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
黃沙漫天,黑云滾滾。
嗚咽的風,吹著難以散盡的哀愁,大地上喊殺聲平地起,黑壓壓的士卒俯沖而出,像是瀚海上沖起的波浪,兩相撞擊在一起。
有武修氣血驚天,在軍陣中橫行無敵,與敵軍廝殺,一殺便是一大片。
百花殺盡百草哀。
無數的尸體橫陳,血流漂櫓,一場大戰結束,兩相退去,只剩下了一具具尸體,馬革裹尸而回。
巍峨而古老,布滿刀痕,劍痕,箭孔的城墻之上。
一道著黑甲的身影佇立著,目光平視著廣袤無際的荒野。
他的身后,一位位塞北將主橫刀立馬。
“金帳王庭的大軍,退了。”
一位有幾分儒意的將主摘下了頭盔,露出了飽經風霜的面容,溫和道。
“這一次金帳王庭似乎動了真怒,出兵十萬,于天蕩原廝殺。”
一位身材魁梧,赤果上身,滿是刀痕劍痕的大漢,卻是爽朗大笑:“嘿,還能因為什么事?還不是大夏中傳回的消息,公子在稷下學宮的百煉石梯上,將金帳王庭的天才全部給殺光了!連殺八位金帳王庭的天才,金帳王庭王族早已經怒不可遏,最重要的是,一位天榜第十的完顏車古都被公子給坑死了。”
“公子這波,干的真特姥姥的漂亮!”
羅厚扭頭看了這大漢一眼,大漢笑聲漸漸尷尬,閉嘴不再說話。
“羅鴻那小子,的確夠狠,本來將稷下學宮遷設到安平縣,是想要給羅鴻一點壓力,讓他在壓力中慢慢成長,沒有想到……他居然直接將金帳王庭的天才給全部殺了。”
“倒是真的沒有想到,老陳說他修行天賦強,現在看來真的強……”
那位儒雅的將主則是微微蹙眉:“公子天賦強很好,金帳王庭因此動怒,惱羞成怒的出兵,不足為懼,怕的是……宮里那位玄玉妃暗中使絆子。”
“戰場上的真刀真槍其實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地里的暗箭難防。”
周圍的將主亦是沉默了下來。
“不急,如今羅鴻拜入夫子門下,輕易死不了,我倒要看看夏家要怎么折騰……”
“老子就靜靜看著。”
羅厚道。
他那布滿繭子的雙手按在了城樓女墻上,望著城外硝煙四起的黃沙大地,目光熠熠。
“大不了,老子拔刀。”
從稷下學宮出來,下了東山。
路過半山腰的大坪,掃了諸多閉目養神的護道者一眼后,接上了趙東漢,羅鴻徑直離去。
一會兒,山上那一身紅裙的長平郡主方是帶著人,趕赴到了半山腰大坪。
而羅鴻,早已經帶著那怯懦的小劍侍,消失在了桃林石徑間。
一位素衣老人更是剎那間出現在了長平郡主身邊,看著滿臉怒容的郡主,不由蹙眉,道:“郡主,怎么了?”
“那羅鴻在學宮中殺了歐陽釗……”
郡主冷著臉,道。
話語落下,一位位護道者紛紛睜開眼,詫異看了過來。
素衣老人亦是不由愣住:“這才入學第一天,此子便在學宮中行兇殺人?”
郡主咬牙切齒:“天河前輩,趁著那羅鴻還未到山腳,去將他抓回來!”
素衣老人聞言,卻是趕忙搖了搖頭:“郡主,使不得,羅鴻如今是夫子弟子,這兒是稷下學宮范圍,妄動夫子弟子……哪怕是一品高手,也不敢。”
“不過,出了這東山就好了,夫子不會插手學宮之外的事的,但是羅家有化龍劍,還有袁瞎子坐鎮,亦是不好動手……況且,羅鴻乃羅人屠之子,動手更是要有所忌諱。”
長平郡主也是冷靜了下來:“那歐陽釗白死了?”
