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瀾庭在幾天前和林弦驚三人研討預測之道時,就覺得心中有所感悟。
隨著對空間和時間認識的加深,他似乎摸索到了一絲絲時空之妙的皮毛,雖然還比較飄渺,也還沒有來得及靜下心來思索和實際嘗試過,但在趙管事帶來的巨大壓力下,以及親眼見識了趙管事的虛影分身之后,華瀾庭大膽冒險一搏,真的模擬出了一團類似修士的靈力波動。
這個假身還只是個簡單的靈力氣團,和趙管事可以虛張聲勢的虛影分身尚不可同日而語,不過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能夠短暫騙過對手就足夠了。
而華瀾庭的真身則隱在太極巾之下,轉移到了趙管事的另一側,在他攻擊氣團的當口,雙掌運足十成十的功力,拍向對方肋下。
雙掌拍中,華瀾庭被趙管事的護體靈力震開,借勢退開了幾步。
趙管事中掌之后,只是氣血浮動了片刻就渾若無事了。以他的修為,只要有所防備,站著不動讓華瀾庭全力打上三掌五掌都沒什么大不了的。
趙管事這下辨清了華瀾庭的位置。
作為一個殺手,連續三擊沒有干掉目標,讓他老臉發燒的同時又惱羞成怒。他靈力提升,靈識鎖定,貼身近戰也用不著術法,他下定決心,打算硬生生把華瀾庭連血肉帶骨頭拍碎。
另一頭,林弦驚四人正在游斗另一名殺手。
殺手此行的任務是殺人,目標是華瀾庭,此人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為趙管事創造了機會,沒想到趙管事沒能干脆利落的得手。
暗罵了一句廢物,時間已經耽擱的太久,所謂夜長夢多,暗殺變成纏戰是殺手的大忌,于是他驟然加速,脫離出來,直奔華瀾庭。
這時正是趙管事發出第四擊的時候。
華瀾庭此刻腹背受敵,兩名殺手的修為都能碾壓他,形勢十分危急。
林弦驚已經明白,就算他們四個加起來,既打不過也追不上趙管事的同伙,而華瀾庭正被前后夾擊,身陷絕境,危在旦夕!
林弦驚當機立斷,斷喝一聲:“疊疊不休!”
經過盧端燒的指點和訓練,大伙兒如今使起這招來已經得心應手,四人以何大一為先,其他人在后,迅速朝著前方發出了四人功力疊加后再有數倍增幅的一擊。
那人開始完全沒有在意,待到驚覺時已經晚了,被擊得撲倒在地,而林弦驚四個也透支癱倒。
與此同時,趙管事勢在必得的一掌也快到了華瀾庭的胸前。
既然躲不開,華瀾庭索性沒有動,玄功超負荷運轉,五行清炁雷勁瘋狂輸入到金絲鐵線之中。
趙管事雖然不明白為什么華瀾庭面無懼色、呆立不動、束手待斃,但他似乎已經可以想見這個難殺的小子被自己轟成肉糜渣渣的樣子。
臉上剛帶出一抹猙獰的笑意,趙管事的表情猛地就凝固住了。
是的,不是他自己主動指揮肌肉不笑了,而是真的,被凍得凝固住了。
金絲鐵線上被喂了藥。
這是華瀾庭在三天前解決掉閨房施暴事件后弄上去的,他感到在紫岳仙宗里危機四伏,為的就是以防萬一,再發生什么不測的事情好救急。
藥也不是旁的藥,乃是對戒中最后殘余的一些雪夜扇掌花的雷屬性冰寒奇毒。
在霧嵐山中時,無著老道送給了他一對兩只戒指,后來在歸途中用掉了其中的大部分存貨。這次出來,風清雋把剩下的專門取出來并封存后給了華瀾庭,華瀾庭把之涂抹在了金絲鐵線的一端。
這東西對于普通的結丹,甚至是煉己境的人來說,幾乎是見血封喉,所以另一端是無毒的,以防誤傷他人性命。
趙管事在剛才被割破手掌時,毒就進入了體內,而且他今天比較點背,有些命苦。
以他的功力,即便陰寒、冰毒、雷霆之力齊發,只要給他時間,他是可以慢慢逼出毒力扛過去的,頂多是要了他大半條命和修為大損,死是死不了的。
但發作的這一刻,身體僵直、靈力停擺和神魂失控是不可避免的,而華瀾庭嚴陣以待、蓄勢待發,拼的和等的就是這一瞬間。
敵強我弱、前狼后虎、你死我活的時候,哪里容得華瀾庭留手和仁慈,崩的筆直、充滿力道的金絲鐵線已然如毒蛇吐信般疾飛出去。
華瀾庭擔心趙管事雖然修為停滯,但這等高手的護體靈力以及筋皮骨肉本身就有不俗的防御能力,不能一擊斃命的話,自己就仍未脫離險境。
他的目標取得是對方的左耳。
金絲鐵線自薄弱的耳門而入,攢刺入腦,自另一側貫穿而出!
雷力隨后爆開,一擊爆頭!
尸身栽倒。
華瀾庭對靈力還不能控制入微,這一下紅白之物濺開,噴得他一頭一臉,沒被人家拍死,這時卻差點兒膈應的背過氣去。
抹了把臉,華瀾庭顧不上另一名殺手的死活,趕緊過去查看林弦驚等人的情況。
剛走幾步,門口傳來易流年的叫聲:“小心背后!”
