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皇帝備胎們的亂世生涯  第九十三章 橫海軍

類別: 歷史 | 五代十國 | 與皇帝備胎們的亂世生涯 | 宇丑   作者:宇丑  書名:與皇帝備胎們的亂世生涯  更新時間:2021-04-10
 
看著一波箭雨從頭頂掠過射向對面,徐羨心中冷笑,“這下你還不死定了!”就在他等著符彥卿中箭墜馬的時候,卻見符彥卿的另一支手臂舉起一面小圓盾護住頭臉前胸。

徐羨精心準備的致命一擊,并沒有如他預想的洞穿盾牌,而是擦出一串火星。符彥卿的屬下親兵倒是不少人中箭墜馬,符彥卿則是完好無損,馬速不減繼續向徐羨殺來。

“他娘的,竟然是鋼的!”徐羨大罵一句迅捷的翻身上馬,“走!快走!”

五百人拼命的催馬試圖和符彥卿拉開距離,墜在后面策馬狂奔的徐羨,忽然感覺一道冷風擦著他的脖頸而過,身前一個同袍慘叫一聲趴在了馬背上沒了動靜,只見他的背后插著一支箭,被馬兒顛簸了幾下,整個人就掉在了地上。

徐羨扭頭望去,只見符彥卿已經收了馬槊盾牌,手里正拿著一張弓。普通的騎弓不足以射死身披精甲的士卒,符彥卿手里至少是張兩石的強弓,那一箭其實是射他的。

更叫徐羨心驚的是會騎射的似乎不只符彥卿一人,騎在最前面的好些人都在張弓搭箭,符彥卿真是沒有白白給沙陀人當了一回孫子。

啪!啪!啪!后背傳來微微的震顫,徐羨不用看也知道是背上中箭了,好不是符彥卿射的不然他已經完蛋了,不過尖利的箭頭扎在皮肉里,隨著身體的起伏也是相當的難受。

“別顧著跑!回頭射他們!”徐羨大聲的命令一句,腳下猛磕馬腹試圖跑到隊伍的前面,不然早晚要被符彥卿給射死。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馬兒的慘叫,還有人體落地的聲音,只聽見有人大聲的吼道:“停住!前面有絆馬索!”

徐羨一勒馬韁調撥馬頭,“向右轉!去野地里!”

前面有伏兵去不得,而且天色馬上就要黑了,光線越暗越不利紅巾都作戰,唯有附近有沖天的大火勉強可以視物。

一人突然脫離隊伍,沖著身后大聲的吼道:“后面的可是魏王,俺是陛下身邊的老穆,是奉了皇命來大名府的,你快快住手……他娘的!連俺都射!”

老穆頭迅速的打馬回來,口中對符彥卿大聲的叫罵,問候他家里的女性親屬。

“別白費唇舌了,你以為他帶個面具做什么,還不是為了殺人的時候可以毫無顧忌!”

“別廢話了!趕緊得跟他打吧,俺是幫不上你什么忙了。”

徐羨帶人沖進野地里,齊腰深的荒草讓他們的速度大減,符彥卿也下了官道追了過來,徐羨見狀大吼道:“兄弟們給神臂弩上弦狠狠的招呼他們!”

眾人連忙上弦射向身后的符彥卿及其親兵,立刻又有二三十人中箭,符彥卿所帶的兵馬,總共也就五六百人,兩輪箭雨下來已叫他們有七八十人中箭,若是換做旁軍隊怕是早就做鳥獸散了。

符彥卿的親兵不僅沒散反而越戰越勇,不斷的用弓箭反擊,雖然普通的騎弓對身著鎧甲的士卒殺傷力小,可是對付沒有護具的馬匹完全沒有問題。中箭的馬兒不停的倒地,士卒摔倒在地上,不等爬起來就被符彥卿的親兵用槍捅死。

兩股騎兵在荒野上追逐,叫徐羨驚愕的是他與屬下一直是被的對象,符彥卿的親兵竟然從未掉頭逃跑過,叫徐羨暗暗心驚這伙人的堅韌勇悍。

只是徐羨和屬下的坐騎奔馳良久,已經疲憊不堪馬力比對方稍弱一些,不斷的被對方追上刺殺,叫徐羨恨得牙癢癢又無能為力。

前方就是沖天大火,徐羨撥轉馬頭正要帶人兜個圈,可是這個彎只轉到一半,對方突然的分出一股來,直插紅巾都的中段,要將紅巾都攔腰截斷。

徐羨大驚心道北方的騎兵和南方的騎兵果真不是一個層級,北方的騎兵不僅僅戰斗力強悍,就是捕捉戰機的目光也要更加的敏銳。

“快點!加快速度!”徐羨大聲的命令卻無濟于事,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切掉了三分之一的隊伍。

九寶大聲的喊道:“總管怎么辦!大魁和尹思邈都在里面!”

