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帶走,其他人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你是說他女朋友嗎?”
漆黑的樓道里,荷爾蒙打開了腕表,放出了一段視頻,視頻中,芙蓉酥正色報告道:“人質已經成功解救,草藥堂在天京市第一區內所有人員,均已安全撤離。”
老鷹看著那段投影,分明見到黃青青被人送進傳送陣。
至于被送去了什么地方,自然用腳指頭想都能猜到。
老鷹的臉色越發變得陰沉,但這時,又聽荷爾蒙用非常平靜的口吻說道:“其實就算他們死了也不要緊,最多幾個月,我們就能把他們無條件復活回來。
你以為耿總理人不在了,海獅城就沒辦法了嗎?”
老鷹聽到這話,眼中的殺意才慢慢消退下去,只是不理解地低聲問道:“海獅城的人,為什么都這么愛管閑事?”
“海獅城愛管閑事?”荷爾蒙笑了笑,“你要是剛才能問一問夏野同志,天京市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你就不會說出這么無知的話。”
無知?老鷹立馬露出不爽的神色。
荷爾蒙卻又說道:“不過也不怪你,誰讓你現在連天京市的高層都見不到。我建議你,不妨去問問陳振東,他知道的,估計能比你稍微多些。”
老鷹冷冷地哼了一聲,荷爾蒙不再多廢話,拉著已經昏迷過去的烏賊,當著老鷹的面,慢慢又融入陰影中,順手,帶走了肘子的尸體。
看著到手的功勞從面前走脫,老鷹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先是狠狠地在墻上砸了一拳,然后才抬起腕表,直撥陳振東的號碼問道:“陳將軍,我想見你一面。”
那頭等了十幾秒,才回了個地址:“第八區,半步解衣酒吧。”
“我草!撤撤撤!”56號樓門外,籃子一路驚慌失措地高喊著,抱著小神童大跨步沖進車內,身后胡廣琛拉著孩子的母親跟上來,隨手拉上車門,兩個人就突然感覺有點不對。
籃子轉頭一看,見到荷爾蒙坐在車子的最后面。
原本空蕩蕩的推車上,擺著兩具尸體。
籃子瞬間就跟炸毛似的跳起來,驚聲喊道:“我草!你特么拍鬼片呢!”
荷爾蒙卻不廢話,只是吩咐前面的人:“開車!”
開車的年輕人急忙油門一踩,車子飛速向第九區方向駛去。
籃子放下孩子,壯著膽子多看了幾眼擔架上的死尸,看清是東華國的兩個熟人,正要高呼我草,其中一具“尸體”突然就坐了起來。
“變異了!”胡廣琛二話不說掏出手槍,對準烏賊的腦門就要按扳機。
荷爾蒙立馬來了句:“住手!沒死呢!”
坐起來的烏賊看了看左右,見到是帶走自己的人是荷爾蒙和籃子,一顆提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可剛要張嘴說話,眼前又是一黑,再次暈了過去。
籃子和胡廣琛面面相覷。
荷爾蒙解釋道:“失血過多,待會兒輸點血就好了。”
“我說嘛,好歹也是兩個世界總決賽的MVP,哪兒有那么容易死啊……”籃子嘀咕著,伸手戳了戳烏賊,又戳了戳肘子。
荷爾蒙道:“另外那個是尸體。”
“我草!”籃子頓時像觸電一樣,把按在肘子身上的手縮了回去。
前面開車的小哥,這時突然一個漂移,喊道:“有人追上來了!”
“不用怕。”荷爾蒙轉過身,打開車窗,從懷里掏出一大把少見但還能用的海獅幣紙鈔,嘩啦啦漫天飛撒出去,后頭追著他們救護車的幾輛車,立馬紛紛停下。
幾十號人從車里跑出來,搶成一團。
荷爾蒙重新把窗戶關上,來了句:“安全了。”
籃子微微松了口氣……
救護車安然拐過一個路口,車內的幾個人,又閑聊似的叨叨起來。
“老何,你帶個尸體回來干嘛?”
