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鴻腦子疼痛無比,那是精神意志消耗過度的表現。
狄山雖然死了,但是畢竟是八品鐵骨境的武修,氣血強盛,靈魂同樣強盛。
若是羅鴻召喚同為九品修行者的亡魂邪影,應該會很輕松。
可那時候,面對鬼女人的威脅,羅鴻唯一能夠寄予希望的便是狄山,靠他最近的也是狄山。
事實上,以羅鴻凝聚的人煞,根本不足以召喚狄山。
若非鬼女人想要奪舍他,將自身煞氣瘋狂的渡入羅鴻體內,羅鴻根本無處找尋如此多的陰煞之氣來召喚了狄山的邪影。
可以說,是那鬼女人自己殺了自己……
羅鴻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了梨木雕花的木床上,身軀一動,有稍稍刺痛傳來。
身上的傷口,用繃帶捆束,傷口處陣陣清涼,應該是敷了金瘡藥。
而在床頭,人皮冊子和那塊黑色令牌安靜的擺放著。
人皮冊子除了羅鴻,其他人翻開看不到任何內容,至于黑鐵令牌平平無奇,倒是沒有引起多大注意。
羅鴻沒動,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黑云寨……團滅了。
羅鴻刷罪惡的地方,沒了。
想到這,羅鴻莫名的有些心塞。
他本來都抗住了暈厥的壓力,強行不暈,可是,方正的一席話,極大的沖擊了羅鴻的心神。
俠肝義膽,義薄云天,敢于與邪祟做斗爭,不愧是正義表率……
羅鴻當時就想“呵呵”,只是沒呵出來,暈了過去。
黑云寨被滅,跟他屁關系。
怎么就跟俠肝義膽,義薄云天扯上關系了?
與邪祟做斗爭,不斗能行嗎?
那鬼女人饞他的身子,他能不反抗,能不斗爭嗎?
不斗爭就是死啊。
他羅鴻,只是為了保命而已……
躺在床上,羅鴻越想越氣,他仿佛已經能夠想到安平縣中的輿論走向了。
本來不知道哪位心善人士,將他羅鴻的名聲給搞臭,結果……這一檔子事發生,他羅鴻……可能又要被夸爆了。
羅鴻捂著胸口,重重的喘了口氣。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皮冊子中的罪惡怕是又要出幺蛾子了。
他就想做個反派,怎么能這么難?
沒有超強腦補趙東漢,沒有突然清廉的洛封,本以為這次加入黑云寨,能夠將罪惡刷一個盆滿缽滿。
可是,卻出現了一個饞他身子的\b邪祟女人……
羅鴻一點都快樂不起來。
他想一箭雙雕,可是萬萬沒想到,雕沒了。
完了。
又全完了!
羅鴻躺在床上,生無可戀。
黑云寨。
穿著大理寺使者制服的洛封背負著手,徐徐而行,他的身后,梓薇和方正安靜的跟著。
除了他們,還有一隊衙門的捕快。
這些捕快有些驚悚的看著寨子中的慘狀。
尸體橫陳,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還有八品鐵骨境武修狄山那觸目驚心的斷頭尸體……
捕快們何時見過這樣的慘案。
尋常的滅門慘案跟這比起來,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洛封倒是面色如常,似乎見慣了這些。
他來到了女人尸體處,抬起紋著云豹圖案的靴子,輕輕踢動腦袋被踢爆的女人尸體。
“這女人便是邪祟制造者,按照元氣波動,應該是初入八品的邪修……”
洛封淡淡道。
他的身后,梓薇取出了簿籍在飛速記錄著案宗。
洛封繼續觀察,他蹲下身子,摩挲了一下地上的劍痕。
感受著劍痕中的劍氣波動,不由瞇起眼。
“落紅公子果然繼承了前輩的劍術……”
“劍氣厚重敦實,擁有偉岸的正陽力量,乃邪修克星,難怪能以九品氣劍修為逆斬八品邪修。”
洛封感慨不已。
他站起身,取了白布,擦拭了手上的血污。
“好好搜查一下,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另外,將尸體處理一下,全部埋了。”
洛封道。
說完這些,洛封便招呼梓薇和方正離開了黑云寨。
“這女人屠戮黑云寨的手段,和周圍屠村的邪祟手段并不相同……看來屠村的邪祟,另有其人。”
洛封忽然說道。
梓薇和方正一愣,不由抬起頭,驚詫不已。
他們以為邪祟案子應該已經告破了呢。
“這點你們都看不出來嗎?”
