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過后。
蘇劫便一直呆在書房一動未動。
直到兩個時辰后,臨近戌時,屋外的敲門聲傳來。
龍治一進來,兩眼驚駭的看著蘇劫,說道:“啟稟漢王,屬下聽從漢王吩咐,午時之前,藏匿在暗處,暗中看著陳離,此人,居然用落魂之術,讓門口的宮衛一無所查!”
落魂之術。
乃是黑冰臺今日從玉蟬兒處得知的一種很奇異的術法。
蘇劫自然清楚,這所謂的散魂之術,就類似于催眠。
隨后。
龍治將陳離前往一處鄰近北門口的庭院說了出來。
“屬下查探過了,這處宅院的主人,乃是當初興建鄭國渠之時,由涇陽遷移過來的民戶,有戶籍勘察,來路到是清楚,不過,讓人意外的是,這主人居然是苗人。”
當年大批的苗人前往了涇陽。
有的則是被殺,有的被驅逐,有的則是四處遷移了。
關中本沒有苗人,如果有,那就只有一個身份,三苗人!!!
蘇劫說道:“三苗和這陳離有勾結?”
龍治想了想說道:“不錯,屬下等到這陳離離開之后,便率人直接抓了那一男一女,嚴刑逼供之下,二人來路已然清楚,這陳離確實乃是東海之人,不過,他們來咸陽的目的,是為了報仇。”
“什么仇。”
“這女人真正的身份,乃是河淵的夫人,為了報坑殺三苗之仇!”
焚書坑儒!!
蘇劫頓時想到,倘若這沙丘之劫是人為的話。
那誰能知道,沙丘之劫的根源,居然是焚書坑儒!!?
龍治繼續說道:“而且,屬下現在想到,若是此人于三苗有勾結,漢王又懷疑這陳離欲謀害陛下,那是否可以認為,當初在平上獻出和氏璧的人便是三苗人?”
蘇劫微微點頭,說道:“這般手段,到是像極了三苗。”
三苗人是如何在楚國立下跟腳的。
便是用這般類似的手段,現在在一看,痕跡也太明顯了。
龍治接著道:“漢王,如今,證據確鑿,屬下懇請直接捉拿陳離,嚴刑逼供!”
蘇劫想了想,忽然冷笑道:“陳離這是一條小魚!!既然孤已知,確實乃是此人,怎會如此輕易放過他。”
“哦?那漢王以為屬下該如何行事?”
蘇劫想了想說道:“東海術士不來招惹孤和陛下也罷,如今,居然不知死活來咸陽興風作浪,安能放過!!”
龍治立刻猜到了蘇劫的打算。
不由說道:“漢王,我中原人士,幾乎從未涉足過東海,茫茫東海,若要尋其根基所在,無異于難如登天,這如何來做。”
蘇劫回過頭,看向龍治,說道:“你先去尋夫人,讓夫人去見見這兩個苗人,確定了身后,我自會告訴你如何行事。”
“夫人?杜莎夫人?”
“嗯?你以為呢。”
如今既然知道了陳離的計劃,皇帝的殺劫,再蘇劫看來,便已然抹殺了一半!
斷然不會如歷史一般。
因為完全無法知曉。
也自然無法防備。
而擺在如今,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將始皇帝死地分的影響,縮減到最小,對于這件事,蘇劫已然有了打算,此番讓李斯前往東郡,便是為了謀劃一件大事。
此事一成,必然可以讓嬴政憂慮少上大半以上。
蘇劫對宮敖道:“你去宮中,讓陳離過來一趟!”
半個時辰。
陳離一臉惶恐的小跑入內,若不是蘇劫知曉了這人的底細,還真被面前這掐媚的神態給欺瞞住了。
陳離一進來,連連道:“陳離參見漢王!”
蘇劫微微一笑,說道:“先生于秦國和先王,有大恩于朝,孤今日請你過來,只是想問問先王之事,先生不必如此居簇,請坐。”
陳離笑道:“多謝漢王。”
蘇劫點點頭。
等陳離坐下,這才開口道:“先王還需多久蘇醒。”
陳離道:“先王如今生機,于常人無異,尚未蘇醒,也乃是因為多年久病,肌理還需些時日,在下相信,至多兩月,至快一月,定然可以蘇醒。”
蘇劫笑道:“真的如此?”
陳離見蘇劫不太信,于是道:“先王的情形,宮中的御醫以及夏醫令,非常清楚,此事在下豈敢作偽!!”
蘇劫這才大笑道:“那便好,那便好,只是孤深受先王之恩,確實太在意了,言辭無當,還請先生贖罪!孤罰酒一樽。”
說完,蘇劫便率先斟滿了面前的酒樽。
陳離也同樣敬酒。
一番飲盡,蘇劫說道:“先生動東海遠道而來,如今,恰逢其時,此乃秦國之大幸,然而,在孤來看,亦是先生之大幸,待到先王蘇醒,孤定會和陛下重賞先生。”
陳離也不客氣,拱手道:“在下,先行多謝漢王了!!”
