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懷揣沉甸甸的碎銀還有數十張銀票,心里比吃了蜜蜂屎都甜:
這下終于可以不用再寄人籬下了,要買大房子取漂亮老婆。還可以天黑以后找倆人,狠狠教訓教訓風情揚那個惡少,也灌他驢糞湯。還有劉三那個王八蛋,這腿就是被他踹瘸的,沒一個好人……
日快西沉,街上行人漸少,忽的身后傳來一聲:
“有人搶錢了,快幫我抓住他!”
王四正要轉身,冷不防被身后來人撞了個狗吃屎。
他罵罵咧咧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又聽身后喊道:
“小賊哪里跑!”
“有賊!”王四伸手下意識摸向脖子以下肚臍眼以上,“嘿嘿,錢還在。”
正自慶幸,后背又是一痛,又被人撞翻在地,那抓賊的人一溜煙遠去。
“真他老母的倒霉。”王四狼狽起身。
大事不好,碎銀和銀票都掉了出來,緊接著又刮來一股旋風,那銀票便如花葉般隨風起舞。
那些散落的碎銀沒多少,可銀票每一張都是百兩以上,王四不傻,知道西瓜比芝麻解渴,便又蹦又跳伸手撓抓,那些銀票在空中瀟灑轉身卻越飄越高。
又不知從哪里冒出一群乞丐,將地上的碎銀一搶而空,又一窩蜂逃竄。
目之所及,最后一張銀票像離群的孤雁漸行漸遠,終于在空中消失不見。
西瓜沒了,芝麻也沒了。
王四又在懷中四處摸索,連根毛都沒剩,不禁頓足大哭:
“老天爺,我這是造的什么孽,還得回風家……”
日落時分,一個孤影一路向西。
……
忙活了一天,花了多少銀子不提,刀槍劍戟收了近千把,更重要的是找回了某個神仙的魂魄。
帝君欣欣然,這個兵器行算是開對了,抽時間還要去風家那個水坑里冒冒險,還差兩個仙瓶啊。
他來到店鋪后院,這里建有三間平房,院子里還種著兩棵小樹,墻角還開著冬梅。
這人間小景致,總感覺比天庭那些靈花仙草還要親切。
帝君又悵然,當年風塵子百般推脫將帝君之位讓給自己,還說他是凡心未了做不得帝位。
當時以為是他讓位的隨口說辭,沒想到一語成讖,如今都已流落凡塵。
他們都身在何處,這世間江湖可比天上的銀河要深的多……
這三間平房是前租戶的住處,現在被騰空做了庫房。
他走進其中一間,成堆的“神兵利器”冉冉生輝,像天上的星星。
星火之光,可以燎原。
他出手一記白光,那些刀槍劍戟如游魚般前擁后擠飛入他的乾坤袖中。
這些都是要帶回天庭的,并由專職仙官篩選,是神仙法器就登記入冊,并設法找到它的原主。
如果是凡間廢鐵,就放進太下青君的煉丹爐中化為灰燼。
帝君將所有兵器收好,又囑咐賬房老李和幾個伙計小心看店,便帶著云妃娘娘一飛沖天。
天庭不可一日無君,沒什么太要緊的事還是要回去的,不能在凡間過夜,這是云妃的意思。
回到天庭,帝君安排好云妃,便去了“神器處”,這是新設的仙司,專職鑒定兵器的真假。
為首仙官帶手下施禮朝拜,帝君寒暄幾句,便將袖中那些“神兵利器”一股腦拋出。
刀槍劍戟堆成一座小山,又像是凡間農家的柴火垛。
那仙官不禁皺眉:這些都是什么破爛玩意兒,滿屋子凡塵垢氣。
他也不好抹了帝君的面子,和手下一起裝模作樣的一一挑揀查看。
小半個時辰后,那仙官戰戰兢兢來到帝君面前,小心道:
“陛下,小仙都一一看過,這里頭沒……”
“沒什么?”帝君急切道。
“沒……一件……是……真的。”
“真的?”
“真的。”
“寡人是問有多少真的?”
“沒一件是真的。”
“什么!”帝君提高嗓門,忽而又藹然笑道:
“沒什么,才第一天,凡事不可急躁,明天肯定會有真的……哈哈……”
他放聲大笑,巍巍仙闕在笑聲中動搖。
他又重重拍了幾下仙官肩膀,以示寬慰。
那仙官一個趔趄,差點吐血。
帝君一走,“神器處”的幾位小仙就開始把玩各式兵器竊竊私語:
“這是不是傳說中凡人用的菜刀?我在畫上見過。”
“我看像,嘿嘿,還是第一次見真的,真稀罕。”
……
漸漸春濃還未花開,風里已有燕來的暖意。
柳萬春這些日子一直盯著自家閨女,都好幾個月了,閨女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
他心說難道沒有那件事?還是……他也不好開口詢問。
因為有慕容蒼穹從中說和,風柳兩家的事暫罷,柳萬春也不讓柳采音出門,雙雙在家生悶氣。
風情揚卻過的有滋有味。
“風少爺出街了,閑人避讓!”
一群惡奴簇擁著風少爺呼嘯而過,這個時節沒有瓜果梨桃,但也散落一地布頭小吃。
殘爺沒有跟來,因為過幾日風府有貴客小住,他被風老爺派去置辦來客的衣食住行所用之物。
這次負責給“受害者”賠錢的,是風府的管家老吳。
因為“蔑視萬物”,風情揚沒什么朋友,卻也自娛自樂。
什么釣魚打鳥無所不歡,一直到日頭偏西,風情揚一眾才盡興而歸。
離風府還有數十丈,街兩旁都是閑置的空房。
忽然從一側房頂嗖嗖跳下幾個身影,一共六位,都各持刀劍,擋在路中央。
風情揚一眾隨即駐足,這些跟隨少爺出府的家奴都是風劍塵的徒弟,有些手段,也訓練有素忠心護主,各就各位將風少爺團團圍護。
這風府方圓一里內也屬“禁地”,尋常人不敢涉足。
那六人都直挺挺站立,面色蒼白呆板無狀,眸子漆黑無光,像是傳說里的行尸走肉。
細觀幾眼,竟是大年夜跟隨柳萬春來風家滋事的魔烏俠侶、花殘劍等六人,都是老殘口中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
在自家門前豈能認慫,風情揚故作鎮定道:
“你們又來做什么?是不是還想嘗嘗小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