素衣老人搖了搖頭,笑道:“當然,郡主若是氣不過,想要教訓羅鴻,其實也還是有辦法的……”
長平郡主眼睛一亮,看了一眼素衣老人問道:“天河前輩有什么辦法?快快說。”
“稷下學宮之所以被稱之為修行圣地,能吸引來自各地的天才們紛沓而至,哪怕是金帳王庭的天才都不惜深入敵營,除了稷下學宮中的百家經典,圣人鐘響的意志洗禮以外,還有一個最值得稱道的地方……”
素衣老人道。
隨著老人這般提醒,長平郡主似乎也猜到了些什么:“天河前輩說的……應該是稷下學宮的‘學海秘境’?!”
“對。”
素衣老人頷首。
“書山有路,學海無涯,學海秘境乃是稷下學宮的一大珍寶,天才們向往所在,因為在學海秘境中,能夠完善自己修行的不足,甚至還有機會得到百家傳承……”
“而學海秘境,是一處封閉之地,哪怕是夫子也管不到里面,在那里,不管發生什么,都與外界無關……”
“可是,稷下學宮的‘學海秘境’已經封閉很多年了,不知道何時才會開啟……”郡主蹙眉,說道。
素衣老人笑了笑,目光深邃,意味深長。
“這天底下的秘境,可不止學海秘境。”
“司天院管轄著一個秘境,為‘天機秘境’,以太子對郡主的寵愛,只要郡主開口,定然能讓太子下令安排司天院將‘天機秘境’移到安平縣外,以‘天機秘境’帶來的誘惑,屆時……羅鴻哪怕明知有風險,也必然會入甕。”
“至于秘境中會發生什么,郡主就可自行安排了。”
素衣老人的話,讓郡主的眼眸越來越亮。
“真的可以嗎?太子爺爺會為我安排秘境到安平縣?”郡主內心有些小不相信。
素衣老人卻是沒有說什么,太子遷移秘境,占據各方因素,可不僅僅只是為了郡主。
“走,天河前輩,帶我回宮!我要去見太子爺爺!”
長平郡主想了許久,開口道。
不管如何,她亦是要去試一試。
下一瞬,大坪之上,有馬車生云霧,騰空而起。
大坪上所發生的交談,羅鴻自然是不清楚。
他帶著小豆花和趙東漢回到了羅府,小豆花徑直就回屋去了,埋頭入枕頭,她需要緩一緩。
趙東漢知道了稷下學宮中發生的事,不由的咬牙切齒。
姚御史之名,在整個大夏王朝知道的人亦是挺多,是為數不多的會為民請命,清正廉潔,敢說敢彈劾的官員。
可惜,得奸人所害,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況且,在趙東漢看來,那歐陽釗要欺負小豆花,公子殺之有什么錯?
難不成讓公子眼睜睜的看著小豆花被欺負?!
換了他趙東漢,一樣會怒而拔刀。
羅鴻回到了屋子中,趙東漢眼睛轉動了一番,出了府邸。
出了羅府的趙東漢,身形在長街上奔走。
很快,就來到了被江湖客們圍的水泄不通的茶樓。
一入茶樓,沒有位置了,趙東漢就隨意的站在一旁,聽著茶樓上說書人口若懸河。
“剛到的消息,今日乃稷下學宮第一日,落紅公子便在學宮中行兇殺人,殺的還是一位御史之子!”
“且說那御史之子,天資極高,不知怎么的卻是招惹了落紅公子,被一劍穿喉,實在是太過凄慘!”
“說實話,昨日落紅公子于百煉石徑上,連殺八位胡人天才,固然是值得贊揚傳頌,但今日此舉,實在是有些過分了,殺朝廷命官之子,就有些不講道理,殺戮成性……”
說書人道。
底下亦是嘩然,有附和之聲不由炸響。
趙東漢面皮子一陣抖動,咬著牙,他就知道,公子在學宮中殺人的消息,一定會傳開的,到時候,公子的名譽,又將受損!