“能怎么辦!殺回去!”徐羨調轉馬頭只見那三成的部下已經被包圍,符彥卿就在立馬在他的身前不遠,身后烈焰沖天,面罩冰冷猙獰,手中的長槊直指徐羨殺氣騰騰,叫人心頭不禁一窒!

耳邊突然一個聲音道:“不必怕他!都是兩個胳膊一顆腦袋怕他做什么!別忘了他已經年近花甲了,一個黃土埋到脖子的糟老漢沒什么好怕的!只要你不怕死,咱們都不會死!”

老穆頭說的豪邁,可聽他的聲音都在打顫,可見心里也是緊張的。不等徐羨回話,只見對面符彥卿已經打馬過來,徐羨一磕馬腹舉槍迎上,口中拉長了音喊道:“殺!”

可是在他腦中回蕩的卻是老穆頭跟他說的,“你不怕死,咱們都不會死!”類似的話不只一次的聽過,一瞬間仿佛置身隴右或淮南大殺四方的時候,身上的血似乎一下的被點燃,將徐羨的面孔燒的通紅,額間青筋凸起,他大張著嘴巴聲嘶力竭的嘶吼,火光的映襯下猙獰的猶如一頭野獸。

他兩手握槍直挺挺的指向符彥卿的胸口,沒有任何的花哨,一副以命相博的架勢。沖鋒在前的符彥卿也一樣,犀利的槊尖直指徐羨,一副要終結彼此的架勢。

兩個人的距離極速的拉近,只要這樣行進下去,哪怕再多一息的時間,就會被對方的兵刃殺死,可是就在最后那一瞬間,符彥卿手中的長槊變了,朝著徐羨手里的長槍重重的砸了過去,并且順勢刺向徐羨的胸口。

可是當符彥卿的馬槊抵擋長槍進攻的時候,已是失去了將徐羨斬于馬下的機會,徐羨稍稍一側身躲過符彥卿的進攻與他擦身而過。

不得不說符彥卿老當益壯,剛剛那一下震得徐羨兩臂發麻手中的長槍險些脫手,與符彥卿錯身的那一瞬間,他連忙的收槍擋住前方刺來的槍頭,反手一抽就打在對方的脖頸上。

他左掃右劈見機猛刺,一連四五人被他打落下馬,雙方人馬不多,轉眼之間就沖了個對穿,徐羨調轉馬頭重重的喘著粗氣,興奮之余隱隱的有一絲的慶幸,自己竟然在和符彥卿的交手中活了下來。

“符彥卿怕了!不然你已是死了,你的槍法可比不過他的槊法。”老穆頭湊道徐羨的身邊,“符彥卿養尊處優多年又心懷不軌,不會甘心死在你手里!他越是這樣想就越是輸定了!還愣著做什么,這回該你了!”

老穆頭說著用槍桿戳了一下徐羨坐騎,吃痛的馬兒嘶鳴一聲朝著對面奔去,符彥卿見狀迎面殺來。眨眼之間兩人已經近在咫尺,老穆頭突然從身后竄到徐羨的身前,將手中的銀槍刺向符彥卿,符彥卿見狀連忙的將手里的長槊掃向老穆頭。

好機會!徐羨手里的槍桿支取符彥卿的胸膛,符彥卿的長槊砍在老穆頭的手臂上,身體就勢一歪躲過徐羨的進攻,徐羨迅速的收槍反手猛刺,一個回馬槍正中符彥卿的后肩。

只聽符彥卿慘叫一聲跌落下馬,他的親兵見狀驚恐的大喊,“魏王受傷墜馬了!魏王受傷墜馬了!”

他們顧不殺敵迅速的將墜馬的符彥卿圍了起來,徐羨一撥韁繩同樣也將他們圍了起來,指揮眾人換弩上弦,“九寶去告訴他們符彥卿被俘了,叫他們立刻投降不然就殺了符彥卿!”

九寶很快回來稟道:“那邊已經投降了,不過咱們損失也不小,前后大約戰死八九十人!”

