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的話飄蕩在草原的上空,鉆入眾人的耳膜。
此時,頭曼以及在內,所有人,都震驚于這二十多個無上勇的出現。
隨著冒頓的話,場面一度陷入寂靜,冒頓環視了一圈,將眾人的神情一一收入眼中,沒人站出來。
最后,冒頓收攏目光,放在了頭曼的身上,二人的神色觸碰。
冒頓的果決和魄力讓頭曼驚愕。
頭曼也是背后冒汗,想要殺這么多的無上勇,那非得更多的兵力不斷的圍攻不可,而且,這樣級別的勇士最可怕的地方便是在斬首,萬軍叢中取主人首級。
他作為草原上的雄主,此時斷然能夠感受到,這些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自己身上。
而身邊的護衛,面對這些人,簡直可以說是不堪一擊。
不難想象到,他們可以輕易的殺了自己。
就在頭曼飛快的思緒之間。
冒頓緩緩的一步步朝著頭曼走來,停在了頭曼馬匹的面前兩丈所在。
周圍護衛,紛紛護衛在頭曼面前。
冒頓道:“父親,呼延顏欲陷害兒子于不義,于私,此人不死,兒子怨氣難平,此次兒子九死一生,逃回攣鞮,便是為了親手誅殺此人以報仇,于公,攣鞮氏正乃多事之時,此人不顧國家信義,公然背叛攣鞮于月氏的和睦,其意更是想挑起兩國的爭端,讓攣鞮陷入戰亂,由此可見,此人天理難容,此番,兒子將其首級獻于父親,請父親明斷。”
冒頓絲毫沒有畏懼之色。
頭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隨后推開了周圍的護衛,直接從馬上下來,來到了冒頓的面前。
此時,頭曼臉上看不出任何一點的惱怒。
頭曼點頭道:“不錯,呼延顏欲害我攣鞮的太子,死不足惜!!”
頭曼的話讓部落的族人紛紛震鑠。
頭曼對冒頓是什么態度,沒人比他們還清楚。
頭曼拍了拍冒頓的肩膀道:“你放心,害你的人,一個都跑不了,我會把這次事情的主謀,都送到你的面前,親自讓你處置。”
冒頓點頭道:“多謝父親!”
博亞等人紛紛跟隨這冒頓來到了偌大的攣鞮部落。
當夜,整個部落之中掀起了無盡的波瀾,但凡有一丁點于此事有關之人,在頭曼的鐵血鎮壓下,紛紛被抓,然而,無上勇的威嚴再次在攣鞮族人驚愕。
次日。
單于大帳外。
前前后后跪了一百多人。
渾身都被繩索給捆綁,此時,他們想要拼命的掙扎,可每個人身后都被兩人死死的按住,讓這一切都是徒勞。
冒頓坐在頭曼身邊,眼睛眨都不眨,冷冷的說道:“全殺了!”
頓時,在痛罵和哀嚎中。
部分男女老少,一個個人頭紛紛落地,汨汨鮮血瞬時染紅了草原,讓青青的綠草變得一片殷紅,多了幾分猙獰。
隨后,頭曼當著族人的面宣布,讓冒頓成為了萬夫長。
這一宣布,可以說是出乎預料。
整個攣鞮,只有二十四個萬夫長,每一個萬夫長都是攣鞮氏族人,也就是頭曼的親信。
不管是四大貴族,還是中央單于庭,真正擔任萬夫長的都是頭曼的人,也就是攣鞮氏的人。
這樣做自然是為遏制兵權。
然而,對冒頓素來不喜的頭曼,居然要給冒頓幾萬兵馬,雖然這幾萬兵馬對匈奴來說,不值一提,但是,由此可見,攥權的頭曼做出這一決定,也是讓人難以置信。
冒頓帶著五千弓弩騎兵,來到了一處峽谷。
冒頓示意大軍停頓,隨后才道:“誰殺的狼多,誰便是我的大都尉!”