“如今,我老趙實力不如公子,保護不了公子的人身安全,既然如此……公子的名譽,便由我老趙來維護!”
趙東漢猛地抬頭,目光熠熠。
七品武修的氣血涌動,對著臺上說書人一聲爆喝。
“你放屁!”
羅鴻回到了房間中。
換下了身上染了血的白衫,盤坐在床上,開始運轉丹田中的邪煞之氣,鞏固如今提升到了六品地煞境界的修為。
不知不覺,他羅鴻也是六品修行者了。
這一次入稷下學宮,羅鴻收獲巨大,敲鐘三百六,丹田中凝聚了圣人相,這玩意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雖然讓他的形象與反派大相徑庭,但是,至少幫助他刺激魔劍阿修羅,凝聚了煞珠七十二顆,修為亦是一舉跨入了地煞之境!
可以說羅鴻對這一次的收獲,非常的滿意。
七十二顆煞珠,撐開了丹田,使得羅鴻的丹田的煞氣容量變得非常的龐大。
本來凝聚十八顆煞珠形成煞環,就可以晉級六品。
但是,羅鴻硬生生凝聚了七十二顆,形成七十二煞珠環地煞,使得丹田的煞氣容量自然是龐大了許多,而如此龐大的丹田容量,想要蓄滿邪煞之氣,得花費太漫長的時間。
單單依靠人體中所蘊含的陰煞之氣來充盈,怕是要到猴年馬月去。
這倒也是一個頗為讓人頭疼的問題。
心神一動,羅鴻手中多出了一個黑色的玉瓶。
“固本培元轉煞丹……不知道這丹藥有沒有用。”
羅鴻想了想。
從玉瓶中倒出了一粒丹藥。
丹藥呈黑褐色,其上有一道又一道的血色紋路,看上去有幾分詭異。
湊近嗅了嗅,味道有幾分辛辣。
猛地將丹藥塞入口中,咕嚕一聲吞入腹內。
頓時,丹藥在胃部像是瞬間炸開,宛若一個火爐似的,熾熱順著羅鴻的四肢百骸瞬間放射開來。
羅鴻眼眸頓時一凝。
他身上的白衫無風自動,身軀中的血液在滾沸,在不斷的流轉,猶如奔雷。
羅鴻此刻有點懵,主要是這藥效……有點強橫!
“兩顆銅皮,四顆鐵骨,五顆六顆武仙哭……”羅鴻猶記得這丹藥的說明介紹。
此刻,感受著體內沸騰的氣血,羅鴻只感覺,這說明大大低估了藥效。
一聲利嘯,羅鴻發絲宛若根根倒豎,他的肌膚竟是泛起了點點銅色光澤。
一顆丹藥便讓羅鴻跨入了武修銅皮境!
這就成武修了?!
藥效反應的也太迅捷了吧!
而這還只是開始,體內沸騰的氣血奔騰如江河,驀地戛然而止,瞬間逆流……
經脈中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奔涌的氣血間竟是有邪煞之氣滋生。
丹田中,七十二地煞環開始旋轉,爆發出驚天吸力,竟是將邪煞之氣全部吸收。
臥槽……
羅鴻真大大低估了這丹藥的威力。
這簡直是邪修必備神丹!
哪個小機靈鬼的煉丹師,竟是能想出利用血液來萃取邪煞之氣?
原理其實很簡單,氣血中亦是存在陰煞和正陽之氣的平衡,當氣血暴涌,陰煞之氣的量不也是暴漲,這時候將陰煞和正陽之氣分離,便能提取出磅礴的陰煞之力。
羅鴻又倒出一粒丹藥,塞入口中,身軀再度化作烘爐,氣血奔涌不休。
從氣血中不斷的有邪煞之氣被淬煉轉化而出,融入丹田中的七十二地煞環。
羅鴻痛苦并快樂著!
而隨著氣血轉換為陰煞之力,羅鴻身上的正陽之氣也越來越璀璨,將整個房間都照亮,整個人仿佛化身……行走的正道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