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珩來到天庭拜見天帝,他雙手相拱朝天帝行了一禮。
知微看著墨珩,面若玉砌,問道:“這次下凡除妖邪如何?”
“一切順遂。”墨珩回答。
“順遂便好。”知微道。
“我有一事稟報。”墨珩道。
“何事?”知微問道。
“此次下凡間除妖邪,我走了一趟魔界,發現魔界的結界處有裂口,裂口上有圣微施的咒印,無法彌補,我將此事上報,希望天尊可以處理。”墨珩稟告道。
“好,我會立刻處理。”知微回道。
墨珩抬頭凝視知微,冷聲道:“天帝,我有一問,可否問之?”
“何問?”知微問道。
“為何天尊要派我和白書書一起下凡除妖邪?這種事若是派元始天尊前去,也是可以解決的。”墨珩問道。
知微冷冷看向墨珩,緩緩道:“這次的果不是由你造成的嗎?”
墨珩身子一僵,他望向知微,知微的眼眸像是卒了冰。
知微薄唇微張繼續道:“若不是你在青樓門口救了那個孩子,也就不會有今天的結果了。”
墨珩眉頭緊鎖,問道:“我只是想救個人,這也是錯?”
知微冷冷道:“是錯,他原本就該死在青樓的門口,你為何還要救他?若是他在那時死了,也就沒有后面那么多的事。”
“難道看到別人身處危難,要袖手旁觀嗎?”墨珩問道。
“凡人之事,你又何需插手?善惡輪回皆是環環相報,凡心易墮,此心難改,你不是在飛升前就已經經歷的嗎?”知微道。
墨珩面無表情,他眼眸里暗了暗,隨即繼續道:“就因為一次的錯誤,就要將那些人全部打上烙印嗎?難道你不能相信人心會改?”
“心?心是最捉摸不透的東西,前一刻它還面朝朝陽,后一刻它立刻就會落入黑暗地獄。你之前被害的還不夠慘嗎?你為何還要去幫助那些愚昧的凡人?”知微問道。
“凡心定能改!就算經過無數次我都相信凡心可改。”墨珩認真道。
“你是不是跟凡人呆的太久,也成了凡人?真是愚昧至極!你堂堂一個仙人,為何一定要幫那些凡人!”知微問道。
“眾生皆苦,為何不能施以援手?”墨珩問道。
“這濁濁人世,你能救多少?”
與圣微一模一樣的話出現在墨珩的耳邊,這濁濁人世,他能救多少,他也不知道,可是就算只有一絲絲微渺的希望,他都愿意去試試。
“斗可轉,星可移,海可填,山可平,為何人心不可改?”墨珩回答道。
“說的真好啊!真是叫人感動。”知微說道。
墨珩還想再說,知微變了變臉色道:“不必再說了,今日之事到此為止,本尊只是想要你知道凡間事并不是我們可以插手改變的,你以后不要再管!退下吧!”
墨珩還想再說,可是知微立刻化作了一道煙云消散無蹤了。
溜的倒是挺快的。
墨珩踏云而歸自己的仙邸,衣衫未變,仍舊穿著在凡間的那套破爛的衣服,略有些疲憊的走進自己的家門。
前院里,漣笙正站在那個小池塘旁拿著一盤魚食在喂那些小金魚,紅通通,黃燦燦,黑乎乎的小金魚們張著小嘴巴像個討食的調皮孩子,正不停的在那碧綠的芙蕖荷葉下鉆來鉆去。
漣笙看到墨珩歸來,急忙將手中的那盤魚食放在了前院的石頭圓桌上,她興高采烈的跑到了墨珩的面前。
“墨珩哥哥!你終于回來啦!”漣笙圓圓可愛的小臉出現在墨珩面前。
“嗯,我回來了。”墨珩抿唇微笑點點頭。
“墨珩哥哥,這段時間你同白姐姐在凡間過的如何?”漣笙一臉期待的問道。
“一起除妖邪的公事而已……”墨珩回答道。
“那……”漣笙想要繼續問。
墨珩伸手摸摸漣笙的小腦袋,面露疲倦道:“我有些累了,我去歇息片刻。”
漣笙紅了紅臉,應了一聲:“好。”
墨珩下凡幾日,在天界不過幾個時辰而已,墨珩走回自己的房間,他坐在自己的案幾前,前半身趴在了桌子上,他閉上了眼睛,烏黑發亮的長發披落在自己的肩膀上,突然一陣清風吹來,窗外那梨花花瓣洋洋灑灑的落在他的身上。
他有了些睡意,不知不覺間閉上了眼睛,眼前一片朦朧,在一片溫柔的白光中,他看到了白書書的身影,那天夕陽西下,他走在長街的青石板上,白書書跑到了自己的面前燦爛的笑著說:“墨珩,你知不知道我是喜歡你的啊?”然后她伸出了手放在了墨珩的手上。
看到自己被傷害,她就義無反顧的跑到了自己的面前要為自己抵擋那些東西,她會緊緊的抱著自己問:“你的心是不是很痛?”