洛封蹙眉,有幾分失望。
“屠村案中的死者死法,成年男子是全身血液被抽干,而女子皆是被扒走了人皮,分尸成塊……手段比之更加殘忍和瘋狂。”
“而黑云寨中的死者,大多都是被斬斷了腦袋,或者被掏出了心臟而亡……”
“雖然都是邪祟做案,但手法有很大的不同,邪修的需求也不一樣。”
洛封分析道,背負著手,佇立在土樓上,眺望著遠方。
“你們怎么這般愚鈍,多學,多看,多做事……”
“多跟落紅公子學一學。”
安平縣。
宛若是在醞釀著暴雨的云團。
黑云寨……沒了!
這個消息飛速的傳回安平縣,一下子讓安平縣沸騰。
許多人都懵了。
那么大的一個黑云寨,怎么說沒就沒呢?
而有看守城門的匿名知情人士透露,昨夜,大理寺的使者帶著一身重傷的落紅公子飛速歸城。
落紅公子遍體鱗傷,奄奄一息,仿佛經歷了慘烈的大戰。
而知情人士頂著壓力詢問了大理寺的使者。
從使者的描述中,可以得知,黑云寨的滅亡,與落紅公子有極大的關系!
消息瞬間不脛而走。
“我的天吶!落紅公子一人一劍,殺光了黑云寨上上下下所有馬匪!”
“原來落紅公子只身一人加入黑云寨,竟是為了平滅匪禍!”
“我錯了!我居然懷疑落紅公子,那么好的一個人,怎么可能會墮落成匪?原來落紅公子是去除匪!”
消息炸開了鍋!
大街小巷,各大茶樓,餐館,乃至勾欄之所,皆是傳的沸騰。
事情甚至越傳越邪乎。
許多人都閉嘴了。
那些曾經怒罵羅鴻的人,那些推波助瀾,散播謠言的人,全部都閉上了嘴,臉色訕訕然。
茶樓中,說書人毫無節操,立刻更改了今日的文稿。
喝一口茶,猛地拍案。
“且說那落紅公子一劍抽出,劍氣縱橫三百里,一劍將那馬匪頭子頭顱斬飛,白衫不染血,瀟灑萬分,猶如謫仙臨世,卻見那三百里劍氣,斬了馬匪頭子,威勢不減,只聽‘嘭’的一聲,黑云寨分崩離析,寨中無數馬匪當場斃命,一劍削首!”
“于殺戮之中綻放,一如黎明間的花朵!”
“一劍蕩匪,當屬落紅!”
說書人面色激動,口沫橫飛,拍案不止。
茶樓間,大家也是聽的眉飛色舞,血液沸騰。
許久,說書人感慨:“老夫曾認為落紅公子徒有虛名,為修行墮入黑暗,卻不曾想,落紅公子忍受世俗的千夫所指,帶著倔強的高傲,一劍蕩滅黑云寨,予世人最簡單的反擊。”
“公子義薄云天,俠肝義膽,實乃安平縣正義表率!”
“曾質疑公子,是老夫愚昧!”
“老夫欠落紅公子一個道歉。”
“我等欠落紅公子一個道歉!”
說書人說罷,朝著羅府方向躬身行禮。
剎那間,引得滿堂喝彩。
在整個安平縣百姓在高喊欠落紅公子一句道歉,而陷入沸騰之時。
羅府中,羅鴻卻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靠著床頭,顫顫兢兢的取出了人皮冊子。
滿嘴苦澀,心中忐忑。
小心翼翼的翻開人皮冊子到面板頁。
“呀”
只是瞥一眼,發出的聲音都在顫抖。
羅鴻頓時一口氣沒上來,翻了個白眼,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