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皇帝備胎們的亂世生涯  第一二四章 真人

類別: 歷史 | 五代十國 | 與皇帝備胎們的亂世生涯 | 宇丑   作者:宇丑  書名:與皇帝備胎們的亂世生涯  更新時間:2021-04-09
 
長樂樓從前不過占地三四間的面積,如今已經擴充了數倍,門臉也裝飾的奢華大氣,宛如一座小小的宮殿,若不是那燙金的匾額徐羨當真不敢認。

老穆頭笑道:“俺聽說你家婆娘高價盤了好幾家鋪子的地皮,若不是顧及會逾制估計她還能買下去,現在長樂樓不僅可以吃喝住宿,還賣金銀珠玉古玩珍寶,甚至可以在借貸買賣,只是再無從前的實惠,俺進了一回差點沒傾家蕩產。”

不得不說趙寧秀是真的能干,把長樂樓建成一個商務中心事情,徐羨不過在某個晚上過招之后與趙寧秀提過,沒想到她竟然記在心里還著手做了,叫徐羨心中不免有幾分感動。

“大郎娘子快來啊!大郎回來!大郎回來了!”窗口的劉嬸兒急慌慌的跑了個沒影兒。

老穆頭見狀對徐羨道:“先進宮隨我面圣,回頭再見家眷吧。”

“好!”徐羨點點了頭,一夾馬腹上了御街,到宮門外下了馬和老穆頭一起趕去后閣。

比起開封城內翻天覆地的變化,皇宮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沒有變就連人也一樣,在后閣侍候的還是那些個宦官。

李聽芳站在廊下,見徐羨過來就招手叫他過去輕聲的道:“陛下正在會客呢,總管且在這里等一會兒。”

“什么客人這么大的架子,就算是與相公們商議大事也沒有必要將你攆出來。”

李聽芳道:“能是什么客人,不過是個方術之士,陛下也只有這個時候會避諱旁人,生怕那些臣子又上表勸諫,嘮叨個沒完。”

柴榮滅佛卻崇道,在澶州任節度使的時候就經常面見道士,與方士講經論道一坐就是半天時間。當了皇帝之后依舊不改,只是要比從前避諱許多更不曾大修觀宇,臣子們也是睜一只閉一眼。

“……長生之事乃無稽之談,亦非金石丹藥所能致,陛下切莫再胡亂用藥對圣體反而不好……”

殿內隱約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想必是那個術士了,之前柴榮見過的術士哪個都要給柴榮留下幾個鉛丹汞丸,沒有現成的也要回去煉上一煉再給柴榮送來。

頭一次碰上沒忽悠柴榮吃丹藥的,徐羨不禁想這個術士也許真有幾分道行。

“呵呵……朕不敢奢求長生不死,若能活到天命之年叫天下一統,便死而無憾。真人仙風道骨鶴發童顏定有仙家妙術傍身,還望真人教我!”

“陛下乃真龍天子,貧道不過化外草民受不得陛下之禮,貧道有一套吐納之法可傳于陛下健身……”

屋內的聲音越來越小,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方聽見柴榮道:“道長這套法門當真神奇,朕不過只煉一個時辰便神清氣爽。”

“修行之事在乎持之以恒,陛下切記辰時、午時、戌時各練一個時辰,病發時不可練,打雷下雨不可練。陛下忙于政務光陰似金,可以隔一日練一回,切記忌每月初一、十五必不可少。”

“多謝真人教誨,朕謹記于心!”

“真人何必急著要走,在京中住些時候不好嗎?”

“草民閑云野鶴慣了,于陛下無半分用處,久在陛下身邊反遭人非議,這就告辭了!”

忽然聽見門響,一個身材老道屋內出來,從外衣到里衫都有泥垢,腳上的麻鞋也有泥巴,卻不叫覺得邋遢。

只見他臉頰削瘦,滿頭銀發,面色紅潤,頜下白須根根透風,手里提著一柄木劍,當真灑脫飄逸。

風清揚?徐羨差點沒有脫口而出,不由得被他賣相吸引多看了兩眼。

緊接著柴榮也跟著出來了,“朕送真人出宮!”

老道轉身道:“陛下龍顏秀異天人之表,又博古通今深究治亂,乃是有德明君。陛下與群臣同心同德治天下太平方是大道至理,切勿沉迷修行禮道,陛下留步貧僧告辭!”

柴榮點頭吩咐道:“李聽芳,你替朕送陳真人出宮……徐羨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徐羨連忙的施禮回道:“臣剛剛入宮,見陛下會客沒敢攪擾。”

柴榮又對那方士道:“真人以后再來東京時務必記得再來見朕!”