原來是很痛的,可是你陪在自己的身邊,自己就不會痛了。
可能是因為失了四百萬年的修為,最近墨珩總覺得有些虛弱,隨意找個地方,他都能睡著。
不過他在漣笙的面前裝的挺好的,還同以往一樣坐在院子里煮水烹茶,偶爾吹吹玉笛,不過他現在的玉笛聲比以往溫暖多了。
白書書這一日在機衡的府邸看話本,看著看著,握拳托起自己的臉傻傻的發呆,看來自己最近發癲的病癥比以前嚴重了。
他從未想過墨珩的過往會是那樣的悲慘,不過那樣一個人還真是倔強又固執,認定的事總要做下去,做事又從不要求回報。
正在發呆的時候,機衡的聲音傳入耳中:“書書啊!你在想什么呢?”
白書書笑了笑,看向機衡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
“明明有!快告訴我!”機衡跑到白書書的面前好奇的問道。
“我沒有……”白書書轉了個身,又笑著搖搖頭。
“有!”機衡皺眉問道。
“沒有……”白書書繼續笑著否認。
“有……”
“沒有……”
最近白書書總是施風寰術來到墨珩的府邸,墨珩坐在院前的竹制茶幾旁,他的手中拿著一本經書,只見那本經書上的字密密麻麻,看得白書書眼花繚亂,頭腦發昏。
墨珩看的倒是仔仔細細,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昏昏欲睡,手中的書一倒就落在了自己的身前,他側過了臉,突然睡了起來。
白書書看了看周圍,發現四周無人,于是悄悄的來到了墨珩的身側,她將自己的臉湊的很近,這么近的距離,白書書可以看到墨珩那一根根纖細清晰的睫毛,一雙劍眉英挺鋒利,鼻梁高挺,立體的五官如雕刻一般。
白書書看的有些呆了,她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慢慢放在了墨珩的鼻尖,看墨珩沒有任何的反應,她繼續動著自己的手指沿著鼻梁向上走,一直到眉心。
玩夠了,她雙手交疊放在下巴處,她就那樣靜靜地看他,就像是一只可愛乖順的白貓睜著自己一雙琉璃般的眼睛看著她的主人。
白貓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撓了撓主人的頭,又伸出了自己的小舌頭舔了舔主人的臉。
白書書覺得自己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以前的時候只敢趴在墻頭偷看,現在竟然敢跑到墨珩的面前來看他。
看來自己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等到墨珩醒來,白書書就急忙跑了,她一溜煙來到了觀園池邊,脫了鞋,雙腳放在清澈的池水里玩弄著溪水。
頓時水花四濺,白書書玩的好不快活。
她玩的太專心了,竟然沒有發現有人來到了自己的身旁。
“書書仙子,你在干嘛?”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白書書被那個聲音嚇得一驚,渾身打了個激靈。她循聲望去,只見一張英俊深邃的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天玄今天穿著一身玄色緞面長服,衣服貼身筆直,很好的襯托出了天玄的寬肩細腰大長腿。
“我,我……”白書書慌慌張張的從池塘里站起來,連忙側過身坐在岸邊拿起岸邊的鞋子穿起來。
一會兒就穿好了鞋子,她站起身,立在天玄的面前,尷尬的笑笑:“你從哪里冒出來的?”
天玄嗤笑一聲,看著白書書說道:“我正巧在這邊巡視,沒想到看到了書書仙子,于是我就想前來打聲招呼。”
“嗯,你好啊!戰神大人!”白書書笑著說。
天玄抿唇笑著說道:“不要叫我戰,神,大,人。”
“嗯……那我叫你什么呢?”白書書問道。
“嗯…….不如就叫我天玄好了。”天玄說道。
“直呼名諱會不會不好?”白書書皺眉問道。
“不會,若是你覺得直呼我名諱不好,那不如我直接喊你書書,這樣會不會比較公平?”天玄笑的像只乖順的忠犬。
白書書擰巴著眉毛,點了點頭覺得甚是有理說道:“說的倒有些道理。”
但是怎么聽著聽著,怎么好像自己被占了便宜呢?
