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寫字很快:
我們親愛的小湯姆,他開頭用了親熱的寫法,明顯譏諷,親愛的小湯姆和他的獵皮人伙伴拿到了四個印第安成年男性的頭皮。這些是四十英鎊,每人十英鎊。但是四個成年印第安男性的小部族擁有十一名印第安婦女和老婦,還有十四個小孩,他就獨自返回殺死了這些沒有反抗能力的老弱婦孺,做著一個這樣的頭皮哪怕只值二英鎊他也能獨吞五十英鎊的美夢。
“他擔心喝醉后被同伴翻出了頭皮?所以他說:那天離開是為了藏匿頭皮?”西奧多詢問的時候摸了摸胸口。巡警制服下貼著胸毛藏著兩把瑞典莫拉刀。
是的,他有些手癢。
“沒錯,他是這樣說的。看,他在挖了。”麥克停下腳步靠樹等待起來。
北美洲的山林中到處都是枯葉,非常骯臟,但是也非常松軟好挖。湯姆踢飛他用來作記號三塊石頭,直接用手挖掘,臉上帶著興奮,仿佛挖掘希望。
但是,“沒有?為什么沒有!”湯姆叫嚷起來,瘋子似的到處尋找。
“我看他本來就沒有所謂的證據吧?”西奧多看著笑話,不過說實話,他更想找借口殺掉湯姆,最好使用和湯姆殺死二十五個婦女和小孩同樣的手法。
“應該會有的,畢竟,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使用這種拙劣的謊言。不對,如果他就是兇手的話,腦子就是有病的……他想找機會逃走?”
“除非他沒有聽說過您的威名。親愛的麥克探長,不死的印第安老斑鳩,曾經空手抓住一個奔跑速度是健壯人類男性一點五倍的食尸鬼的可怕男人。”西奧多一點也不擔心。
麥克也笑了,因為他一直和湯姆保持著十碼以內的距離,在這個距離內他可以飛快的抓到湯姆,不會浪費半點工夫。他也很開心看到湯姆找不到所謂的證據。
“找到了!”突然,湯姆直起身,跳起來,對著麥克揮舞手里的一個包裹。
這個包裹依稀可以辨認出是褐色的布,底下卻被鮮血沁染和凝固變成了黑紅。而此時湯姆是興奮的,快樂的揮舞包裹,他如此用力,以至于包裹甩在樹上哧啦裂開,砸出了一灘灘……
“收起來!”麥克的嗓子眼里發出悶哼。
……
回去時,趕車的還是西奧多。
到達農場的時候天色微黑,接近晚飯的時間了,但是麥克立刻召集了所有人,安排工作進行調查。他的情緒有些急迫,以至于農場附近產生了一些紛亂。
然后晚上八點,西奧多等人接連回來……
“馬蹄印匹配么?”麥克盯著油燈的火苗,稍后,就著火苗點著了雪茄。
“匹配,就是麥肯斯城四個獵皮人擁有的四匹馬中最好的那匹馬。”西奧多手里拎著一個撅斷的馬蹄。
“獵皮人們從北邊回來,在北城就被維瑟一行人攔住了,藏匿印第安婦女兒童頭皮的地點卻是城南山林。如果可以證明頭皮不是伯明翰雙殺案之后埋藏的話,湯姆就是在案發當夜埋下的頭皮。而伯明翰家在北斜街,湯姆喝酒的酒吧在中間,頭皮在弗萊克城的南邊山林……湯姆不可能擁有作案的時間!”麥克使勁裹著雪茄問:“詢問過農場周圍的居民了嗎?湯姆在案發后有沒有離開過農場?”
“沒有人發現他離開過農場,他似乎很喜歡老彼得準備的免費食物。”這次是阿利回話。
“頭皮被人動過。誰動的,查出來了嗎?”
“查出來了。”
最擅長追蹤的伍爾夫低頭說:“就是案發當夜的凌晨兩點鐘,一個農夫看到有人在城南山林里埋東西。他以為是寶貝,挖出來發現全都是血,嚇得逃跑也把頭皮給扔掉了——這就是頭皮被扔在埋藏地點五十碼外的原因。查這個動過頭皮的農夫費了點工夫,但是……消息可靠。”
“好吧,消息可靠!那就是說:湯姆不是在案發后埋下的頭皮,他不是伯明翰雙殺案的兇手了?那么,整個農場里只有一白二黑加起來三個嫌疑犯,一個白人是我親愛的老彼得,另外兩個都是黑人。其中一個黑人是我們的老相識了,幸運的可以為老彼得工作十幾年的艾伯特;另一黑人是剛剛被販賣過來,踏入北美洲的總時間不到四個月的不知名者?”麥克深呼吸,頭腦瘋狂的運轉起來。
“是的,兇手去了兩家咖啡館、六個廉價酒吧、一大片農場,外加兩個深夜播出的一俗一雅的戲劇場。他是個白人,所以只有……不,不可能是老彼得。頭兒,我們可以找到其他的兇手!”
