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新的語氣十分平淡，但仔細聽來卻又好似夾雜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
“那年，唐門應趙老板的雇傭，派出了包括門長的師兄——‘笑閻王’唐家仁在內十名高手去往前線，刺殺霓虹比壑山忍頭。
一同出發的，除了剛剛提到的大老爺之外，還有李鼎、王離、杜佛松、唐明夷、唐同碧、高英才這六位前輩，以及我和董昌、楊烈兩位師兄。”
“在我們趕到前線的時候，意外發現還有另一批異人比我們更早來到了地方，他們行事不合章法，完全只是憑借著一腔熱血猛打猛沖，很快就被小鬼子們殘殺殆盡。
但不得不說，他們的行動確實給我們創造了機會，于是我們就在大老爺的帶領下，于當晚發動了對忍頭的刺殺。”
“那一晚……戰斗十分慘烈，整個唐門只有我和董、楊兩位師兄因為年紀尚小、沒有深入戰場才得以幸存。
而其余的諸位前輩……事后趙老板從軍營里請來的朋友幫忙收斂的尸體。
大長老唐家仁，與忍頭并另外四名忍宗高層同歸于盡，身故時左腿、右臂……與頭部均已不在身上，逝年七十三歲。
前輩李鼎，頭部粉碎無蹤，逝年四十三歲。
前輩王離，左腹重創、眼眶刺入利器身亡，逝年四十八歲。
前輩杜佛嵩，右肩中劍，身體幾乎一分為二，逝年三十九歲。
前輩唐明夷，身體多處受創，失血過多身亡，逝年四十四歲。
前輩唐同璧，斬首身亡，逝年三十五歲。
還有師叔高英才，他本來已經逃了出來，卻被不懂事的我和董師兄二人拖累沒能及時撤走，最終……”
“這位高前輩為了掩護你們也身故了？”張楚嵐急聲問道，神情十分緊張，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唐門那十位烈士當中有一位親手殺了他的爺爺。
“不。”
哪知許新緩緩搖頭。
“那晚我們雖然斬殺外敵無數，但無奈敵方人手太多，且還有一個手刃過呂家大少爺的頂尖高手在側，撤離時不幸被圍。
但我們在最后關頭卻碰到了兩個意外前來幫忙的人，我和董師兄就是在他們的幫助下逃出了生天。
而高師叔……他和其中一個前來幫忙的人同歸于盡了。”
“什么！？”張楚嵐聞言一愣，“人家好心來救他，他和救兵同歸于盡了？這里面……是有什么隱情嗎？”
“你很聰明。”
許新贊賞的看了碧蓮少年一眼，語氣中滿是唏噓。
“過來接應我們的人出身全性，其中一位是與我和董師兄許久不見的無根生，而另一位則是與高師叔有著不共戴天之大仇的‘白鸮’梁挺。
梁挺那個畜生殺人無算，更是……總之他與高師叔之間的仇恨傾盡三江五湖也洗刷不盡，高師叔能在死前手刃此獠倒也算是求仁得仁，沒什么好可惜的。”
“原來如此。”
張楚嵐神色鄭重的點了點頭。“唐門高義，保家衛國無愧英烈俠名！我爺爺的事情……怕是的確有些誤會。”
“也未必是誤會。”孟浪忽然插言道，“我這里也有一些關于甲申之亂的猜想會在稍后與大家解釋，現在還是先聽許前輩繼續說吧。”
許、張二人聞言都是點了點頭，前者繼續講述道：
“就是在那一次，我們知道了無根生的姓名，算是正式結識了。
原來他早就從其他渠道得知了唐門的任務，那日白天的亂突軍營與晚上的破局解圍也都是他有意為之，為的就是配合我唐門的行動。
不得不說，他這個人嘴的皮子確實很溜。
不僅三言兩語就抹消了我和董師兄對他身份的淡淡敵意，就連后來想要趁他病要他命的義士高艮都在他三寸不爛之舌的勸說下暫時放棄了除魔衛道，答應了跟在身邊監督他的所作所為……
這第二次的印象嘛……算是小節稀碎，大節無虧吧～”
“噗嗤！”聽到這里，諸葛大力很是不給面子的掩嘴偷笑一聲，一雙美眸不自覺的瞥向了身邊毫無所覺的孟某人。
這評語，似乎在員工群里見誰說過呢……
小丫頭的動作很輕，以至于許新并沒有察覺到她的異常，老人家繼續講述著后面的故事。
“至于我和無根生的第三次碰面嘛就純屬偶然了……”
“那天，我和董師兄偶然路過一家小店，正好碰上了無根生和跟在他身邊的高艮。
他見到我們的時候，笑得就像看見了老朋友一樣自然，開心的招呼小二給我們添碗上座……”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當時我并沒有去征求董師兄的意見，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我連自己當時怎么想的都不清楚。
但那時，我們卻仿佛真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就那么談笑起來了。
當時我和師兄問過高艮，當初他發誓‘若有朝一日覺得無根生該死，就會取他性命’，但這么多年來我們或多或少總會聽到與無根生有關的消息，為什么他還沒有殺掉無根生。
高艮當時的回答很簡單——他說在他看來無根生或許有錯的地方，但罪不至死。”
說著，許新抬手指了指張楚嵐。
“順帶一提，當時在那家小店里，我們還碰上了你小子的牛鼻子爺爺，他似乎盯上了無根生，是一路追蹤挑戰跟過來的。
說來也怪，明明我和董師兄前后接觸無根生只有那么兩三次，但我們兩個卻又都很確定無根生不會真的傷了你爺爺。
后來我想，大概是在那三次短暫的接觸當中，我察覺到了這個傳聞中令人談之色變的大魔頭身上有一種德行……
具體是什么德行我說不清楚，但我心中卻無比篤信，那個做出任何舉動都不讓人意外的無根生，他所做出的所有舉動都不會違背那個德行！”
說完這些，許新長長嘆了口氣。
“我和無根生的單獨解除就這有這三次，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四四年借到書信，一起去山谷中結拜時候的見聞了。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們知道了無根生本名‘馮曜’，也知道了他并非什么無根無源的神秘人，更知道了他還有個后人存于世間……”
鞠躬下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