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蒙武坐在一起的蒙驁,一見,整個人都快嚇愣了。
手都不自覺的抖了起來。
“怎么是他?怎么可能?如何是他?”
蒙武問道:“爹,他是誰?”
周圍的人頓時朝著蒙驁看過來,一個個紛紛有意詢問。
然而,蒙驁自然清楚,事情沒搞清楚前,這可是說不得的。
蒙驁面色通紅,神色極為夸張,那副沉穩,早就不知去了哪里,半響才道:“是老夫看錯了,看錯了。”
眾人如何會信。
但蒙驁有意不說,眾人也都大勢猜測起來。
要知道,如果真是李牧,秦人不久前,可是有二十萬人死在他的手里,這要是所了出來,整個咸陽還不亂掉。
嬴政快步來到李牧面前。
侍衛頓時嚇得紛紛止住了腳步。
李牧對著嬴政,拱手,沉目說道:“大王,在下赴約而來。”
嬴政大喜,說道:“好,老師來了就好!”
李牧看著嬴政的目光,真誠,激動,不由微微點頭。
“大王的老師?”
“這?”
嬴政將李牧帶到了高臺,隨后,示意李牧坐在空懸的案幾上,秦人,百官,都注目在他的身上。
李牧輕輕撫摸了一下面前的案幾,這一刻,他似乎覺得自己再次回到了沙場之上。
蘇劫大笑,走了過來,拱手道:“先生既然來了,當不負大王一番等候,先生再此,今日校武之事,怕是就沒本侯的事了,請!”
說完,蘇劫將秦王劍遞了過來。
李牧即便再如何沉著,都知道,面前的寶劍是什么,拿著他意味著什么。
嬴政的內心也不由激動起來。
他一臉祈盼的看著李牧,希望他能拿起這個寶劍,拿了,就意味著,李牧終于投向了大王!
見李牧半天不動。
熊啟等人都還沒得及問,這個人是誰?
仿佛憑空出現的人。
什么人值得大王和武侯這般鄭重,讓大王都不惜以老師相稱。
一時間,暗中的人都已經開始紛紛調查起來。
李牧撇過頭道:“我今日前來,乃是概念大王之恩遇,并無他意,此劍乃社稷之種,強國之火,在下凡軀,豈能承其重,豈敢受此恩。”
蘇劫頓時說道:“六十年前,秦國為了東出,在此校場,武安君白起,持此劍以告天下,今日我大秦面臨北方胡兵,雁門關戰事將起,先生若是受此劍,便如當年武安君白起那般,寓意大秦蕩平四海,平定北番萬里,難道,這不是先生你的愿望嗎?天下,還有比先生更合適之人嗎?”
蘇劫的話。
百姓聽不到。
只能看到,堂堂武侯,居然都甘愿將秦王劍想讓這莫名出現的人。
然而,蘇劫的話,讓熊啟王綰,馮去疾等人一個個都嚇呆了。
這是何等評價。
天下都沒人比此人還合適校武的?
蒙驁和李牧一樣,都是鎮守邊關的不世大將,但是蒙驁自認不是李牧的對手,二人在歷史上,其實交過手,蒙驁更是敗于李牧之手。
感嘆道:“武侯所言不虛啊。”
蒙武頓時愕然的看著自己的父親。“他到底是誰啊。”
李牧和白起,皆是一生不敗之人,二人都累死于刑場,而非沙場!
如今又同在咸陽校場之上!命運奇妙。
嬴政道:“老師,懇請你看在政兒份上,主持校武。”
這一刻,李牧思緒百轉千回,謙遜好學,剛正兼具的嬴政,讓他不斷想起了代城中的趙偃。
隨之,終于!
李牧伸手握住了穆公劍。
蘇劫大笑道:“先生此舉,后世必然銘記!本侯愿于先生同在!”
說完,悄悄的在李牧耳邊小聲說道:“李牧,你是愿意做趙國的武安君,還是秦國的武安君,如今,便在你手上了。”
文武百官何等眼光,李牧持劍那一剎那。
仿佛風云突變,整個人本有些拘縷的模樣,頓時化作巍峨高山!
