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幫忙搬完所有行李，準備離開的時候，楊婷卻叫住他們。
“兩位同學，要不晚上大家一起聚聚吧，以后就是同志了。”
劉大華閃電般轉身，看著楊婷說道：“婷姐，你說得對，以后我們要并肩作戰。”
“那好吧，我晚上請你們吃飯。”
“不……不用，我有錢。”
“沒關系了，叫上你其他的朋友。”楊婷大方地笑道。
劉大華自從來了京州，有點眼花繚亂，為什么好看的姑娘那么多，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愛誰。
她們的皮膚是那么的好，牙是那么的白而整齊，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
如果能親上，那必定是香甜的。
想到最后，他決定等待。
誰若是愛他，他就愛誰，否則難以抉擇，都舍不得放棄。
“逮人就叫姐啊。”馬可問。
“跟你學的啊，我覺得很好用，以后只要長得好看的，我上去就是一頓姐。先姐后女友，特爽的感覺。”
“你的錢不是快花光了嗎？”
“我們平攤吧，你家曾離也要去。”
馬可還沒回答，也沒來得及罵人，大華就搶著說：“你去叫秦景頁，我去叫張子依，否則她要回去了。”
馬可回到寢室的時候，秦灝剛好買生活用品回來，放下東西就躺在床上讀北島詩集。
床頭還有王小波的全集以及各種詩集，看來是個純種文青了。
多年以后，文青和詩歌不僅不受待見，好像還成了貶義詞。
大家不再說，“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而是說：“有錢就是吊，沒錢草草草。”
人們小瞧了文化藝術的力量，它是星星之火，它是一切的靈魂，但凡牛掰的國家，必定有與之配套的文藝事業。
馬可作為一個重生后的觀察者，覺得正是這年代的朝氣蓬勃，理想主義，才滴灌出以后十幾年的高速發展。
一個暮氣沉沉，欲望簡單粗暴的年頭，是無法支撐美好未來的。
“我們晚上跟幾個同學去聚餐，你要去嗎？”馬可問。
秦灝過了五秒鐘才反應過來，看著馬可問：“叫我嗎？”
“是啊。”
“我不去了，人太多不適應，謝謝啊。”
“不客氣。”
兩男五女，一行七人，找了個不錯的館子。
楊婷很有大姐的樣子，點菜的時候會照顧到每個人，比如是哪里人啊，喜歡吃什么啊之類的。
曾離的性格，在人家面前，瞬間就沒了氣勢。
其實她也就比楊婷小一歲。
“馬可，大華，你們要喝酒嗎？”
“我們還是個孩子，不愛喝酒。”大華連忙搖頭。
這家伙大概是忘記了，就是因為他一晚上偷喝了徐靜七瓶啤酒，兩人才被趕出來的。
“點幾瓶冰的吧，今兒難得大家聚在一起。”馬可回道。
“也好，也好。”劉大華點頭道。
搖頭，點頭，無縫切換。
“大華，你可真逗，以后可以搞喜劇了。”吳靜說道。
但很明顯楊婷不喜歡這種幼稚的男生，笑容很敷衍。
“我聽朋友說，京戲不許大三以下的學生出去接戲，你們聽說過嗎？”楊婷問。
吳靜點點頭，回道：“我認識一個咱們學校的師兄，他大二就接戲了，不過他跟你一樣，進京戲之前就有作品。”
“他的意思是，學校雖然有規矩，但每年每屆都有學生被導演挑走，還得看導演的面子大不大。”
楊婷放下水杯，抱怨道：“這不是欺負人嗎，要是沒點靠山，還不讓出去拍戲了，等畢業后我們都多大了。”
張子依也很贊同，說道：“是的啊，我看那些比較火的明星，都是大一大二就接戲了，夏語都影帝了，成名還是早點好，每年的新戲就那么多。”
“他不一樣，是江導親自來學校要人的。”吳靜回道。
曾離笑了笑，說道：“其實讀書也很重要啊，等表演學扎實了，再去接戲，可能會好點吧。”
“離離說得對啊，這才剛開學呢，不著急。”阮泉回道。
“你們是不知道這行業競爭多激烈，一部戲就一個女主，既然干這行，就得削尖腦袋往上鉆，誰也不比誰差，你不努力，機會就是別人的了。”
楊婷說完，知道這幫沒入行的年輕人，也聽不懂。
“女演員24歲之前不能紅，就只能給人當配角，或是轉行嫁人，反正以后你們就會明白我的話了。”
劉大華也插不上嘴，這些關乎未來前途的大事，他沒有考慮過的。
馬可則默默喝著開水，觀察幾個女孩子。
一席話便能看出個人的性格，楊婷，張子依，吳靜，明顯屬于目標明確的。
而曾離和阮泉從小學習古典戲劇，思想傳統，又在那種養老等死的單位呆久了，還沒競爭意識。
機會稍縱即逝，等你明白過來，已經是千帆過盡，和同齡人的差距就此拉開。
越拉越大，直到某一天，在同個劇組，別人坐著，你只能站著挨訓。
接著楊婷又講了她的經歷，之前她的級別已經很高了，但單位也是各種要求，不許外出接戲，所以她干脆果斷的辭職考京戲。
“馬可，你怎么看？”曾離問。
“表演是一門純實踐的學科，在學校四年，也比不上參演一部戲學得多。”
“所以如果真有機會，還是要考慮的，但現在都別急，等機會來了，你自然會做出正確的選擇。”馬可說道。
曾離和阮泉兩人沒再說話，自顧自喝著白開水。
“馬可說得對。”劉大華補充道。
次日大早，新生們都得到教室里，聽班主任訓話。
常老師站在講臺上，點完名，講完一些基本的規矩之后，才說道：
“我希望大家踏踏實實學好基礎知識和技能，不要把京戲當成跳板，在畢業之前，誰都不許接戲。”
“你們畢竟還年輕，別著急成名，名利是很容易毀掉一個人的，我們對這門藝術啊，要發自真誠的熱愛，而不是帶著功利心。”
“等你們能力到位了，學校會給優秀學生一些表演機會，比如話劇啊之類的。”
“孩子們，千萬要記住，演員和明星是兩碼事，爛片給多少錢，都不能接。”
常老師說的都沒錯，苦口婆心，但學生們可不這么想。
開局一悶棍，打得學生們垂頭喪氣。
對于很多人來說，京戲就是一個跳板和鍍金工具。
只有少數乖學生不斷點頭。
曾離就是其中一個。
楊婷玩著圓珠筆，頭一直沒抬起來，心里應該很難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