隨后蘇劫拍了拍手。
只見殿外,龍治捧著一沓被紅色絹帛遮蔽的木盤,道:“先生,此乃孤的一點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全當先生在咸陽日常所用。”
隨后。
龍治將面前的紅絹帛一打開,金燦燦的黃金出現。
當今,黃金存量極少,很少拿來通用,非貴胄難以見到,此時,如此多的黃金,也頓時晃花了陳離的雙眼。
陳離連連道:“這?”
蘇劫說道:“此是俗物,先生不必推諉!!”
陳離這才道謝。
此時,龍治便直接坐到了陳離的對面!!
蘇劫和陳離飲酒三旬,龍治一動不動,半刻之后,蘇劫道:“先生,孤身體不適,需出恭一時,先生等我回來。”
不等陳離說話。
蘇劫便直接離開了。
等到蘇劫剛一走,忽然,久久不說話的龍治,頓時一拍手。
整個大殿外,轟然出現急促的腳步聲。
各個持劍拿盾,將整座大殿圍繞的水泄不通。
陳離頓時酒醒,轉頭一看,十幾個護衛將大殿圍起,心驚的同時,也暗道僥幸,才十幾個人,看著面前依然起身的龍治,駭然問道:“你,你們?漢王這是何意?”
龍治笑道:“我黑冰臺有事想問問先生,還請先生配合一下,否則,傷了先生怕是漢王要怪罪。”
黑冰臺一出。
陳離猛然色變。
自己的目的,哪經得起查,暗道,自己并未露出任何馬腳啊,而且,此次來咸陽密事,所知者極少,這黑冰臺怎么就盯上了自己。
陳離說道:“我救了先王,對秦國恩大于斯,黑冰臺怎敢捉我,我要見陛下,漢王如此做法,就不怕天下人恥笑?”
龍治冷笑道:“先生口舌還是留著在黑冰臺說吧,動手!!”
龍治話音一落,十幾個人蜂擁而上。
陳離面色大變,手腕一翻,六根銀針飛出……
索性。
陳離本就懷著秘密的任務而來,何時都不曾放松過警惕,此時,連道整個王府廝喊震天,驚動了巡邏的護衛。
飛快的擊傷了十幾個護衛,為了避免被包圍,直接朝著黑暗處逃去。
本以為,很多人阻攔。
可萬萬沒想到,零零散散的遇見了幾隊人馬,一擊便潰散。
隨后,幾經輾轉,翻過庭院,在咸陽的巷子中幾番走動,翻過民戶的墻院,藏匿在水井之中。
等到徹底巡邏聲消散。
才借著夜色,從水井中爬了出來。
他暗中惱怒,“這?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
雖然惱怒,但步子不敢停留,認準了方向,再次來到了當初的那座小小的庭院。
這院中的一切,看似平常。
實則都有講究。
若是哪一處不對,便是意味著出了事。
這是三苗族,慣用的一種警迅。
然而,即便如此,陳離都還在一個角落里,看著這座庭院,謹慎的觀察了多時,這才敢上前。
他翻過外面的墻院,來到正屋門口,先是重重的敲了三下,隨后接著又敲了三下,亦如以往那般。
“咯吱一聲!!”
門被打開。
火光嚇,陳離幾乎驚呆了,問道:“你,你們是誰!!!”
面前的兩人他居然不認識,而是兩個人,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隨后對陳離道:“足下可是陳離?”
陳離不敢說話。
腳步已然開始微微后退,幾欲奪門而出。
二人道:“先生切莫誤會,我們乃是受夫人所托,再此等候,此物為信。”
說完,便從懷中取出一個木令。
陳離一見,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想到門口的物件沒有變化,暗號也對得上,這才開口道:“你們為何再此?夫人他們呢?”
其中一人面色一變,頓時說道:“我們受夫人之命,在這里等候先生,若是先生今日不來,我們也準備連夜離開咸陽。”
“發生什么事??”
陳離對今夜的遭遇,已然是萬般不解。
怎么說暴露,就暴露了。
而且,矛頭直接指向自己。
來人說道:“有人告密!!”
陳離頓時眉頭一皺,此時,他還不敢相信面前的兩人,到底是不是夫人的人。
隨即不經意的說道:“什么密,于我有何關系?”
此話自然也是一種試探。
“東郡隕石之事!!先生居然說于你無關?”
陳離面色大變。
秦國怎么可能知道,東郡隕石之事。
隕石或許瞞不住,但是,他卻利用隕石來成事,卻是秘密,不該被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