勇士們聞言,紛紛面露驚喜,大都尉,也就相當于萬夫長下最大的官職,可以管理五千人馬。
以冒頓手下人數,最少也要四個大都尉。
這個位置,勇士們早就垂涎欲滴,此刻,冒頓的話語剛剛一落,匈奴騎兵便連連怪吼,一哄而散,紛紛沖殺進了山谷,留下了一地的煙塵。
冒頓轉而來到山頭,看著山谷中四處追逐的勇士,雖然悍勇,但也有相互爭奪的場景,不時,居然還出現了死人,隨后,不禁微微搖頭,頭曼給了他兩萬大軍,說到根本,這兩萬大軍,依舊是頭曼的。
他也清楚,這其中,必然是有眼線。
枯禾雖然死了,然而,冒頓清楚,整個攣鞮,從開始,真正威脅他的人,卻是他的父親,這到底怎么辦,就算他不顧一切,真的殺了頭曼,那族人造反了,整個攣鞮便會大亂,那時,他又能怎么辦?
這里兩個問題不解決,他便一日不敢動手。
他不由從懷里取出了蘇劫送給他的鳴鏑。
頓時陷入了沉思。
秦軍何以強大,關鍵的奧秘,便是在這鳴鏑之中。
這是在驛站之時,蘇劫告訴他的話,多日以來,他每每想到這里,都不禁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博亞,嘉斯麗,艾薇兒策馬來到了山頭,和冒頓并立在一邊。
冒頓忽然看向博亞,問道:“這件東西,在大人的國家,可有?”
博亞笑了笑,道:“我的國家沒有,不過這件東西,在波斯有過類似的存在,當年,我馬其頓大軍攻打強大的波斯帝國,便在這個東西手里吃了敗仗。”
冒頓和他們一路行來。
自然也詢問過他們各自國家的情況。
知道,大公爵所在的國家叫做馬其頓,是一個非常強盛的國家,幾乎征服了整個西方。
而拉赫曼的國家,便是波斯,波斯帝國,建立在荒漠之上,那里的人追擅長的便是弓箭。
冒頓一聽,頓時問道:“連馬其頓敵國都輸在了這件東西下?它居然這么厲害?”
博亞大笑道:“不是它厲害,只是它的用處。”
冒頓頓時問道:“還請大公爵賜教。”
博亞道:“我馬其頓帝國,橫掃西方,乃是以方陣沖殺,尤為擅長平地征戰,然而,波斯卻以弓弩擅長,遇見馬其頓之時,起初,確實給馬其頓造成了極大的困惑,不過,后來,馬其頓的統帥在方陣左右又添加了騎兵和弓弩手,大大的消減了波斯弓弩的威脅,所以便連連戰勝。”
博亞似乎陷入了回憶。
“直到后來,波斯動用了一種可以鳴叫的箭矢,這種箭矢主要用在黑夜!”
“黑夜?”
博亞接著說道:“馬其頓不善于夜戰,而波斯的弓弩手不敵后來的馬其頓方陣,便改成了夜晚主動于馬其頓方陣
廝殺,因為難以視物,雙方都看不見,于是,波斯騎兵便只點燃一只火把,作為窺視敵情所用,發現了敵人后,便會立刻對敵人出現的方位射出響箭,而其他的弓弩戰士會根據響箭所在的方向,射擊敵人,造成敵人不能攻我,我卻能時時攻打敵人的局面,后來自然便占據了主動。”
冒頓聽完,若有所思。
這個方法確實不錯。
尤其是在開闊的地形。
而且,草原上不是和波斯地形差不多嗎?
想到這里,冒頓忽然靈光乍現!
頓時死死的看著手里的鳴鏑,道:“我懂了,我懂了!!!”
博亞幾人紛紛看去,見冒頓神色極為激動。
然而,冒頓確實想到了殺頭曼的辦法,若是按照他的預想真有可行性,那這騎兵中,即便有頭曼的眼線,那也根本不可能阻擋得了他。
博亞卻說道:“太子可是想到了殺你們國王的辦法?”
