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寶藏地宮的通道高高低低盤旋曲折,但還算寬敞,里面也不氣悶,不知道通風口是怎么設計的,雖然還不清楚規模有多大,但建在如此深處,手筆已然不小,也只有大月氏強盛之時的一國之力才能辦到。
以兩人的腳程,彎彎繞繞也走了有將近小半個時辰,看來地宮已經不在鋪子底下,應該是到了王城更外面的深山里。
終于走完了地道進入地宮之中,入口的位置并不顯得如何寬大,但居然有月光透入,使人不用火把也能依稀看得清周圍的環境。
元妙介紹道:“地宮設計令人匪夷所思,上面的日月之光可以通過巖壁的層層折疊反射照射進來。我曾試圖爬上去,發現巖壁都是經過處理和打磨的,但越往上的巖壁越光滑越巨大,以我之力都無法上到頂端。”
“另外,地宮的入口不止一處,我也去各處探察過,里面機關重重,不知道開啟方法的話十分危險,所以后來我也就放棄了。”
元妙帶著華瀾庭來到入口之前,這里有兩道半開帶有裂紋的石門。元妙說道:“這只是地宮第一層的第一道門戶,本來是用圖形鎖的方式控制的,但已經被最早來探險的人強力破開。”
走進去有很多岔路,元妙帶路走了不遠就出現了第二道門戶,這次是位于地面橫置的一塊兩丈寬的正方形平鋪石臺,邊沿嵌有鐵環抓手。
元妙說:“這二道門沒有任何機關,就是實在是太厚重了,怕不是重達數千斤,需要完全憑借膂力抬起來,這里又運不進來任何大型機械,所以考驗的是來人的功力,據我觀察以前來過的人大多止步于此。”
說完之后,元妙沉腰坐馬,運氣良久,低喝一聲緩緩將石臺漸漸拉起,臉色已經憋的烤蝦一般了,華瀾庭上前搭了一把手,這才合兩人之力把石臺拉開,露出可容一人進入的縫隙。
兩人鉆下去又走了半晌,到了第一層最后一道門戶之前。
這是一道手勢鎖,石門之上刻畫有復雜彎曲如蚯蚓迷宮一般的鏤空紋路,如同九曲流觴一樣。
元妙說道:“侯爺告訴過我手勢路線,但我一直沒有實踐過,也不知道侯爺是自己破解的還是他事先得到了方法。”
元妙邊說邊取出一根鐵棍插入紋路中,然后雙臂用力沿著紋路上下左右的慢慢滑動,勾畫出了一條看似沒有什么規律的路線,只聽里面有機括轉動的聲音,最后石門緩緩向兩邊分開,一股濕涼之氣撲面而來。
兩人走進去一看,地宮不小,堆滿了一層層的鐵皮箱子,數了一下大概有一百只的樣子,元妙用鐵棍撬開一個,里面整整齊齊碼放的是滿滿的黃燦燦金錠。
元妙說:“我估摸著全副武裝一支五萬人的軍隊連帶給養是綽綽有余了。”
華瀾庭搖搖頭:“有些不夠啊,走,去你說的的第二層看看。”
兩人沿著地宮后面斜著向下的通道繼續深入,進入了一處陰冷的地穴中,地穴里還有兩處通道入口,正面是一扇石門,右側有一個半人高的石柱。
元妙走到石柱跟前,指著上面的孔洞說道:“侯爺當年和我說他改造了這處機關,設置了一個小小的法陣,滴入了他的一滴鮮血,只有血脈一致之人的鮮血才能在融合后觸動機關,讓里面的水銀流動起來,壓迫機括齒輪層層轉動打開石門。”
“侯爺真是神通廣大,按說這種術法只有一些教門中才有,我門中雖也有類似的方法,但因為體系不同,我是破解不了的。”
華瀾庭沒有說話,而是刺破手指向孔洞之內滴入了一滴鮮血,兩人等了片刻,卻是全無動靜,又耐心等待一會兒,還是沒有反應。
兩人對望一眼,華瀾庭皺眉道:“難道是時間久了,法陣失效?”
元妙說:“按理不會,據我所知,這種術法堅持百年都沒有問題的。”
華瀾庭又擠出幾滴鮮血入內,仍然不見動靜。
元妙看著華瀾庭,嘴角牽動幾下,才慢慢說道:“這,這只有一個解釋,您,您并不是侯爺嫡系子嗣,會不會……”元妙的意思是華瀾庭附身岳景之身,所以血脈有了變化。
華瀾庭也莫名其妙,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岳景,但神魂有變,可肉身血脈不應該也改變啊?這下可麻煩了。
兩人面面相覷,華瀾庭自言自語道:“我是侯爺之子無疑,這種情況,這種情況,難不成真的不是親生的?”
他只是順口一說,沒想到元妙聽了臉色忽然大變,張口結舌地問道:“敢問,敢問您今年二十幾?”
“二十五啊。”華瀾庭看元妙神色不對頭,追問道:“有什么問題嗎?”
