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鴻睜開眼,精神衰竭挫頓的厲害。
他靠在床頭,發絲垂落,整個人顯得有幾分萎靡。
當月華開始漸漸消失,東方泛起幾分魚肚白的時候,羅鴻才是抬起頭,剛才那瞬間,他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
那冰冷的殺機,像是千刀萬剮一般切割著他的精神,哪怕是邪佛法相,都被削的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果然,人皮冊子說這獎勵有危險,的確沒有騙他。
“還是罪惡太少了啊……”
罪惡高,兌換獎勵也會安的多。
羅鴻低頭呢喃,月華透過垂落的鬢發,灑在他蒼白的肌膚上。
人皮冊子不知道何時從他的手中滑落在了床上,那把魔劍“阿修羅”亦是不知在何處。
心神一動,沉入丹田。
卻見他的丹田中,一柄通體猩紅,纏繞著密密麻麻漆黑而冰冷鎖鏈的長劍,懸在其中。
魔劍“阿修羅”的獎勵的確是到手了,不過是從那劍山,轉移到了他的丹田。
在長劍的周圍,一顆顆煞珠懸浮著,邪煞之氣不斷的縈繞而出,被這長劍所吸收。
長劍懸丹田,羅鴻竟是感覺《亡靈邪影》運轉的速度變的越來越快,身體中的煞氣不斷被吸收,吸納入丹田。
而羅鴻丹田中,煞珠的數量也一夜時間從原本的五顆,增長到了八顆,而且煞珠的凝聚速度,還在繼續,再過不久,或許就要晉級邪修六品了。
“我果然還是適合當邪修……邪修天賦比起劍道天賦可強太多了。”
羅鴻感慨了一句。
似是想起了什么,羅鴻翻身而起,就著屋內的銅鏡,看著鏡子中,正陽之氣越發沛然的他,一臉失魂落寞。
“果然啊……”
“正陽之氣越來越濃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李狀元那樣的半步儒仙呢。”
“不行,得找幾個邪修借點邪煞之氣。”
羅鴻嘀咕著。
魔劍阿修羅在丹田中加劇了邪煞的吸收,不過這抽走的都是他身體中的邪煞,使得正陽之氣和陰煞之氣失衡越發的嚴重了。
至于如何找尋邪修,羅鴻翻出了那塊青銅邪令。
在地鼠街,羅鴻殺了佛陀在內的許多邪修,青銅邪令吸收了不少邪煞之氣,青銅之色越發的濃郁,但是距離升級還有一段距離。
或許,他可以通過青銅邪令來找尋邪修。
當然,這事不急,得從長計議。
重新回到床上,羅鴻頭重腳輕,那是獲得魔劍獎勵所付出的代價。
心神一動,羅鴻欲要召喚出魔劍阿修羅。
然而,意念剛動,恐怖的殺機瞬間攀附羅鴻的眼眸,強橫的氣機仿佛要在瞬間撐爆他的身軀,他的背后宛若出現了一位紅裙飄搖的絕艷女人。
要死!
羅鴻趕忙放棄這個想法……
紅衣女人消失,躁動的魔劍也恢復平靜,撐爆肉身的力量亦是如潮水退去。
冷汗涔涔,不斷的喘著氣。
“實力太低,動用不了……若是戴上邪君面具或許可以嘗試動用,沒有戴面具,動用這劍……怕是會瞬間被魔劍所掌控,那就不是人耍劍,而是劍耍人了。”
羅鴻心中后怕,二等獎……果然燙手!
但是,羅鴻心中有些喜悅,這亦是可以當成他的一種底牌!
隨著他變強,遲早有一天,他會掌控這魔劍的。
羅鴻再度拿起了人皮冊子,他現在是三級壞蛋,升到三級的獎勵還沒領取呢。
其實羅鴻對這獎勵亦是很期待,當初升到二級壞蛋的時候,獎勵了地藏奪魂丹,能夠死而復生。
現在這個獎勵是什么呢?
比起魔劍阿修羅,這升級獎勵可就溫和太多了,仿佛一陣水流波動。
羅鴻手中多出了一個黑玉瓶。
又是丹藥?
“固本培元轉煞丹(玄品巔峰):兩顆銅皮,四顆鐵骨,五顆六顆武仙哭,此丹藥專用于氣血轉邪煞,正統武修慎用。”
啥玩意?