“死了不到兩個小時,尸體完整,交給朱星峰,馬上就能復活。省得月底又要浪費小朋友一次圣光。三木和幸福星,這個月都還活著吧?”
“哦,對,是,活著呢,三木的破任務好像完成了,這個月都沒出門,我看這幾天朱星峰很高興啊,假發都不戴了,腦袋都冒光,锃亮锃亮的。”
“什么任務?”
“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會知道啊。最高機密嘛,好像只有栗子和朱星峰知道。”
“那應該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應該是吧……”
“這小孩是干嘛的?”
“神童。”
“叔叔,我叫證道,畢證道!”
“哎呀,這名字牛逼……”
昏迷中的烏賊,不算完全失去知覺,只是連眼睛都沒力氣睜開而已。但一路聽著籃子跟荷爾蒙鬼扯,不知不覺,還是真的暈了過去。等他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六個小時之后。
他躺在干干凈凈的單人病房里,身邊的生命體征儀聲音很輕地滴滴響著。
黃青青趴在床邊,肘子躺在遠處的沙發上,呼呼大睡。
兩個人全都換上了海獅城的軍裝,軍銜則保留了他們在天京市的級別,肘子大校,黃青青上校。以海獅城按軍銜給待遇的規矩,在眼下這種時局下,對兩個投誠人員,算是很優待了。
“青青……”烏賊聲音略微沙啞地喊了句。
黃青青立馬抬起頭來,驚喜喊道:“你醒了!”
房間里頭,肘子聽到動靜,立馬一個打挺坐起來,房間外頭,諸葛思齊和張大炮,還有端木翔、老宋、徐震三個人,也都跟著走了進來。
老宋帶頭走上前,向烏賊敬了個禮,說道:“夏野同志,歡迎回家!這幾年辛苦你了!”
烏賊咧咧嘴,笑道:“為人民服務。”
端木翔這時略顯不近人情地要求道:“夏野同志,你感覺身體狀況怎么樣,我們需要你配合做點工作,現在能行嗎?”
烏賊摸了下胸口,點點頭道:“可以。”
老宋轉頭看看諸葛思齊,諸葛思齊很配合道:“大家先出去吧,有什么話,待會兒再說。”
肘子和黃青青,只好退出了房間。
房間里只留下端木翔、老宋和徐震三個人,老宋將門一關。
穿著病號服的烏賊,掀開被子,略顯虛弱地坐了起來。老宋倒了杯水,遞給烏賊,問道:“夏野同志,能把你的調查過程,先簡單地說一下嗎?”
“嗯。”烏賊點了下頭。
端木翔拿出一個錄音筆,按下了開關。
烏賊把手里的一杯溫開水,整杯灌下去,緩緩說道:“我是從兩年前開始,感覺天京市的狀況不太對勁的。在我看來,天京市的情況,原本不該那么糟糕。至少不該糟糕到這種程度。
我還在任的時候,查過各幢大樓的物資生產和儲備情況,從數據上看,如果說一開始天京市的物資確實不夠用,但是這幾年,天京市失去了將近五分之二的人口,東西其實已經不缺了。
按道理,在物資產出基本充裕的經濟基礎上,不管上層怎么貪婪,為了維持局面穩定,他們也一定會讓出部分的利益,制造出一個中間階層的假象。讓最底層的人能看到希望,能往中間爬,讓中間階層的人能擁有尊嚴,甚至產生自己也是上層的錯覺,這樣社會才能長久維持。
根據我的計算,現在天京市的人口是一點八億,中產階層哪怕只占到百分之二十出頭,算下來也是差該不多四千萬左右。可事實卻是,除了第一區的常住人口外,外八區范圍內,能過上稍微體面生活的人,連兩百萬都不到,而且基本都是第一區富人的附庸。
看起來,就好像第一區的富人,已經完全不打算讓窮人活了,是在故意把底層往絕路上推,是故意要逼迫底層起來造反。但是如果外圍的窮人都死光了,當人口少到一定的程度,第一區人的富人早晚也是要完蛋的,這個道理,那些有錢人不可能不懂。
特別是現在主政天京市的,是包括趙世凱家族在內的七大家族。這些家族的成員,都是有著豐富的治理經驗的人,而且城市的財富分配權,也已經完全掌握在他們手里,他們根本沒理由干出這么荒唐的事情。底層的人死光了,將來誰來給他們提供服務,誰來給他們賣命?
