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啟風真的被驚到了,他原本還以為自己孤注一擲就夠瘋狂了,但萬萬沒想到,陸誠比他更狠,態度來了個大轉變不說,居然都敢去借高利貸了?
高利貸是什么?那是吸血鬼,跗骨之蛆,有無數可怕的詞可以形容,只要沾上了,極大概率這輩子都再也脫不了身。
而且,借貸并不是一個人的事,自己借款,全家都得跟著承擔,借款人可以死,但只要家里還有一個活口,這筆債就消不了。
林啟風想過陸誠會見大利而忘命,但屬實沒想到,他居然會不要命到如此喪心病狂。
陸誠顯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趕忙解釋道:“您誤會了,我說的高利貸不是您想象中的高利貸,而是銀行和金融機構之間正常的資金拆借,利息只是相對于正常利率高一點,跟涉黑的那些民間借貸完全不是一回事。”
“這樣啊。”林啟風松了一口氣,他就說嘛,陸誠這兩年雖然有點飄了,但也不至于被錢蒙了眼,連老婆孩子都不顧了啊。
跟其他金融機構進行資金拆借,利息雖然高了點,但跟預期的利潤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了。
甚至可以樂觀點想,在利潤可以預估的前提下,就是真正的高利貸,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去嘗試一下,只要按時還了錢,那就完全沒問題了。
野心總是在不知不覺中膨脹起來的,想法一旦產生,就有些揮之不去、不能自拔了。
林啟風怎么都沒想到,陸誠被誤解的意思,反倒給他提了個醒,原本想了一大堆理由準備用來說服陸誠,最后不但一句沒說,反倒還要用在他身上了。
有點神奇,但,誘惑真的好大。
雪崩的時候,每一片雪花都顯得勢大而力沉,彌足而珍貴,以至于讓他都有點蠢蠢欲動了。
到底要不要去試一下?
高利貸固然可怕,但跟可以預期的利潤相比,那點能嚇死無數人的利息,簡直完全不夠看了。
明知不對,但還要抱著僥幸心理而去嘗試的例子不少,林啟風現在就陷入到了這種境地,他皺眉思考著,表情越來越嚴肅。
看的陸誠越來越忐忑,感覺自己似乎又說錯話了,小心試探道:“林先生,您……不同意我去拆借資金嗎?”
林啟風搖了搖頭,心里逐漸打定了注意,沉聲道:“就按你說的去做,資金隨你去拆借。”
上一秒還在忐忑,下一秒便如愿以償了,轉折來的太快,以至于陸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驚喜道:“好好,我這就去籌備。”
說著起身就要走,又被林啟風叫住了,說出一句讓他目瞪口呆的話:“另外,高利貸也可以去嘗試一下,以三個月為期進行借貸,月息只要在一毛以下,能借到多少就借多少,不要有顧慮。”
月息就是以一塊錢為單位,一個月產生的利息。
月息一毛,以三個月為期計算,到期應付的利息相當于本金的30,正常情況下來說,這已經算是筆很高的數字了。
但在千載難逢的機遇下,情況顯然就不太正常了,30的利息而已,跟可以取得的利潤相比,這點代價簡直如灑灑水般輕松。
林啟風想的很明白,趴在美帝和日本身上吸血的機會可不常有,遇上了就不能錯過,這口血不僅要吸,還要大吸特吸,用不著客氣。
道理陸誠也懂,震驚之后他便迅速想通了,一句廢話沒多說,咬了咬牙直接道:“好,我馬上讓人去了解。”
高利貸團伙給人的印象,從來都是為非作歹、兇神惡煞、人見人怕,但對于陸誠而言,情況顯然有些不一樣了。
哭著喊著求著要借錢給你的高利貸團伙見過沒?
陸誠現在就見到了。
自從他要借高利貸的消息不脛而走之后,根本用不著他去借,各路放印子錢的大哥親自帶隊,直接一窩蜂送上門來了。
“陸總,聽說您要借點錢?要借多少?我這里有的是,您只管說話。”
“我這里也不少,息錢還不高,月息只要八分,怎么樣,很實惠吧?”
“你快得了吧,八分還敢說不高?陸總,我這里只要七分。”
“我六分,而且我是帶著錢來的,要借多少只要您一句話,我現在就能給您簽支票。”
“我也六分,也帶著錢來的,陸總,借我的吧?”
“借我的。”
大家都很熱情,以至于讓陸誠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原本是想以月息一毛來借貸的,沒想到他一句話沒說,價錢就被壓到月息只有六分了,差一分就被砍掉一般,簡直是意外之喜啊。
陸誠壓下心里的欣喜,裝出一副盛情難卻的表情,壓壓手道:“各位都安靜一下,先聽我說,我要借錢的消息不假,各位老板愿意鼎力相助的心意我也領了,但是情況可能跟各位想的有些出入,我的資金缺口并不是很大,這次可能不能同時照顧到所有人了,我先說聲抱歉,可能要讓有些老板白跑一趟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爭的更兇了。
“陸總,借我的吧,我月息也只要六分,而且,而且我也姓陸,咱們可是本家啊。”
“滾你娘嘞,你不姓賈嗎?什么時候改姓陸了?”
“我媽姓陸,我跟她姓不行嗎?要你多管閑事?”
“鬼才愿意管你,陸總這單生意我接了,誰都別跟我爭。”
“你想的美,借誰的錢得陸總說了算,陸總,借我的吧,我的名號在江湖上那是有口皆碑的,借多少就是多少,從來不克扣,不像某些人。”
“你奶奶的,說誰呢?”
“誰認我就說誰唄。”
都是撈偏門的,誰都不鳥誰,態度一個比一個惡劣。
吵的挺兇,競爭也挺激烈,但是吵來吵去都沒人再去降息錢了,陸誠也算看明白了,月息六分就是他們的底線,不會因為競爭而再去降低了。
一念至此,陸誠也不裝了,再次拍拍手,叫停眾人道:“各位各位,都冷靜一下,有話好好說嘛,犯不著因為這點事而去傷了大家伙兒的和氣。
這樣吧,既然大家這么給面子,都想捧我的場,我也不能寒了大家的心,所謂見者有份,這筆缺口,我看就分攤到所有人頭上好了,每個人都借一點,大家誰都別嫌少,這個主意各位覺得怎么樣?”
各位老板互相看了看,誰都不想白跑一趟,于是迅速達成協議。
“成吧。”
“就聽陸總您的。”
“陸總,您估摸著我們每個人大概能分攤到多少?”
陸誠想了想,試探著問道:“各位覺得……一個億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