羅鴻看著人皮冊子上對于丹藥的介紹,一臉懵逼。
氣血轉邪煞,這丹藥……這么邪惡嗎?
雖然很想立刻服用一顆,但是他此刻精神萎靡,有點力不從心,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將丹藥收入人皮冊子中后。
仰面躺在床上,這次收獲十足,讓羅鴻嘴角掛起一抹滿足的笑。
再加上明天筆試墊底,不成夫子學生……
一切就完美了!
旭日東升,沖破了濃厚的云層,在天穹上灑下燦爛的金光。
東山之上,霞蔚蒸騰。
晨露帶著晶瑩,映射七彩的霞光。
李修遠青衫被晨氣沾濕,他負著手,來到了稷下學宮一座樓閣之巔。
古鐘浮沉,他保持著恭敬,誦念了幾句圣人經典后,便開始推動沉沉柱子敲鐘。
咚咚……
鐘聲悠揚,似乎有一股祥和的氣息籠罩開來,讓整個安平縣中的生靈在這一刻得到了一種別樣的升華。
沉睡的百姓們剛剛從睡夢中舒服的醒來。
一些性子急躁,武藝不俗的江湖客,更是在人影寥寥的街道上飛檐走壁,趕往東山。
城中客棧,有馬車騰空起,竟是載著各地來的天才們,紛紛往東山飛去。
這一幕畫面讓清晨的一些百姓們目瞪口呆。
今日是稷下學宮筆試出榜的日子,到底誰能夠成為夫子弟子,幾乎成為了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夫子收徒,每一次都是震動天下的事情。
事實上,不僅僅是安平縣,哪怕是整個大夏王都在關注著,遠在六千里外的帝京,亦是人人矚目。
李修遠敲完圣人鐘,踱步走到了樓閣欄桿前,晨風吹拂而來,吹動他青衫飄灑,他望向東山之下。
可以看到一道道兔起鶻落的身影在石徑上飛速掠行,臉上不禁浮現一抹惡趣味的笑。
若是世人知道,夫子竟是收了一個交白卷的為弟子,怕是會很有意思吧。
唯一可惜的一點,那白卷被他填滿了。
羅府。
羅鴻在一陣悠揚的鐘聲間醒來,圣人鐘聲倒是撫平了羅鴻困頓的精神,讓他清醒了不少。
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門外的丫鬟聽的屋內聲響,皆是紛紛推門而入,伺候羅鴻洗漱穿衣。
來到正廳,陳管家,袁瞎子都已經坐在餐桌上吃著早餐,陳管家抬頭看了羅鴻一眼,頓時一怔。
卻見羅鴻身上的正陽之氣,越發的璀璨了。
羅小小正捧著個大肉包在啃著。
小豆花在廚房忙活了一陣,端著羅鴻的早餐出來。
陳管家則是對羅鴻說道:“公子,今日筆試出成績放榜的日子,關乎能否成為夫子弟子,你吃了早餐,快點入學宮。”
“對了,你把地蛟劍給姚靜抱著,我已經傳她劍侍的養劍之術,你可以帶著她一起入學宮,得稷下學宮的天地浩然氣蘊養,養劍效果會更好。”
羅鴻聞言,倒是沒有拒絕。
不過,他早餐依舊吃的不急不慢,他一點都不慌。
他一個交白卷的……有什么好湊熱鬧的?
別人成績如何,他不知道,但是他自己的成績,他閉著眼都能猜出來。
倒數第一,誰敢跟他搶?!
又誰能跟他搶?!
陳管家看著羅鴻那淡定吃早餐的模樣,不由欣慰一笑。
公子越來越成熟了,放榜之日都能如此淡定,不愧是將軍之子,鎮北王之孫,優秀!
吃完早餐后,羅鴻瞥了一眼小豆花,將背負的古劍地蛟取下,遞給了她。
“喏,小劍侍抱劍。”
小豆花頓時受寵若驚,趕忙將手在腰際擦了擦,鄭重無比的接過。
只不過沉重的古劍地蛟,讓小豆花臉色瞬間變了,差點沒有摔倒在地。
一張白皙的俏臉漲的通紅,咬著牙,細眉絞做一團,額頭上細汗如泉涌。
“運轉我教你的養劍秘訣。”
陳管家差點被嗆道,對耿直的小豆花道。
小豆花聽了,趕忙運轉,體內一股無形的波動擴散。
那沉重的地蛟劍,竟是變得輕了許多。
雖然依舊沉重,但是至少抱的動了。
小豆花喘著氣,雙手將古劍地蛟抱的緊緊的,像是抱著個抱枕。
羅鴻瞥了一眼她這姿勢,翻了個白眼。
想著正好不兇一下小豆花都不習慣。
所以,大聲開口:“你是豬嗎?抱劍是這樣抱的?你想這樣出去丟本公子的臉?!”
