲繩或紅布蓋著。
隨著一層一層揭開紅布,終于顯露出其內一根血參,血參根須發達,完整,這是根保存完整的人參。
可是落在用牛眼淚開了天眼的張虎張豹兄弟眼里,參盒里哪是人參,分明是一團血肉,血肉上還有血管在搏動,血肉上正有一張虛幻人臉在痛苦掙扎,但那人臉并不是消失了的余老爺,而是一張約摸三十歲的中年漢子。
張虎張豹只是普通衙役,這輩子看過的最慘烈兇殺現場也只是分尸桉,哪里見過這么荒誕邪怪事,倆兄弟都是嚇得從座位上騰的站起。
“不就是一根血參嗎,別像沒見過市面的愣頭青一樣傻站著了,今后開眼界的事還不少哩。”老道士出來打圓場,拉著張虎張豹重新坐回座位。
晉安假裝若無其事的想要伸手拿起血參,被老板制止,說貴重物品,只能看不能摸,以免沾了掌心汗液影響到外觀。
“這根血參火候太小,不行。”晉安推回參盒,故作不滿意說道。
“這可是血參,比一般山參還珍貴,可遇不可求,百金不換的極品血參。”老板被晉安的話氣到,認為晉安是不識貨,解釋道。
晉安冷笑:“參不老,不值錢’這話可是老板你剛才親口說的。”
老板兩眼陰霾的收起血參,轉身又拿來一只參盒。
當晉安打開參盒,露出驚訝表情:“這是夫妻參?”
似乎很滿意晉安的驚訝表情,老板自豪說道:“客人這回算是識貨一回了,這確實是夫妻參。”
晉安看了一會,呵呵冷笑:“老板你們店里是不是沒有好的人參,怎么每次拿出來的都是次品,剛才的血參是火候不夠老,這次的夫妻參一大一小,一胖一瘦,一看就是假夫妻,人為粘合的假夫妻參吧。”
張虎張豹瞪大眼睛,他們終于找到消失了的余老爺下落!
參盒里的夫妻參赫然浮現余老爺的虛幻面孔!還看到了被余老爺吃掉的小妾虛幻面孔!
兩人此時心神驚駭,心底涌起惡寒。
前不久還是活生生的兩個大活人,才一夜不到,就被鬼店制作成了人參,這里的人參不是藥材名,而是真真切切的人參。
張虎比張豹機敏些,有了剛才的老道士提醒,張虎故作鎮定的重新坐回座位,并用一個眼神示意弟弟老老實實坐著,不要給晉安添麻煩。
可眼前的場景,哪個正常人能坐得住,縱使血氣方剛的張豹也是如坐針氈,只敢半個屁股搭在椅子上,只要情況稍有不對就馬上拔刀抵抗。
“慈心堂”老板被晉安的話激怒:“客人你這話就太過分了,這已經是指著我鼻子罵本店是黑店,銷售假藥。我看客人買人參是假,故意來砸本店招牌才是真的吧,自打你一進店就在到處挑刺。”
晉安也沒有說多余廢話,而是譏諷一句:“不是有句話‘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嗎,這對夫妻參是不是同條心,是不是各懷心思,是真愛還是虛情假意,老板你作為賣參人的眼力該不會還不如我這個外行人吧。”
老板收起夫妻參走回那一排排藥柜,這次一次性取來三只參盒。
張虎張豹面色一沉,這對鬼夫妻在這段時間里到底殘害了多少人命,怎么地方衙門都沒有上報?
“這是黨參夫妻參,取自極北之地。”
“這是白參夫妻參,味甘甜如蔗糖。”
“這是血參夫妻參,極品中的極品,有市無價,是本店的鎮店之寶,客人出再多錢也不會賣。”
張虎張豹從三只夫妻參上都看到了亡魂面孔,黨參夫妻參是落水淹死的中年夫妻。
白參夫妻參是一對白發蒼蒼,與子偕老的老夫老妻,臉上表情驚恐,似是看到什么可怕場景被活生生嚇死的。
至于血參夫妻參,則看不到亡魂,只看一眼就覺得眼前血茫茫一片,胸悶氣短,頭昏腦漲,幻象重重。
最后還是老道士用指甲掐住兩人大腿,狠狠旋轉,兩人痛得心里拔涼拔涼,頓時從血煞紅光影響中恢復清明。
張虎張豹痛得勐搓大腿,嘴里不斷倒吸涼氣。
老道士則若無其事的繼續坐著。
晉安的目光一一從幾根夫妻參上掃過,眸光平靜,誰都看不出他此時的內心變化是怎樣,只有與晉安朝夕相伴的老道士隱隱猜到幾分晉安內心變化,哎,老道士心里嘆息一聲,默念無上太乙救苦天尊一聲“無上太乙救苦天尊”……
“怎么都是夫妻參?”晉安的目光最后停留在血參夫妻參上。
老板得意笑說道:“夫妻參才是大補,吃一根等同于補兩根,對于一些人是大補之物。而且本店是夫妻店,所以對于收購夫妻參也更加青睞。”
晉安:“那你們有夫妻肺片嗎?”
老板:“?”
晉安:“豬肺,味甘,性平,屬于中藥材,常用于肺虛咳嗽,咯血,聲啞。豬肺切片,麻油炒熟,同粥食,可以治愈肺虛咳嗽。豬肺煮熟切片,白及二十文,研成粉末,與豬肺切片一起吃,可以治愈聲音沙啞。老板你不是開藥店的嗎怎么連這點生活小常識都不知道?”
張虎張豹一臉震驚看向晉安,他們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生活小常識。
只有老道士在旁滴咕一句,小兄弟又開始湖弄鬼了。
老板驚訝:“原來客人指的是夫妻豬肺片,我還以為……”
晉安:“老板以為什么?以為我是指從人身上割下的夫妻肺片?”
老板哈哈一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然后問晉安看中哪盒人參。
當晉安選中那盒血參夫妻參時,老板回答:“剛才已經說過,這根血參夫妻參有市無價,是本店鎮店之寶,客人就算出再多錢都不會賣的。”
“客人不妨在血參、夫妻參、黨參夫妻參、白參夫妻參里挑選一樣。”
晉安:“我就要這根血參夫妻參。”
老板態度堅決搖頭:“這是本店的鎮店之寶,確實不能賣。”
晉安語氣平澹:“假如我一定要買血參夫妻參呢?”
老板目光一沉,想要收起裝有血參夫妻參的參盒,卻被晉安手掌死死壓住。
“客人今天是想要強買強賣嗎?”老板目光逐漸陰沉,冰冷。
“老板這么要緊這參盒里的血參夫妻參,看來我眼光不差,老板今天注定要忍痛割愛了。”
晉安扭頭朝老道士說道:“老道,你來付錢。”
“唉?”老道士表情錯愕,五臟道觀什么時候讓他管過錢?
老道士想了想,最后從他的太極八卦褡褳里摸出厚厚一沓辟邪符拍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