“就在他們三個之中。”
麥克不希望老彼得會是兇手,因為如果說還有什么是可以讓他至今仍然回味的,大概就是那半盆土豆泥了。感情影響了思考,讓他頭腦混亂,但是他很快理清了頭緒,腦海里的幾團亂麻像地毯一樣的被他平坦鋪展開來。
“兇手在很多消費的地方停留過,看似黑人不可能做到,但如果兇手只是停留呢?沒有黑人可以肆無忌憚的在弗萊克城居民般的消費,但不代表他們不可以停在那些地方,并且不被人看到。”
“黑奴為什么在那些地方停留?他們只是奴隸!”伍爾夫問。
“有各種原因,比如……時代?”麥克慢慢的咬著雪茄,拿出鵝毛筆把排除掉的全部劃掉,重新寫上最新的嫌疑人:
1.老好人老彼得(嫌疑性30%)
2.兩個黑人(嫌疑性70%)
他把兩個黑人囊括在一起了。
“頭兒,為什么黑奴的嫌疑性變大了?黑奴怎么可能在那么多消費的場所停留?他們不能花錢,也沒有必要停留在那些地方啊?”伍爾夫撓著亂糟糟的頭發,感覺腦子要燒炸了。
……
因為忙沒有趕上午飯和晚飯,索性還有宵夜。
麥克可以陪著吃飯讓老彼得開心壞了,兩個黑人在餐桌旁邊伺候著也笑彎了嘴。他們露出黑人獨有的好像不刷牙也不會黃掉的雪白牙齒,肥厚的嘴唇讓他們的笑容憨厚極了。
“我親愛的麥克,我的孩子!可憐的老彼得不知道你為什么在乎狼桃,這種鮮艷的,很可能攜帶劇毒的可怕植物。但是我知道你想吃,就逮了一只鼴鼠逼它吃了一些,它沒有死掉我也就吃了一些……”老彼得露出回味的表情,仍然擋住麥克拿西紅柿的手,“我已經品嘗過它的美味,但是還要勸說你不要嘗試它的危險。老彼得已經老了,你還年輕,哪怕狼桃的毒性十年后才會爆發也不值得你嘗試它了。”
“好吧,親愛的老彼得,我不會吃了。”麥克收回抓著西紅柿的手。
另外也看見了老彼得嘴角的西紅柿汁液,心里一顫……
“親愛的老彼得,我知道艾伯特心靈手巧,想借他和他的朋友幫我修整海邊的花園。哦,不用擔心農場,我會買另外的兩個黑人給你,相信你會善待他們的。”麥克提出了要求,想把兩個黑人嫌疑犯帶走——和老彼得相比,他還是傾向于先調查兩個黑人。
老彼得當然不會拒絕他了,反而勸說他不用花錢。
這讓麥克享受到老人家獨有的‘吝嗇’,覺得非常可笑……笑話了!八個月的酗酒都沒有花光他的錢,難道買兩個黑人就可以了?他不是多么富有,但是各種收入比如北斜街的‘規費’從沒有斷過。
……
麥克的家在弗萊克城東郊的海邊,有一個很大的花園。
院子里種滿艷紅的玫瑰,這讓他覺得眼中血色的罪惡煙云和諧了一點,當玫瑰凋謝,他還有別的各種紅色小花兒。對了,他可以再種點狼桃。
不過其實呢,他不怎么打理花園,只是喜歡大。比如大房間、大床、大院子,更比如他眼前夕陽下一片紅金色的廣闊的海——這是他剛做二街探長時買下的,花光了當時身上所有的錢,足足的五個金英鎊……
“親愛的麥克探長大人,我每次來你的房子,都好像看到沉甸甸的金子在向我招手。”阿利比扒手出身的伍爾夫更加貪財,因為維持法國人獨有的浪漫是一件非常燒錢的事情,他的只浪不漫就更燒錢了。
不過他在說這種話的時候關閉院門,拔出法國刺劍抵在了黑人艾伯特的后腎臟上。
鄧巴也捏住另一個黑人的肩膀,但是這個黑人竟然頂住了他三分力氣?讓他非常意外,德國木訥的臉露出很少的驚訝表情,再次用力,把黑人重重的摁在地上。
“親愛的麥克大人,我最尊敬的麥克探長大人,可敬的老彼得的朋友大人!我是做錯什么了嗎?從來不敢做任何壞事的艾伯特是做錯什么了嗎?”艾伯特嚇壞了,老老實實的抱頭蹲在地上。
“好了阿利,別用你的刺劍嚇唬可憐的艾伯特了;還有你,鄧巴!你的力氣太大,已經碾壞了我家花園里鋪地的貝殼。這可是茱莉亞親手撿回來的。”
得到麥克命令的鄧巴連忙松手,把摁著的黑人拽起來扔掉,蹲地上收拾破碎的貝殼。
“嘖,鄧巴你太老實了!”阿利嘲笑鄧巴,但也很聽話的收回刺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