元妙糯糯地回道:“我,我也只是瞎猜,這實在是有些離譜,不會這么巧吧,應該是我太八卦,腦洞太大了。”
華瀾庭催問:“別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趕緊說。”
元妙苦笑著說:“不是我不說,雖然年紀大了什么事兒都見過,可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指定不是這么回事兒,我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嚇著了。”
華瀾庭:“虧你也是一派名宿,超凡脫俗的道門大能,怎么說都不會話了。”
“好吧,我說出來咱們一起參詳下,先說好啊,說錯了您可別怪我。”
“二十六年前,我得到一份大月氏王國的藏寶圖,坊間傳言藏寶地宮不止一個出入口,而地圖也不止一份,至于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我得到的那份也并不完整。”
“那時我的修為停滯多年,心下無聊,就下山尋寶排解郁悶,我根據地圖找到地宮入口并順利進到里面。這次是我帶著你直接來到深處,實際上地宮里廊道很多,那次是我第一次進來,只能到處摸索,但由于地圖不完整,我誤觸機關被困在一個地穴之內,當時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卻無計可施。”
“我雖被困但修為未失,憑我的感知我察覺在我之后還有兩個人進入地宮,而且根據行動特點能判斷出是一男一女,我能模糊地感覺到他們的方位,他們也分別在地宮中到處搜尋。我曾呼救,但因距離過遠,靈覺雖有感應但聲音卻傳不出厚實的巖壁。”
“那兩人后來碰到了一起,但后來好像也是遇到機關被困一處密室之內。就這樣過了五六天,開啟洞口帶進來的新鮮空氣已經所剩不多了,我那時幾乎認命了,覺著只能坐以待斃了。”
“那兩人功力還不及我,你想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又是處在生命的最后關頭,想來或是相處生情,或是自覺逃生無望,哎呀,這你讓我老道怎么說呢?這么說吧,兩人進入了那啥,就是那個我們道門所說的合體期,你懂我的意思哈。”
“然后吧,我猜是兩人做最后的掙扎,尋找最后的希望,繼續冒險尋找出路,不知開啟了什么機關,兩人卻被分開隔離在兩個密室之內。”
“再后來,又過了一天,我還能勉強呼吸,但那兩人應該是陷入了昏迷的狀態。這時卻另有一人進入地宮,此人是個男子,他應該是有更加完整的地圖和機關密道圖,一路在地宮各處尋找,暢行無阻。”
“他恰好開啟了那名女子所在的密室,我說不好是那女子天姿國色太過魅惑,還是那名男子人品卑劣見色起意,竟然趁虛而入,趁那女子昏迷之時做出了令人不齒之事。”
“好在那人事后并沒有殺人滅口,而是繼續進入了二層地宮藏寶之處,估計是覺得一個人也帶不走寶藏,后來他就離開了。離開之前,不清楚是他要放那女子一條生路,還是機關本身會定時啟閉,我認為是此人的緣故,總之二層地宮周邊的密室盡皆打開,只是我所處的外圍還是關閉的狀態。”
“密室開啟,最先的那名男子和女子后來都醒轉過來,兩人不知是怎么商量的,在二層地宮門口停留一段時間后就分頭離開,而男子所行之路正好經過我在的地方,我等他走到附近時拼命呼救,他問明了情況后費了很大力氣方才打開地穴放我出來。”
“我不說你也猜得到,此人正是清遠侯岳業,那時他還是駐守塵王朝西峪關的一名游擊將軍,在一次戰后追擊敵軍經過血戰逃走時無巧不巧地落進地宮通道內。”
“不管怎么說,侯爺對我有救命之恩,他當時要是棄我于不顧,我也無可奈何必然身死,所以后來我答應他看守寶藏,直到他或他的后人前來取寶。”
“侯爺當時并未提及那名女子之事,我不明那女子的身份和情由,自然也不會沒趣地說出來。之后數年之內也曾有人暗中探察鐵匠鋪的入口之地,但他們都沒有侯爺手令或暗號聯系方式,都被我殺了。”
“情況就是這樣,其他的我不便多說,您自己想去吧。”
華瀾庭聽得是目瞪口呆瞠目結舌。這劇情也太狗血了吧!
前輩大人們的世界真是不懂,侯爺是真敢為,那女子是真敢做,那男子是真敢干啊,還有這老道是真敢想啊。我滴天啊,自己的身世還真是離奇,便宜父母大于等于兩人,感覺好尷尬啊!
他怔了半天,只能說道:“元妙你的思維天馬行空,比你的修為可高出太多了,在下不明覺厲,感謝您老提供的陳年往事。不過我雖是庶出,但都說生母是難產而死,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機,我會查清楚的。此事到此為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還是繼續爛在肚子里吧。”
元妙也尷尬地點頭稱是。
華瀾庭此時頭大,轉換話題道:“現在怎么辦?一層地宮里的黃金不夠五方勢力起兵使用的,他們又沒有了奎木狼的接濟,蕩劍誅匈的計劃大受影響啊。”
元妙搖頭答不上來,華瀾庭卻突然想起了什么,說道:“不說我倒忘了,這一提到奎木狼,我想起他死前曾遞給我一塊玉石,還說了些什么要我捏碎和幫他的話。”說著從懷中取出那塊翡翠寶石。
他隨手一捏,居然沒碎,又再加力到五成,翡翠面才裂開,露出里面的一個布包,展開包布后,里面還有一塊晶瑩剔透的紫色晶石,而布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借著火把的光芒,華瀾庭仔細讀了一遍,不由得先是一驚,而后又是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