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玄仙洲內的修真世界里也是派系林立,所修神通術法各不相同,其中有不少派別以道門破空飛升成仙為要旨。
華瀾庭發現林弦驚在言辭之中,對修真界似乎并沒有象易流年那樣的敬畏崇拜,這應該是出身大家所知信息更多的緣故。
按照林弦驚的說法,修真界不過是天地靈氣比世俗世界要濃郁數倍,人們所修的功法更加高深完備,壽命也要多出兩三倍。
修真界要不斷發展壯大,就需要源源不絕的后備力量。可能是天道難以圓滿必然有缺的原因,修真界雖然靈氣充足,但生養能力卻遠低于世俗。
目前修真世界內有人口上百萬,但不少人都不具備修行資質,所以后輩弟子的來源除了仙洲內部以外,也會從世俗世界中挑選,各大門派于是都會在世俗世界中建立自己的勢力范圍,偶爾也會在所屬勢力發生沖突時有限度的介入爭端,但兩界的關系也就僅限于此了。
對于世俗世界來說,雖然能夠進入修真界的子弟數量相比人口基數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但長期以來卻是各個國家和各大勢力地位實力的重要體現和背書,所以爭奪起來十分用心,以致有段時間入選弟子大多出自各國帝室官方和世家門閥之中,這也是為什么林家這樣的大家族能夠掌握多一些的修真界信息,并且敝帚自珍的原因。
后來,修真界為了保持弟子的質量,開始派遣弟子在民間暗中尋訪有資質根骨的弟子,易流年這樣沒有家世背景出身草莽市井的人才有了入選的可能,也正因為如此,林易二人都沒有對華瀾庭模糊的來歷產生任何懷疑。
此外,還另有一條進入途徑,即世俗世界的人自行修行到可以突破天地束縛的程度,從而得以進入修真界。但這樣的人數量極為稀少,往往是數百年難遇的天資高絕之輩,是各大門派爭奪的高端人才。
據說開創自在萬象門的一代老祖就來自世俗世界。可能也正因為如此,自在萬象門與其他門派不同,世俗界弟子不是作為補充,而是絕大部分都是從世俗界中選拔。
知道了這些,華瀾庭的心頭不由得火熱起來,既然結界是可以破開的,也就意味著是有可能回到原來的世界的,自己來時的那一段經歷很可能就是突破壁障的過程。
按照林弦驚的認知,只要能力到了或者付出足夠的代價,不管是正式派遣的還是私下穿越都是可以出入兩界的。
只是,不知多久才能做到這一點。聽起來至少要幾十年或更久,可那時,家鄉早已物是人非了吧。
這樣想著,華瀾庭暫且按下心頭的燥熱,又繼續問道:“修真門派挑選弟子的標準是什么?為什么我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林弦驚解釋道:“標準自然是極高乃至苛刻的,各個派別的甄選條件也不盡相同,只是自在萬象門崇尚道法自然看重機緣,并且強調開發人體自身潛力,講求的是有教無類,所以相對而言其標準更為靈活,比較隨性,總之你相信自己一定有與眾不同之處就好了。”
“還有,為什么只有我們三個被分到營造處,這又是根據什么?好像大家都更愿意去什么主峰”,華瀾庭拋出一個新的疑問。
“是這樣的”,林弦驚沉吟了一下說道:
“夢筆九峰,七主兩輔,分別是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瑤光和洞明、隱元,以及若干小峰,再有就是掌門所在的后山斗極群峰。“
“前五大主峰各有側重,但均主修本門核心功法自在無極功,而開陽峰以煉丹醫藥為主,瑤光峰負責研究陣法玄學,另外兩峰,洞明峰煉器、隱元峰御獸。“
“入門弟子會先被隨機分配到五大主峰修行,到一定程度后可以再行選擇輔修方向,而少數被評定為資質一般的則分被到玄戈峰營造處、招搖峰火灶房、后山采辦堂等近似雜役的所在,這些地方也是門內弟子觸犯門規后的發配之地。在這些地方,雖說也同樣可以修習門內功法,區別在于沒有專人指點,并且由于雜務分心,所以取得成就出頭就很難,因此沒人愿意來。”
頓了一下,林弦驚續道:“另外,分配在名義上隨機的,但多年積累下來,一些大國世家多少在門內有些人脈關系,可以在相當程度上事先左右結果。其實不少名額是這些門閥通過貢獻資源換取來的,部分子弟們的根骨著實不怎么樣,怕被分到雜役處所就更要動用手段了。“
“腌臜!”易流年做了個鄙夷的手勢有些忿忿的說道。
華瀾庭對此倒是不以為意,悠悠說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水至清則無魚。”
三人正說著,山路陡然一轉,前方豁然開朗,只見不遠處地勢開始下沉,中央低洼處一座山峰佇立其中。
相比高聳入云、錯落有致的九大主峰,此處山峰只是一個低矮的大山丘,但峰頭上有一片建筑林立,其中主樓造型奇特多姿,玲瓏別致。