就連嬴政,都險些失態。
嬴政聰慧,知道先生必然大有來歷,但是,再如何也不可能想得到是李牧,最多,也可能是李牧麾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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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李牧史記已然記下,為郭開,趙偃所謀害。
扺掌雄兵數十萬,掙扎沙場數十年,一人鎮壓北方的李牧,似乎終于回到了人間。
這一刻。
秦軍側目,百姓側目!
李牧執劍來到了司令臺上,一舉一動的細節,都能讓人看,此人絕非泛泛,不是大將根本就難以出現這等氣魄。
蒙武感嘆不已,道:“好生驚人,此人乃白起復生不成,孩兒真猜不出是誰,項燕?不像啊,廉頗?亦不像啊。”
秦侯武威。
更多的是在謀算,運籌帷幄,決勝于千里之中,世人難尋蹤跡。
而李牧和白起,都是屬于殺伐出來的將軍,殺氣騰騰!
李牧抽出斑駁的穆公劍,肅然道:“趙牧受命穆公劍,主持此校武,眾將士若有不尊號令或滋事干擾者,立斬不赦!”
贏信,贏獻,由古成,楊熊四人紛紛看去!
四人策馬于司令臺下,頓時道:“我等自當遵從法令,聽命而行!”
四人皆是出身貴胄豪門。
前者為宗室將軍,由古成乃是由相后人,楊熊乃是楊端和兄長,分屬宗室,楚臣和秦國本土貴胄三方。
李牧繼續說道:“大王告訴趙牧,此次校武,一為知兵,二為知戰,是以選撥強將,以作抗虜,在下受王命于此,自當全力為大王分憂,既然在下主持,那在下便將大王的二為,看作一為涉兵見識,二為武技體魄。”
眾人相互而視。
頓時對臺上的李牧有些嘲諷。
好大口氣,他來考校我等的涉兵見識和武技體魄。
要說涉兵見識,這一點,不是白起那般等級的將軍,敢考校其他人?
就算這一次是面對胡虜又如何。
世上能說服他們的,能考校他們的,怕是就一手之數吧。
熊啟頓時對嬴政道:“大王,這是否……”
嬴政心中狂喜,對熊啟說道:“相邦可不了解老師!”
場中。
贏信頓時問道:“敢問先生,如何考校。”
李牧道:“涉兵見識,由我來問,你們可相互應對以明策略,也可相互辯駁以明見識,應對辯駁若多,趙牧令行禁止,四位將軍明白否?”
贏獻卻說道:“先生可知,我等此次校武,乃是為了應對北方胡虜,這等外邦,先生之問,確定能讓大王明白涉兵見識嗎?難道先生認為自己,比得過蒙老將軍不成。”
一時間。
眾人紛紛大笑起來。
就連圍觀的百姓,也嗤之以鼻。
李牧不以為意,道:“在下自然不敢和蒙老將軍相提并論,但觀四位將軍言行舉止,似乎根本就沒有將北境放在眼中,想必,只要發軍以討伐,必能屢建功勛,然否?”
楊熊也說道:“先生,秦國如今,乃是五千乘大國,區區北境,即便萬里,但乃貧瘠莽荒之地,所擁乃無所教化之民,豈敢于中原大國相抗衡,我等王師一到,必如潑湯雪化,將其驅逐千萬里。”
李牧冷冷一笑,道:“好一個五千乘大國!”
見李牧神色不屑。
眾人紛紛策馬皺眉。
李牧接著說道:“既然如此,那趙牧便算第一問,當年,晉齊魯皆是五千乘之國的大諸侯,論血脈更是周室的分支,那為何外邦的戎狄攻占了國都鎬京,周平王不去求同族而出的三個五千乘大國,反而舍近求遠,千里迢迢深入隴西,去求尚還不是諸侯的秦族來于戎狄大戰呢?”
李牧的話。
讓四人頓時一怔。
就連嬴政也不由微微有些呆滯,這可是秦國真正成諸侯的起源啊。
蘇劫也不由眼色緊促。
此次,是為了討伐北邊的胡虜。
李牧拿當年戎狄入秦中原之事來說,到底為什么?
那也是秦國第一次和外邦交戰。
蘇劫看了看圍觀無數的百姓。
頓時若有所思起來,喃喃道:“李牧,你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