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地區,號稱塞上江南,滕氏部落便坐落在此。
部落的中帳里,一個年約二十左右的少女站立在中間。
女子身穿粉邊的薄紗裙擺,頭上戴著一頂金邊紅氈,臉上罩著透明的淡色輕紗,隱隱約約可以見到精致到極致的臉頰,鼻梁微微挺起,有別于中原女子,紅唇略微上翹起,一對眉毛就像天邊的月牙。
雙目中的秋波隱隱含著一絲絲難以察覺的淡藍,如那幽靜的湖泊,晶瑩透亮!
女子在帳中等候,忽然門簾被掀開,只見一個極為高達壯碩的男子走了進來,他的目光首先看到了女子,隨即神色中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傾慕。
“單于,月氏部落來信了!”
女子本是有些焦急,此刻男子之言,隨即展眉喜悅,道:“他們怎么說,可有說來會派人前來援助。”
滕搏搖頭道:“他們說,只要單于將海子湖讓給他們,他們便幫助滕部抵御林胡。”
女子面容頓時一變,藍寶石一樣的眼眸一閃一閃,隨即用小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我滕氏每年交給他們這么多馬匹和羊駝,現在遇到麻煩,居然都不肯援助,真是……”
草原上的部落,向來只看重利益,滕氏在老單于時期之所以發展富庶,也多虧了月氏的庇護,月氏的無上勇,威震草原,無人敢犯!
如今,老單于離世,膝下無子,只能讓位給了唯一的女兒!
等到女兒嫁給了勇士,所生男子便在繼承部落的單于。
但是,將單于讓位給了女子,在草原部落的眼中,就違背了草原神的旨意,也給了許多覬覦河套地區部落興兵來犯的借口,這東胡部落便是最大的部落之一。
若非滕氏中還有數個大勇,如今早就被瓜分。
匈奴人敬重強者,這是骨子里的!
這幾年,周圍的部落試探性的想要侵略,都被騰搏等幾個大勇所阻擋。
但女子總要嫁人的吧,再說了,滕氏的女單于,那是草原上最美的花,誰不傾慕,林胡便起了心思,若是一旦吞并了滕氏,那整個河套地區,盡歸林胡,到時也可與月氏一拼了。
見單于面色難堪,不過神色中自然隱隱有些焦急。
騰搏忽然上前,用右手的拳頭狠狠的錘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單于,騰搏一定會守護滕氏部落的,等林胡來了,我和他們拼了,只要有我在,定保單于無憂,絕不讓林胡部落得逞。”
女子神色幾經變幻,最后才道:“若是抵擋不住,我也不會讓東胡的賊寇得逞,若是我死了,騰搏你就是部落的單于!”
……
滕氏部落不遠的幾里之外,兩匹馬兒緩緩的朝著部落行了過來。
“騰格爾,你看,這就是滕氏!”
蘇劫看去,在青山綠水間,一座連一座的白色帳篷聳立,延綿數十里,四處都有放羊放馬的牧民!
部落的四處,都聳立著一些防御設施,自然是為了防止入侵。
為什么只有二人到來,自然是如今他們已知滕氏有了危險,讓滕氏的行商返回,此等時候這里太過危險。
二人快馬,不到日落,便提前到了滕氏部落的所在。
“單于,騰格布回來了!還有格桑在中原的兒子,格爾也來了!”
女子這才想起,這段時間陸陸續續有滕氏的男兒收到了他的號令,紛紛回部落。
“格桑的兒子也來了?想不到我滕氏男兒這般有勇氣!”
格爾是格桑的兒子,大家都知道他出生在中原,從沒有回過部落。
女子道:“你們好好招待,準備一些干凈的肉食,分配好住所,明天在帶那個格爾來我這。”
“單于你不去見見啊?”
“算了,明日再見不遲!”女子一臉憂愁,打發人走了后,無力的坐在椅子上。
蘇劫二人被帶到了一處住所,里面日常所用,到是極為豐富,睡覺用的軟床也是用羊毛鋪墊好了,蘇劫好奇的拍了拍。
“不錯啊,滕氏依山伴水,號稱塞外江南,所言不虛啊。”
騰格布這才見識了蘇劫的勇武,一路都在想,如果蘇劫真是他們的‘無上勇’該多好。
整個草原,只有擁有無上勇的部落,才沒有人敢來冒犯,草原這么大,這樣的部落只有三個!
如果滕氏有,那豈不是……
蘇劫相問,騰格布頓時起了心思,眼睛咕嚕一轉,道:“騰格爾所言不錯,我們滕氏是草原上最富庶的部落之一,有最美的山,最美的水,就連草原上最美的女人,都在我們滕氏!”
蘇劫岔笑一聲,哪會不明白這騰格布的小心思。
打趣道:“本將多美的女人都見過!”
腦海里想的卻是不久之前那個翩翩起舞的楚國女子。
騰格布不死心,道:“我可不敢欺騙將軍,我去了中原這么些年,就沒見過比我們單于還美的女人,那林胡不就是為了我們單于嗎,將軍,不如……”
騰格布停頓了片刻,在帳篷里來回走動思考,忽然用手一拍:“有了!”
“下藥,下藥怎么樣,這東西我多的是,你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草原兒女,不拘小節,先成事了在說。”騰格布忽然從身上四處摸了一些瓶瓶罐罐!