但見頂部呈十字形屋脊,重檐三層,上層是縱橫交錯的歇山頂環拱中心屋頂,其下是兩坡流水的懸山頂與底層四面坡的廡殿組成,外觀飛檐斗拱,翹起的垂脊檐角層層疊疊,精巧中透出一股不凡氣勢。
如今暮色低沉,夕陽余光映在黃色琉璃瓦頂與鎏金寶頂之上,交相閃爍生輝。
“應該就是門中營造處所在地玄戈峰了”,林弦驚說道。三人精神一振,加快腳步向前趕去。
望山跑死馬,三人走了一陣卻又不得不放慢速度。
林弦驚這時看了二人一眼:“我知道你們想問我為什么會主動要求分到營造處,這也和我們林家近年來才偶然得到的消息有關,現在說出來也自無妨。“
“這其一,門內也有爭斗,營造處如今已然是瑤光峰的外圍勢力,相互往來密切,我大淵林家在世俗本就不以武功取勝,而是長于陣法機關和天機預測,這瑤光峰我是勢在必去,與其和他人通過常規途徑競爭,不如尋求一條直升捷徑。”
“其二,千年以降,雜役之地也不再完全是魚腩,歷年來挑剩下來的弟子中總有被埋沒的天才之士脫穎而出,據說門中歷代掌門老祖就有并非出自主峰之中的,一批憑借自身努力改變雜魚命運的前輩們留下了不少底蘊。”
“至于這第三嗎,想我林三少,對了,我在家族行三,自詡也非泛泛之人,和與眾人擠那陽關道相比,我更愿意從不被看好的獨木橋上殺出一條通天大道。”
“不錯不錯,還是我家小三兒有志氣,哥哥看好你呦”,這回是易流年拍著林弦驚的肩膀說道:“不過我看你這三條理由猜測自大居多,到底靠不靠譜啊?”
林弦驚回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兵者,詭道也,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凡事有五分把握就值得冒險,我這獨家情報已經使得成功性超過五五之數了。”
華瀾庭沒有插話,心里暗忖:林弦驚既然開口閉口諳習兵法的樣子自然不會魯莽決策,他這么選擇一定還有隱情,不過大家初次相識,他肯分享出來可見不是心胸狹窄之人。每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卻也不必深究,自己何嘗不是有說不出來的故事呢。林三剛才說到兵法機關、天機預測,天機預測,老師留給自己的那些應該就屬于天機預測術范疇吧。
正想著心事,聽得林弦驚轉頭問易流年:“易大俠,您老又是為什么來到營造處,資質不佳還是沒有門路?亦或是流年不利?”
易流年呸呸了兩聲,傲然回道:“老大我自然比不得小三兒你有門路,不過資質不佳和我不靠邊。我是孤兒,自幼蒙幫主收養授我功夫,雖然幫中生活并不富裕,但也算是過得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快意恩仇的日子。幫中上下待我甚好,本來我并不想斬斷塵緣,但幫主雖然沒有你知道那么多的內幕,卻告訴我鮮衣怒馬、傲笑江湖固然不錯,但世界那么大,他想讓我去看看,而我這人打小就對新鮮事物很好奇,就這么來了。”
“那叫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愿泛浮萍,從容飄洋”,林弦驚又插言道。
易流年說:“哥哥知道三兒你三句不說黑話就渾身不自在,咱不和你計較,我接著說我的。就這樣,我還是和幫中兄弟灑淚而別。哎,不知道此生還能不能見到他們。”
感慨了一下,易流年接著說:“通過那道結界后,在等待開山門大典的那兩天里,我就是看不慣你們貴胄子弟們一副眼高于頂的嘴臉,于是就和帶隊師兄說我不想隨大流,大概是你說的隨緣的緣故或者是他們也樂得空出一個主峰名額就同意了。這可不是我資質不佳,幫主曾經說過我是百年不遇的練武奇才的,哥哥這叫不走尋常路!”
林弦驚豎了豎大拇指:“你牛,本少了解了,老二你呢?”
華瀾庭聞言苦笑了一下說道:“說來你們可能不信,我本好好端的在山中游玩散心,突地眼前一黑,醒來就在山門下的屋舍之中了。好在我父母早亡,老師也于年前過世了,孑然一身了無牽掛。我沒有你們追求大道、見識世界的志向,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林弦驚皺了皺眉:“怪不得先前你一副哭喪臉,我還以為是不甘心分到營造處呢。不過按說不應該啊,自在萬象門和其他派別不同,少有強擄弟子上山的行為,我看其中必有隱情,以后再幫你打聽吧。話說回來,老二你也不必心傷,你這個無欲無求的心態我看正符合門中清凈自然的功法要求,說不定以后你是我們三個當中成就最高的那個呢。”
華瀾庭拱了拱手:“那就借弦驚你的吉言吧。”
“狗互跪,互相汪啊”,易流年也伸頭湊了過來難得的拽了一句。
三名年近弱冠的少年就這樣談笑著上了玄戈峰,來到營造處近前。
自此,開啟了夢筆生花山自在萬象門新一代的王者榮耀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