徐羨聞言心里一陣抽搐,見那些親兵準備帶著受傷的符彥卿沖出去,便令人一陣猛射,對方這才不敢輕舉妄動。

符彥撥開親兵緩步走到徐羨的馬前,他的面具已經掉了下來臉上寫滿了不甘和憤懣,望著徐羨道:“沒想到啊,老夫會有一日落在你的手里。你心里一定得意極了,記得你曾在老夫府上說過老夫施加給你的,你都會千百倍的奉還,現在你可以把老夫的命拿走了,不過你要放過老夫的這些親兵,他們跟著老夫多年,老夫不忍他們陪葬!”

徐羨冷笑道:“比起舊恨,我更在意新仇!大王愛惜手足袍澤,難道我就不愛惜。這小小的一場爭斗,叫我損失了近百人,我在淮南以一敵十都沒有這么多的傷亡。”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殺了老夫泄憤就是!”

“不能殺!”只聽一聲疾呼,只見老穆頭捂著斷手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對徐羨道:“你不能殺他,不然會出大亂子的!”

徐羨若是殺了符彥卿,別人一定會認為是柴榮指使的,連岳丈都不放過會讓那些節度、將校和柴榮離心離德。

“若不殺他,叫我如何對得起戰死的兄弟,如何面對他們的家眷!”

老穆頭求道:“看在俺這只斷手的份上饒他一回,若不是有俺那一下,你沒那么容易贏了他!”

見徐羨沉默不語,老穆頭又道:“看在那位符家小娘子的份上,你也得饒了他……那你總要為自己考慮,你殺了符彥卿陛下不會饒了你,你這些兄弟可能也跟著遭殃,活著的人總比死了的人更重要!”

“好!我饒了他!”徐羨一揮手命令道:“把他的親兵全部射殺!”

四周的紅巾都士卒立刻扣動了機括,聽著背后傳來的慘叫,符彥卿指著徐羨怒罵道:“你好狠!”

“大王連及笄的小丫鬟都能活活鞭死,說到心狠徐某比你差遠了!”徐羨下馬持刀走到指著符彥卿的胸口,“所有你珍視的和想要的我都會毀掉!”

徐羨手里的橫刀突然落下,老穆頭驚呼一聲暈倒在地……

橫海軍是徐羨見過的藩鎮里面最窮的了,盔甲破破爛爛,兵刃銹跡斑斑,眼看著都快到冬天了,還有不少的人打著赤腳。

兵員的素質也十分的堪憂,老的已是白發蒼蒼,小的還掛著鼻涕,又或者臉色蠟黃消瘦一副病懨懨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流民,難怪放了一把火就四散逃命。

藩鎮的開支都是依靠本地的稅收,橫海鎮農商不振,也就漁業還算興旺,不要朝廷開支橫海軍沒有散架已經算是不錯了。

只是這里節度使卻腦滿腸肥的就說不過去了,看來符彥卿的好處沒少吃了,估計也是在橫海軍待夠了,聽說要到東京接任侍衛馬步軍的副指揮,連敕旨都不看,就痛快的給徐羨做了交接。

當然符彥卿的老底尤其要交代清楚,聽李墨白報上實際數目,徐羨又翻了翻賬本道:“陳令公,這數目可對不上啊!尤其是馬匹的數量,足足差了三千匹!”

橫海軍前任節度使陳援捋著胡須道:“都怪這馬廄建在了海邊上,濕氣太大,草原上來的馬兒水土不服死了不少!”

“那也死得太多了些!”

“有馬瘟!”

“難道牛皮、生鐵也生瘟疫?反正我不管,我把實際數目和賬冊一同交上去,由陛下裁決就是。”

陳援的胖臉皺成一團,把本就不大的兩眼擠成一條縫隙,“可不能啊,徐總管一旦交上去,我這官職就保不住了。不如你開個價……三成如何?”

徐羨伸出一把手道:“老規矩,見面分一半,五成!”

陳援一咬牙道:“五成就五成!回頭我叫人留在滄州的軍衙,以后這橫海軍再跟我沒什么瓜葛了,這就跟徐總管告辭往東京去了。”

徐羨一直把他送到營外見他走得遠了,徐羨才道:“陛下不會真的叫他做侍衛司的副指揮吧?”

吊著胳膊的老穆頭哼了一聲道:“不丟官罷職就算不錯了,他這樣的怕是打不了仗了,聽說早年也是個能征善戰的漢子,在這里鳥不拉屎的地方待了幾年竟養成豬了,你說是個什么道理?”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這里無仗可打,怕是契丹人打草谷都不來這里,我算是明白為什么那些好漢都被發配到滄州充軍了!”

“你說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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