蘇劫難以置信看著其眼睛,那鄭重的樣子,還真打算去給他們單于下藥不成?
見蘇劫一臉懵,騰格布繼續道:“將軍,只要你出聲,我今晚就幫你把單于麻翻了,抬到你面前,這帳篷就歸你一個人,我出去住。”
蘇劫一臉不可置信,心道:“這小子膽子也太大了吧,這可是他們的首領!”
正在這個時候,門簾被掀開,一個青年神情火熱的走了進來,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和蘇劫‘密謀’的騰格布。
“格布,你回來了,哈哈哈!”
“烏孫?你,你來的可正是時候啊,哎,健壯了不少,不錯,來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的兄弟格爾,叫阿兄!”騰格布一臉憤憤!
“阿兄好!”烏孫看起來十七八的模樣,但是身高比蘇劫還要高出一些,顯得很強壯。
蘇劫也點點頭,拍了一下他的手臂,道:“你好,幸會!”
“格布,我剛一回來,就聽說你回來了,大家都在給你們準備晚宴了,今晚一定要好好喝一次,讓你見識見識我的酒量。”
“小兔崽子,敢和我叫板了現在,好,我等你來,對了,我可告訴你,你們今天一個個要將格爾陪好,若是格爾不滿意,我拿你們試問,一定要把他給麻……灌醉了才行!”
……
天色暗了之后,蘇劫和格布在烏孫的帶領下,到了一處空曠的草地。
巨大的篝火早早的被燃起,金黃的全羊在上面翻滾。
四處的桌案被圍成了一個圈。
上百號男男女女在其中跳舞飲酒,伴隨這一陣陣歡愉之聲。
蘇劫看起到這個場面,忽然想起了上一世自己在草原上游玩的時候,但比起眼前的畫面來說,還是差的太多。
匈奴雖殘暴,但部落中還是非常團結的。
此刻,他們的臉上蘇劫看不到絲毫的侵略者的兇悍。
“格布來了!……”
“那個就格爾嗎,老格桑的兒子!”
“還挺俊俏的!”
一群人立刻圍了過來。
將二人放到了主位。
“烏啞,依圖,莫且過來!”
格布一聲叫喚,便來了一群十歲出頭的孩子,各個都是壯碩如牛。
“格布,你回來了,中原是什么樣的。”
“還以為你擄了個姑娘回來,居然是個男子,咦,聽說你是格桑爺爺的兒子?”
蘇劫笑了笑,道:“見到你們,真高興,這是給你們的禮物!”
只見蘇劫從身上摸出幾把木頭削的匕首,一一遞給了他們。
幾個孩子拿到后,紛紛面露喜色,他們平日里是不允許碰真的武器的。
即便是訓練,也是拿著一些木棍,作為草原男兒,誰不想有這些?
“哈哈哈,格布,納命來!”依圖拿匕首就刺向了格布。
格布冷笑一聲,單手就將依圖給放倒在地!
“太弱了,你這樣,還想做大勇!”格無情的嘲諷。
依圖憤憤不平的爬了起來,“哼,你給我等著,我現在已經不想做大勇了!”
“哦?那你想做什么!”
“我要做無上勇,守護單于,守護滕氏!”
依圖的話讓格布一口老酒差點噴了出去,心道:“這小子,你真敢想,我整個草原才三個無上勇!”神色間無意識到朝蘇劫瞥了瞥!
“哎,這個暫時不算!”格爾布心道。
依圖的話瞬時讓周圍的牧民們紛紛喝彩。
“有志氣!”
“守護美麗的藍晶石!”
……
很快,蘇劫便和他們打成了一片,不少人似乎都被格布慫恿來敬酒,蘇劫雖知格布居心不良,但這等場面,如何能拒絕,只能微微少飲還禮。
但是,架不住人多啊!
兩個時辰后,蘇劫不勝酒力,頭腦發暈!
“格布,哪里有可以出恭的地方!”
見蘇劫還沒倒下,格布心情有些不暢,不賴煩的道:“那邊,六個帳篷后面!”
隨手一指!
蘇劫笑了一下,拒絕了別人攙扶,隨即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走了幾步,因為不熟,很快便忘了方位。
“一、二、三……五、六!就是這了,還有聲音!”
蘇劫跌跌撞撞,一把要將紅色的帳簾給掀開。
“嗯,還卡住了?”隨即使勁一拉,帳篷的門簾頓時被拉開了。
只見里面一陣云霧繚繞,不遠處的木桶里,一個正在沐浴的女子忽然轉身。
二人目視,皆是驚訝至極!
這一刻,蘇劫被驚呆了。
女子如云的秀發貼在白玉一般的肩膀左右,肌膚晶瑩如天池美玉,雙目中透出隱隱的天藍色,幽邃而清澈。
完美到了極點的五官,讓蘇劫一時失了神,楚美人雖也如謫仙,但他蘇劫沒見過面容啊。
此刻,女子驚慌失措之下,沒有意識到自己從浴桶里站起,有些坦誠相待。
蘇劫一時,酒醒了大半,智如他蘇將軍,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看,不看!”
兩眼還是有些直愣愣的盯著!
“啊,是圣光!”蘇劫嘴巴里不自覺的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