冒頓看著博亞碧藍的眼睛,說道:“在驛站的時候,那個秦國的貴族,其實早就告訴我了辦法,到底該怎么殺掉我父親,只是,我現在才想到,如今一想,那個秦人看的真遠啊,可是,他不知我的身份,為什么會給我這個?莫非真是巧合不成。”
鳴鏑居然是他行動的關鍵。
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了。
雖然,確實是蘇劫刻意提醒他,但在冒頓看來,這只能是巧合,否則,是說不通的。
“秦國,秦國!”冒頓看著遙遠的西南。
“或許將來,當面一問,便會知道了。”
說完,冒頓便命人吹響了號角,山谷里還在廝殺的勇士聽到了長鳴,這才一一返回,有的看著手里不多的獵物,更是抓緊時間,想要搶在大軍回去之前,在多殺一些。
有一就有二。
一時間,連吹三次號角,才勉強讓整個山谷的勇士來到了谷口。
冒頓帶著大軍,不滿的呵斥了半天,說了一句,明日再選,便轉頭朝著單于庭而去。
身后的嘉斯麗問道:“殺了你們的國王,你就不怕這些人殺你?到時,我們可護不了你。”
冒頓冷笑道:“我已有了辦法!斷然不可能出現你說的情形。”
冒頓的話讓嘉斯麗和博亞紛紛吃驚。
弒殺的國王他們不是沒有見過,難以見到的,是殺了人,還能安定局面的國王,這樣的人物,就是在西方,都是威名赫赫的大帝。
冒頓連夜。
命人用刀劍削了幾根動物的骸骨,做成了和蘇劫贈送他的鳴鏑一個模樣的箭矢。
夜晚,冒頓將自己新制的鳴鏑對著天空一放,頓時長長的鳴響劃過天際,冒頓終于揚起了嘴角,隨后,神色越來越冷。
次日。
山谷狹道之中。
嘉斯麗博亞一如既往,護衛在冒頓的左右。
能讓兩個無上勇親自護衛再側,就連當初的枯禾,也斷然沒有這樣的待遇。
冒頓策馬來到了陣前,看著五千騎兵,大聲的說道:“今日,我們殺狼,不過,不能像以往那般殺。”
勇士們紛紛看去,最后說道:“太子盡管吩咐。”
冒頓將準備好的鳴鏑取了出來,道:“我的鳴鏑射中的方向,就是你們的目標,凡是不射或慢射,又或是不按鳴鏑方向射殺的人,一律按照違抗命令論處,當場斬殺!而最先射中三次者,為你們這一路人馬的大都尉。”
勇士們聽完。
先是一愣,這樣的軍令,到是頭一次聽見。
草原上,講究的就是騎射,自然是哪里有敵人射哪里。
可現在一聽,若是射得慢了,還要殺掉。
不過,既然太子的命令已然下了。
斷然沒有違抗的命令,不就是射箭嘛。
頓時,山谷內幾千馬匹奔騰。
冒頓在最前面,忽然對著遠處的空地,放出一支鳴鏑!
眾勇士紛紛朝著方向看去,只見,那里居然就是一處樹林,一個個頓時停住了手里的弓弦。
不解的看了過去。
冒頓見狀,面色一冷,人群中,機靈的人忽然一支箭矢射了過去,雖然什么都沒射中,很快便跌在了草里。
隨后,熙熙攘攘的一陣箭雨。
冒頓一見大怒,幾步跨到一個當著他的面一直沒有射箭的勇士面前,在眾人駭然的目光下,冒頓一刀直接劈開了他的頭顱。
鮮血濺起,灑滿了他的一身。
勇士們一個個變色。
冒頓怒道:“你們當我的話是玩笑嗎?這是第一次,也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不聽令行事,不管多少人,有一百,我殺一百,有一千,我殺一千。”
勇士們早就被冒頓驚呆了。
同時也確實嚇到了。
紛紛到:“我等不敢抗命!”
冒頓冷哼一句,便再次前往了山谷。
三日之后。
冒頓再次帶著另外一批人來到了山谷,忽然,冒頓從馬上走了下來,看模樣是想步行。
忽然,冒頓將鳴鏑射向了自己心愛的寶馬。
頓時,場面立刻一陣愕然。
“這?”
對匈奴人來說,馬是他們最親密的伙伴,而且,冒頓胯下的馬,乃是少見的汗血馬,千金都難以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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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頓冷冷的看著人群。
一言不發。
隨后,有箭矢放出,頓時將汗血馬射了個通透。
然而,還是有愣是沒動手!
冒頓給了博亞一個眼神。
幾人頓時沖到人群中,將幾個目露驚恐的勇士給提了出來,直接擰斷了腦袋。
冒頓大吼一聲:“我的軍令是什么?”
勇士們紛紛看去,回應到:“鳴鏑所向,不管人畜,一律射殺!”
冒頓道:“別說是匹馬,這鳴鏑,就是射向我自己,你們也得按命行事!”
“是!”
“遵命!”
一月左右,看著鳴鏑所在的方向,一片箭雨,冒頓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此時,他知道,他的計劃,終于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