“福生無量天尊!”老道執手一禮轉身而去,余光卻不禁再徐羨的臉上掃了一眼。

柴榮轉身進了后閣,徐羨緊隨其后見柴榮坐定便正式拜倒行禮,柴榮則是拿了一卷敕旨丟了過來,笑道:“李聽芳不在沒有人宣旨你就自己看吧,徐令公!”

徐羨撿起敕旨看迅速掃過,只見上面寫著“詔曰:橫海軍節度使徐羨征唐有功,封河中郡侯,加檢校尚書令,太子少保,擢升殿前司副都指揮使,欽此。”

“臣謝陛下隆恩!”徐羨將敕旨卷起來捧在手中又拜了拜,“陛下這般高封叫臣受之有愧。”

“這是你應得的,在你眼里朕要比錢俶小氣嗎?”柴榮一抬手道:“朕此番叫你回京是準備叫你擴充紅巾都至五千人。”

“這么多人?”

柴榮搖搖頭道:“攻打遼國朕還嫌少,給你的時間不多,你盡快把他們訓練成熟。”

“那橫海鎮那邊呢?”

柴榮鼻子里面哼了一聲,“你是惦記橫海的軍務,還是惦記你在橫海的私鹽買賣。”

私鹽的事情徐羨知道瞞不住,只是沒想到柴榮當面戳破不由得有幾分尷尬,連忙的解釋道:“橫海鎮窮困潦倒,將士難以養家糊口,臣不得已才煮鹽販賣,請陛下降罪。”

“那朕罰你補交兩百萬貫的鹽稅!”

“啊!”徐羨聞言不禁抬起頭來望著柴榮。

自從郭威頒布了販賣五斤私鹽不入罪的詔令,大周的境內的私鹽就極為的猖獗,朝廷的收到鹽稅一年比一年少,整個大周也收不到兩百萬貫鹽稅,柴榮這是在搶劫。

柴榮笑道:“其中一百萬貫是李璟托你轉交的貢獻,另外一百萬貫算是把當鋪的股份折價給你了,若真是不夠只當是你接濟朕了。”

接濟?一個皇帝說這樣的話,可真的是沒有多少錢了,佛家百年積攢下來的家底怕是已經被他花的差不多了。

“陛下開了口,臣盡力籌措就是!”

徐羨在心中估算了一下,繳獲的南唐貢獻加上在常州淘來的錢物,在湊個幾十萬貫就差不多了。

“務必要給朕湊齊,征伐遼國興許比攻唐還要艱難,錢財軍資不足只怕會半途而廢。”

“喏,臣一定為陛下湊齊。嗯,不知道陛下是準備拿下燕云十六州,還是要打到上京?”

柴榮卻笑了笑道:“你倒是不貪心,這回奪回幽州之地頂住遼國的反撲就算是不錯了,真當契丹人都是紙扎泥捏的不成。過兩年再拿下偽漢和云州,待朕徹底平定天下劍指上京那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柴榮滿臉的憧憬,徐羨卻在心中哀嘆,老天爺不會給這位英雄這么多的時間,即使幽州怕是也未必能成,不然就沒有徐達的四百不世之功了。

“你離家日久,早些回家去看看,記得明日來上朝時不要在外面站著守門了。”

“喏!”徐羨躬身施禮退了幾步,剛一轉身就和人撞了個滿懷,還以為是李聽芳或是老穆頭,定睛一看竟是剛才那個已經走了老道。

老道不看柴榮,卻目光灼灼的盯著徐羨,臉上帶著驚奇之色,嘴角露著一絲怪笑。

徐羨被他盯得極不自在閃身為他讓路,柴榮斥道:“徐羨沖撞陳真人,還不向他致歉。”

“呵呵……是貧道有眼無珠,不怪這位將軍!”

“是徐某不慎,向陳真人賠罪了……嗯,真人可是陳摶?”

之前尚未在意,此刻徐羨腦中靈光一閃,立刻想到這個時代名氣最大的牛鼻子。

柴榮斥道:“無禮!”

陳摶笑道:“無妨,姓名本就是給人叫的。”

“真人,為何去而復返。”

陳摶回道:“貧道想起陛下欲練呼吸吐納之法,少不得要先固本培元,貧道正好有幾顆草藥煉制的固本培元丹獻給陛下。”

陳摶說著就從腰間的袋子里取出幾顆蠟丸來,柴榮笑道:“多謝真人了,剛得真人傳授法門,又受真人丹藥,朕竟忘了給真人賞賜,李聽芳快去準備一份厚禮。”

“出家之人無須身外之物,然陛下厚賞貧僧卻不敢辭,就先謝過了!”陳摶說著又扭頭看向徐羨,“還不知道這位將軍高名大姓?”