“你想把劍養成繡花針嗎?!”
“挺胸,收腹,提臀,目視前方,腳踩八字!”
羅鴻喝道。
小豆花眼淚都快流下來,公子果然好不過半日,又開始兇她了。
“公……公子……別……別兇我哇。”
小豆花癟著嘴說道。
爾后,學著羅鴻所說的樣子,挺胸,收腹,提臀……
陳管家剛喝的一口粥,直接噴了出來。
這傻丫頭,他忽然有些懷疑,讓她當公子的劍侍,是不是個正確的決定了。
羅小小更是抓住個咬了一半的大包子“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羅鴻瞥了眼,抬起手捏了捏羅小小的肉嘟嘟的臉。
“很好笑嘿?”
“晚上哥回來給你講個更好笑的故事好不好?”
羅小小聞言,笑容逐漸消失,手中的肉包子頓時不香了。
羅鴻帶著挺胸收腹抱著地蛟劍的小豆花出門,守衛趙東漢亦是跟在身邊,三人不緊不慢的朝著東山之上而去。
很快,便抵達半山腰大坪,一輛又一輛的馬車停在這兒。
不少護道者盤坐在馬車中,氣定神閑。
這些護道者看著羅鴻,眼眸皆是閃爍著精芒,隱隱約約更是有強橫的氣機在流轉著。
羅鴻倒是不在意,完顏車古的下場歷歷在目,哪怕這些護道者中存在別有用心之輩,他也不擔心這些家伙敢在東山出手。
趙東漢在半山腰被無形氣浪攔下,無法踏足石徑半步,小豆花身為劍侍,無形氣浪稍稍一阻,便如春風散去,倒是讓她能夠跟隨羅鴻入稷下學宮。
入了宮闕,小豆花瞪大了眼,滿是好奇之色。
這便是傳聞中的稷下學宮嗎?
她身為御史之女,對稷下學宮也有所耳聞。
學宮廣場之上,其他的學子早已經在等待著筆試榜單的公布。
蕭二七腰間挎著兩把刀,冷酷無比,為防羅鴻,保持著高冷,生人勿近。
吳媚娘背負劍匣,周圍倒是有幾位獻殷勤的大夏王朝世家子弟在與她說個不止,她只是禮貌微笑。
苦月和尚雙掌合十,換了一身新的一塵不染的袈裟,佇立原地,眉頭緊皺,望著地上磚石縫隙發呆。
李修遠一席青衣,抬起頭望了眼天色,眉頭微微一簇。
羅鴻還沒來,這小子,自覺無望了是嗎?
李修遠嘴角掛起一抹古怪笑容,等會這小子會不會很驚喜?
爾后,看了一眼諸多學子。
“不等了,現在公布筆試成績榜單。”
李修遠道。
說完,青衫袖子一揮,一張榜單從中飛出,懸浮空中。
下一刻,榜單徐徐展開。
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落在了榜單之上。
榜單上,貼著第一名的卷子,其上內容,字字珠璣,文氣沖霄。
再看卷子所屬者的名字,這一看,每個人身軀皆是一震,一股不可置信的感覺,涌上心頭!
“不可能?!”
“這這這……怎么會如此?!”
“竟然是他?為什么會是他?”
廣場之上,沉寂半響后,嘩然之聲頓時炸開。
遠處。
羅鴻帶著挺胸收腹抱著古劍地蛟的小豆花而來。
驀地。
所有人都紅著眼,扭頭看來。
正好看到羅鴻白衣飛揚,一身正陽之氣璀璨奪目,像是大儒出行,再聯想到那卷子上文章的沖霄文氣……
情緒百千,似是打翻了五味瓶。
羅鴻不由一怔。
咋的啊?
倒數第一……你們這么羨慕嫉妒?
不……不對!
這些人的情緒不太對!
驀地,羅鴻心頭一咯噔,涌現出一股不太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