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光芒,從六芒星中間涌現,沖向天空。
無盡的血色霧氣在天空中繚繞著,陣陣腥風被狂風吹拂著,令人作嘔。
猩紅色的血水,匯聚成河。
自那詭異六芒星圖案為中心,整個大地都如同燒紅的鐵塊一般,透發出通紅的色彩。
所有建筑物,都在這一剎那,閃爍著駭人的血色。
在眾信徒的低語中,陰森恐怖的教堂瞬間充斥著無盡的血腥氣息。
天空不再湛藍,天地間所有景物都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血色。
閃電,突然從厚重的云層中爆發了開來。
這是地獄嗎?
或許是的。
圍在六芒星周圍的信徒,只知道,這是他們贖罪的第一步。
正如信徒之中所信奉的那一句話一樣——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但是人的本質,即是贖罪者。”
他們信奉著。
他們低語著。
每一個人都是為了迎接這個儀式的來臨。
他們抓來祭品。
他們屠殺生靈。
只為來到這里,來侍奉他們的神明。
曾經教堂的后墻上,釘著耶穌的雕像,而在此刻,在猩紅色的光芒映照下,卻如同一具骷髏在十字架上掙扎著,扭曲著,哀嚎著。
他們像是在聽美妙的歌聲一般,把這無盡生靈的尖叫聲哀嚎聲都銘記在心。
枯骨,頭顱,在血河的流淌下圍繞著六芒星。
骸骨最終形成一座骨山,矗立在這陰森無比的煉獄之中。
猛然間,信徒們恍惚了一下。
在骨山的頂端,站著一個較小的身影。
他們知道,那就是——
他們所信奉的神靈。
“撲通。”
隨著一個信徒的跪下,數十個信徒依次跪下,朝拜著他們的神靈。
只是在這整齊無比的跪拜聲中,一個像是金屬掉落在地板上的聲音,夾雜在里面。
信徒們不禁疑惑地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只見一個同樣穿著黑色教服的男生,將他手腕上掛著的銀色吊墜收回了袖口中,繼續朝拜。
血色蒼穹。
修羅地獄。
這就是他們所看到的世界嗎?
這就是他們想要的世界嗎?
這就是他們殺戮的目的嗎?
大概,或許,可能。
......
詭異的六芒星,還有用駭人紅色字跡寫下的字眼。
“贖罪”。
“懺悔”。
封陽舒不知道這些到底代表著什么,他只能根據圖案本來的意思來推測。
六芒星,又叫所羅門封印,從某種意義上來看,這個圖案,跟魔法什么的有關,還會涉及到詛咒一類。
總之,使用它或者畫出它的人都很詭異,或許是屬于某個教派,或許是屬于某個暗處的組織。
封陽舒不知道安言的身世到底是什么,所以他也就根本不知道這些字眼和圖案對于安言是什么樣的概念。
他往后翻了翻筆記本,發現整本筆記本除了前面的三張紙之外,后面就再也沒有了記錄。
安言,沉默寡言,但也不至于筆記本上只寫了這么點吧?
從十二月到現在已經快要四個月了,只有十二月的三篇外,難道中間三個月就再也沒有了記錄?
封陽舒有些失望,合上筆記本后,隨手將它扔到了桌子上,但是這一扔,扔出了大事情——
從筆記本的夾層中,蹦出了一張紙,紙張微微泛黃,卻被兩頁夾的十分平整,字跡在時間的流逝下,變得些許模糊,但是依舊能從潦草的字跡中勉強讀出。
“從我出生起,我們家世世代代都是屬于真神教的一員,每到一個月的月圓之夜之前,真神教的所有人都要去獵殺獵物,所謂獵物,就是自己的至親之人,就算同樣是真神教的成員。”
“我的爸媽在我出生之后就被教育我一定不要手下留情,也在之后兩個月的月圓之夜,讓他們自己成為我的獵物,最終送上斷頭臺。”
“我不知道這個儀式到底有什么意義,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殺戮自己的至親之人。”
“他們這樣說著,人人都是贖罪者,他們這樣用冠冕堂皇的借口,難道就只是為了掩蓋殺人的罪行嗎?”
“幸虧村子中的真神教徒并不多,我也不用在追殺下去度過我剩下的一生。”
“我知道,我很清楚的知道,如果繼續在那個村子里生活下去,我只會變成兩種人,別無選擇。”
“一種是冷血之人,只會殺戮,沒有一絲一毫的人性。”
“而另外一種是懦弱之人,只會逃避,只有被人宰割的命運。”
“所以我離開了那個村子,離開了那里,我隱藏起了關于我的一切身份,包括我是真神教的教徒這個身份,我認識了一個好朋友,一個好兄弟,一個能讓我安心的兄弟。”
“我以為我可以像普通人一樣,有知音朋友,能找個女朋友,還有工作,然后度過這平淡的一生,但是一切都終結于那封信,那封畫著真神教標志的信。”
“不得已,我才回了那個小村莊,不過我沒有告訴朋友,但被告知,作為真神教的一員,已經十幾年沒有帶來獵物回來了,我現在的任務就是必須去獵殺一個獵物。”
“不知道為什么,我想到了朋友。”
“我告訴自己,不能這樣想,但是眼看時限將近,我必須帶回來一個獵物,否則的話,會死,不,是兩個都會死。”
“死亡,跟朋友比起來或許朋友更加重要,但是但凡一個普通人,他們都會選擇殺。”
“殺一個人,死的只有一個,不殺,死的卻有兩個。”
“這或許是一個借口,一個免于死亡的借口,但這就是人性。”
“從那時候我就知道了一件事,從來就沒有什么真正的朋友,每個人在危難時期都會想著自己,就算是為別人考慮,也是暫時的。”
“而這,就是人性。”
紙上的字到這里就結束了,封陽舒看完之后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他長舒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了解安言的身世到底有什么用處,但是他就是有種莫名其妙的快感。
“這,就是人性嗎?”
他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