白書書急忙伸出自己的食指搖了搖說道:“不不不,喊我的時候請把白給我加上去。”
天玄嗤笑一聲,點點頭道:“是,書書仙子。”
“叫白書書。”白書書糾正道。
“好,書書仙子。”天玄答應道。
白書書扶額搖搖頭,嘆了口氣道:“哎!還是隨你叫吧!”說完就轉身朝前走。
天玄緊隨其后,朝白書書喊道:“好,書書仙子,你走慢點等等我呀!”
白書書背著身擺了擺手道:“不必再跟,天玄大人,我們改日再會!”
白書書一捻法術踏云而走,一會兒功夫就不見了。
天玄停下腳步,看著那個已經遠去的身影,低下頭,抿著唇苦笑一聲。
看來你早已經將自己忘的一干二凈了。
天玄回到了自己的仙邸,打開空落落的房間,突然一陣疾風吹來,書桌上的一疊宣紙飛了起來,吹的漫天都是。
天玄一不小心踩在了一張淡黃的宣紙上,他蹲下身拿起了腳下的那一張宣紙,只見宣紙上寫著三個字:“白書書。”
那三個字雖然寫的認真,可是看上去依舊有些比例不協調,歪歪扭扭的。
天玄望著那三個字自言自語道:“寫的可真丑啊!”
天玄是一介武夫,習慣拿著弓矛刀刃在戰場上與人拼殺,拿久了就滿手的傷疤和老繭。
還記得爹娘還在身邊的時候,阿娘總對年幼的自己說:“若是有了閑暇便多看看書,練練字。”
天玄那時候年幼就喜歡捉蝶爬山撈金魚,調皮的不得了,因為是家中的獨子,所以爹娘對他是寵的,他天生脾性就是個喜樂活潑的人,所以那時候便將看書練字拋到了腦后。
“阿娘,我不喜歡看書練字,我喜歡拿劍殺敵,就像爹爹一樣。”七歲的天玄在后花園中手里拿著一柄小木劍,正一板一眼的學著父皇的樣子揮劍殺敵。
阿娘穿著一身素色的衣服,眉眼溫柔的看向天玄,發髻上的彩蝶疊翠簪在輕輕搖晃著翅膀,她一向都是一個溫柔似水的人,從來沒什么大脾氣,父皇雖是個戰場上的勇武之人,在外脾氣暴躁,性子烈,可是在阿娘的面前也變得隨和起來。
“你爹雖然拿的起殺敵的刀劍,可是他也拿得起自己手中的毛筆……”阿娘一邊說,一邊回想著阿爹拿筆寫書信的模樣,眼眸里有些亮光。
“可是阿娘,那是爹爹,不是我,我就只喜歡拿那無情的刀劍,那一根毛筆我真不喜歡,在戰場上殺敵不就好了嗎?”天玄停下手中練劍的動作走到了阿娘的面前蹙眉抱怨道。
阿娘笑了笑,蹲下身,用自己的手指點了點天玄光潔的額頭,說道:“我的傻兒子,女孩子可都喜歡能文能武之人啊!若是你以后碰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那女孩喜歡會拿毛筆的怎么辦?”
天玄雙眉緊蹙,看著阿娘說道:“那如果那女孩子喜歡拿毛筆的,讓她去尋拿毛筆的不就好了?我就喜歡拿刀劍,她就不能為了我喜歡拿刀劍的?”
阿娘被天玄逗笑了,用手絹掩唇笑了笑道:“傻兒子,好了,不跟你講了,這時辰你爹爹該回來了,我們去迎他。”
天玄點了點頭,隨后阿娘站起身,朝天玄伸出手說道:“天玄,牽著阿娘的手去尋你爹爹去!”
“嗯。”天玄重重的點了點頭,將自己的小手放在了阿娘的手心里,阿娘就那樣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手朝外走。
還記得那一年的紫色芍藥花開的格外艷麗好看,幾乎占了滿滿一院子,風一吹都在輕晃著自己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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