“某姓徐名羨,真人若是沒有什么指教徐某就告辭了!”徐羨說完一施禮就出了門,離開后閣的范圍他不禁長出一口氣。

對于歷史名人徐羨都不免生出親近之感,比如做了他俘虜的李煜,即便兩人有過不少的沖突,徐羨在心底對他也無什么惡感。

可是這位陳真人叫徐羨極為的不適,他的目光讓人如芒在背,有種被猛獸盯住的感覺,也許因為徐羨只是一縷穿越而來的魂魄,怕被看出破綻的緣故。

剛剛走出宮門,徐羨就聽身后有人喊道,“徐將軍留步,等等貧道!”

徐羨扭頭不禁色變,只見陳摶大步而來,這老道雖然年邁卻腳下生風,須臾之間就到了他的跟前,徐羨下意識的握住了刀柄。

他故作淡定的道:“真人為何這么快就出來了?”

“給陛下送了丹藥貧道自然就出來了,實在不好耽誤陛下料理政事。將軍為何不走了,貧僧正好與將軍同行!”

“徐某要回家與妻兒團聚怕是不順道,告辭了!”徐羨說著就大步向西而去。

陳摶則是像一塊膏藥似的貼了上來,“其實剛才貧道回去并非是為了給陛下送藥去的。”

“哦!”徐羨隨口應了一聲,繼續大步的往前走。

“將軍不想知道貧道回去是做什么的?”

“不想!”

“其實貧道只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確認一下自己有沒有看走眼。”

見徐羨不搭理自己陳摶似有些急了,突然壓著聲音道:“你是個死人!”

徐羨挺住腳步扭頭看著陳摶笑道:“這有什么奇怪嗎?市井中有不少人知道徐某死而復生的事情。”

陳摶卻淡定的笑道:“你不是那個市井傳言中死而復生的人,你來自別處,何必揣著糊涂裝明白,你騙不了貧道的。”

徐羨聞言覺得頭皮都要炸了,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盛名之下無虛士這位陳真人果然有些道行。他抬手就抽出腰間的橫刀指著陳摶的喉頭道:“再敢胡說八道,老子這就宰了你!”

陳摶卻笑著執手一禮,“上天最是公道,既然能網開一面給你奪舍重生的機會,你從前定是個救人苦難心懷慈悲的良善之人。”

“哼!老子上輩子不只救人,還救了不少的阿貓阿狗。”

“哈哈,你這是承認了,看來這么些年貧道沒有白白修行,這樣的神奇的事情在世間竟然真的有。福生無量天尊!福生無量天尊!福生無量天尊!”

陳摶一連念了三聲祝詞,臉上難掩興奮之色,仿佛小孩子發現有趣的玩具,“你前世累積無數功德方有此福報,為何不好生珍惜,還叫自己一手鮮血滿身兇戾,你知道此刻你兩眼有多恐怖嗎,若換個尋常百姓怕是已經嚇得跪地求饒了。”

徐羨冷笑道:“我又何嘗不想悠閑過活,可我不殺人,人就要殺我,實在是被這世道逼的。要說殺人,這些年殺人最多的當屬今上,真人不一樣要助他。”

陳摶卻搖頭道:“他是天選之人本就為此而生,他的命運自由天定非是貧道所定的。將軍卻不一樣,其實將軍和貧道都屬于世外之人,不該與俗世做有太多糾葛,尤其是廟堂之事。”

徐羨心亂如麻,已是有些不耐煩,用刀尖抵著陳摶的喉頭道:“你究竟意欲何為!”

陳摶沉聲道:“貧道要將軍出家!”

“哈哈……我有高官顯爵,賢妻幼子,袍澤兄弟,無算家資,還有滿腔抱負,此刻正是春風得意之時為何要出家?”

“如果將軍只是個尋常的農夫、獵戶、漁夫,出家與否都沒有關系。正是因為將軍身在廟堂,權高勢大,影響深廣,日久恐傷天意,必為自己帶來災厄甚至有滅門慘禍!”

徐羨臉色微變手里的橫刀緩緩放下,問道:“可有破解之法?”

陳摶回道:“隨貧道出家,貧道定保將軍一生平安!”

徐羨把橫刀插回刀鞘冷聲道:“真人現在可以離開東京了,不過下回再叫我在東京看見你一定送你去見老君!”

看著徐羨離去的背影,陳摶嘆氣道:“今日不聽我言,日后定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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