就算是新貝隆城里,現在也不是到處都是窮人,就連加羅爾他們都明白,城市要長期存活,就必須得保證一部分的人利益得到保障,而不是把所有的好處全都塞進自己兜里,然后逼著那些失去生存能力的人去死。連加羅爾都明白的道理,趙世凱他們,怎么可能會不知道?
所以從兩年前開始,我就懷疑,會不會是天京市高層內部,出現了某些問題……”
老宋打斷道:“你懷疑,天京市的上層,被其他勢力控制了?”
“對。”烏賊道,“所以從兩年前開始,我就在暗中調查七大家族在第一區內的正常活動。后來我很快就發現,安布勒拉家族的生活習慣非常反常。
他們家族的所有人,全都習慣在后半夜出門,哪怕現在已經沒什么白天和黑夜的區別了,他們還是全都選擇白天睡覺,晚上再做點事情。還有他們的日常飲食也很不規律,每天進食的次數極少,幾乎沒有,而且經常性有人類在他們的府邸中失蹤,就跟蒸發了一樣,就好像……”
端木翔道:“被怪物拉進了黑洞?”
“對。”烏賊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三個人,略微露出警惕的神色。
老宋連忙道:“不用緊張,海獅城已經不存在這些問題了,我們這兩年已經解決了。如果沒有猜錯,我們看到的東西應該是一樣的。天京市的上層,也都被怪物取代了,是吧?”
烏賊的眼神,微微一變:“你們……怎么知道的?”
端木翔道:“我們從前些年移民來海獅城的移民中間,發現了混在里面的超玄體。幸好海獅城日常生活死氣沉沉,每個人的生活軌跡都很固定,不然真的要出大亂子。”
老宋道:“現在已經清查完畢了,抓出來三個,還有被后續轉化的幾個人。”
烏賊不由驚異道:“轉化?”
“是的。”老宋解釋道,“超玄體占據人類的身體后,能通過各種方式,把原本是人的人,也變成他們的一份子。根據海獅大學的建模計算結果,現在天京市里頭,超玄體的數量,可能已經達到四千萬左右了。還有新貝隆城和新獵鷹城內,也已經到處都是長得像人一樣,從外貌和靈力波動來看,都根本區別不出的怪物。”
烏賊驚訝道:“我是親眼看見才確定的,你們又是怎么發覺它們的?”
老宋沉默了片刻,說道:“這算是個大大小小的秘密吧,不過告訴你,也沒什么關系。耿總理的妻子安安女士,是個感知力很強的人。他們的小兒子,不但繼承了耿總理的所有能力,也繼承了她母親的基因。有天他在路上看到一個小孩子,感覺看起來特別不順眼,直接就把對方揍了一頓,結果三拳兩腳,就把怪物的本體給打出來了……”
烏賊:“……”
老宋:“……”
烏賊:“……”
老宋:“……”
烏賊:“不愧是耿江岳的兒子……”
“是啊。”老宋嘆道,又問,“能把你最近幾年看到的東西,跟我們分享一下嗎?我們需要保存一點影像資料,關鍵的時刻,或許能派上用場。”
烏賊問道:“不直接公布嗎?”
老宋道:“直接公布,就是跟怪物宣戰了,天京市里剩下的人,恐怕一個都活不了。”
“有道理……”烏賊微微點頭。
老宋這時才介紹了一下身邊已經不那么帥的徐帥逼,說道:“這位是我們端木栗總理的愛人,探查術獨步天下,開始吧。”
烏賊望向徐震,徐震站起身,向前一步,走到烏賊面前。
他抬起右手,手上泛著金黃色的光芒,貼在烏賊頭上,微笑道:“放松,這事兒我有經驗,專業探人隱私三十年,手法絕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