另一名殺手傷勢不輕,可沒有被擊殺,而是倒地裝死,等華瀾庭走過去后,突地暴起傷人。
華瀾庭經歷了剛才兔起鶻落的暗殺與反殺,鬼門關上走一遭后已經精疲力竭,反應不及,好在剛回來的易流年和文茵雙雙搶上,替他擋下了此人的背后暗算。
兩人倉促救人,功力未能全部凝聚起來,被打飛了出去。
那名殺手本待拼盡余力完成刺殺華瀾庭的任務,卻聽到門口之外傳進來雜亂的腳步聲和人聲,自己的小命要緊,此人返身幾個起落,付出又咳出幾口血的代價后,消失不見。
小半個時辰后,商家和自在萬象門兩方的人馬齊聚在一個大房間內,林弦驚四人經過緊急處理,已經可以行動如常。
盧端燒和商晨曦本著鍛煉隊伍的目的,讓群弟子們先自行討論今天的情況和后續的計劃。
這時艾晴柔正在說話:“根據你們的描述和現場勘驗,我基本能夠斷定這兩名殺手的身份,應該是‘琴棋書畫詩酒花’殺手組織中排名第四和第五的江如畫與蔡詩斌。”
“雖然還沒有證據,但能夠請動這兩人,并且有足夠的能力提供消息和做出布置的,很可能還是紫岳仙宗。估計是他們一計不成再生二計,陷害瀾庭不成就雇人暗殺。”
“算你們命大,以江如畫和蔡詩斌的身手,即便正面狙殺你們七個,可能一網打盡不容易,但也不是太過困難的事情,好在是。”
“第一,他們作為殺手,習慣了布局暗殺一擊必中迅速遠遁,不喜歡光明正大的正面戰。”
“第二,想必雇主下的任務是必殺華瀾庭,所以沒付過費用的其他人不是他們的重點。”
“第三,他們低估了萬象門弟子的能力,起碼是低估了你們這屆弟子的水平,這才落得個一死一傷的結局。”
易流年一拍桌子罵道:“紫岳仙宗欺人太甚,連番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這賽還怎么比?我看也不用比了,找他們算賬去。”
林弦驚道:“為什么不比?他們這么做,說明忌憚我們的實力,而且都是陰招,說明他們在賽場怕了我們,又不敢公開公然做手腳,而且急切間我們也拿不到確鑿的證據,所以在大賽上堂堂正正擊敗紫岳仙宗戰隊,才是報復的最好辦法。”
艾晴柔說:“我同意。經過這兩次,只要我們小心防范,他們暗地里再下手就難了,賽場奪冠是最打臉的做法。其他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問題是,奪冠的難度變大了,這個要你們內部有個章程才好。根據你們剛才議論的,我幫你們總結下現在的情況。”
“其一,林弦驚、諸葛昀、何大一和刀瓊絲四人,短時間內第二次強使疊疊不休秘法,現下是行動無礙,但透支嚴重修為受損,要想不傷及根基,這次比賽不要再想著參加了。”
“其二,易流年和文茵在蔡詩斌的手下受了傷,戰力打了折扣,至少一兩場之內不宜出戰。只有華瀾庭略作治療和休息,還能發揮出八分實力,也就是說,鐵血少年團的正隊,已經殘了。”
“第三,預備隊員有六人,加上華瀾庭,這七人可以組隊上場。按你們的說法,整體實力比正隊稍遜,但差別不是很大,但最后幾場的對手亦越來越強,場場都是硬仗,此消彼長,這不大的差別可就被放大了。”
“第四,根據賽事規則規程,正隊人員有損,每場最多允許替換兩名候補隊員。如果換人超過一半或全部換人亦可,但必須戰滿四場才能再換,這四場里如有人受傷缺陣也不能再補充人員。”
“如果想奪冠,你們還要打上至少四場或更多。也就是說,替補陣容要連勝四場,最后的決賽中也只有易流年和文茵可以替換。如果碰到輪空或棄權等特殊情況,替補隊更要在無人替換的情況下戰到最后一場。”
華瀾庭插道:“明白了,這個不用再說了,不管是為了自在萬象門的聲威,還是我們自身的榮譽,抑或是為了打臉紫岳仙宗出氣,我們都必須要戰,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皆應。
艾晴柔說:“那好。剩下的戰隊里,紫岳仙宗的英雄豪杰隊無疑實力超強,呼聲最高,他們和其他可能的對手我后面會分析,但明天決定前十的一場迫在眉睫,敗了就直接打道回府,也不用考慮其他的事兒了。”
“明天你們的這個對手有些詭異,強自然是強,問題是還很怪、很難纏,是很多隊伍不愿意碰到的。他們的功法術法源于巫祝一系,但是,可以說又不屬于正統的巫門一脈。我看,還是請更加熟悉巫道的胡颯沓來說吧。”
胡颯沓站了起來,砸吧一下嘴,才開口說道:“這支隊伍確實很詭異。巫門傳到現在已經不是主流了,內部的分支演化又很細碎,我們胡家所學所傳已經是小眾了,而這支隊伍比我歸屬的這一派還要少見。”
“在我看來,這一支的道法,經過長久的變異已經變得很變態了。嚴格說來,應該不屬于正統的巫道傳承范疇了,絕大部分古巫流派也是這么認為的,普遍都對他們敬而遠之、避之不及。”
“實際上,他們對此也不以為許,甚至他們自己也是這么看的,連他們的名稱都反應出這一點,因為他們自稱為——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