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息海灣,不死海域與混亂海域的最后一道屏障。
遠遠看去,嘆息海灣像一面墻壁,它高達數百丈,一邊是正常的天空與海洋,另外一面則彌漫著黑色霧氣,越往里面,黑暗越濃,直至完全黑暗。
‘風雨玫瑰號’全速行駛半個多月,終于從海底浮上了海面。
“真不錯,吹著海風真不錯。”長達半個月一直處于封閉環境,剛出海面,玫瑰眾人便站在甲板上吹起了海風,漢森更是咧嘴大笑著。
“大姐頭,是風騎士。”皮爾指了指遠處飛來的藍色身影。
看了一眼,玫瑰微笑著點了點頭:
“減速接受檢查,然后修整等待船長。”
巴頓則在虔誠的祈禱,他雙手輕輕揚起,整個身體動作像一只飛躍的鳥兒:
“愿風之精靈庇護。”
“巴頓大叔,你信仰風之精靈?你不是海盜嗎?”美少女琴一邊往小嘴塞橙子,一邊問。
“嘿,這不求個心理安慰嘛。”
巴頓笑了笑,解釋道:
“我們接下來不是要進不死海域嘛,而風之精靈創建的嘆息海灣,又剛好抵抗著不死海域的侵入...”
“臨時抱佛腳沒用喲,神靈和半神都只會回應真正的信徒,喵”一旁,悠咪伸了伸舌頭,翻了翻慵懶的身子。
幾人交流中,風之騎士落在了船板前方。
“走吧。”玫瑰招呼一聲,揮了揮手,帶著眾人走了過去。
美少女琴走了幾步,便回頭看著天空烈日,嘀咕:
“船長,瓊斯先生,菲菲姐,你們什么時候才到呀...”
海洋上的太陽遠比陸地要熾熱,特別是中午,天空的太陽熾熱血紅,宛如剁肉的砧板,把人的皮膚都曬得裂開了。
一艘巨型多軌帆船正在海面前行,它的速度非常快,但動能非常原始,除了風力,便只有兩只拉船的神秘生物。
神秘生物看起來像水母,顏色是深藍的,體型非常大,每一只都有小島大小。
天空,一只只遠行的海鳥拉長著舌頭,每一只都汗流浹背,靠尾的幾只更是讓人擔憂,每次扇翅膀都用盡了全力,一副隨時會掉入海里的模樣。
“瓊斯!好熱呀!我要吹風扇!我要空調!”
箐箐小可愛暴躁的聲音打破了燥熱的寂靜,飛舞的海鳥以為遇到猛獸,竟是突然來了力氣,瞬間全部提速,并朝遠處剛露頭的島嶼飛去。
艙室中,箐箐一手拿著一個不知名的紅皮水果,一手則扇動著一片樹葉扇子。
“心靜自然涼,你別吵了,吵得我都熱了!”
約克翰·瓊斯坐在一旁,像一個東方入定老僧,但他額頭上的汗珠完全如水流一般灑下,溫度似乎沒有因為他的心靜而涼快,看起來完全比箐箐還熱。
在約克翰·瓊斯大腿旁邊,一只幼年的二哈正不停吐著舌頭。
二哈是約克翰·瓊斯他們離開小島時遇到的,剛見面,這只二哈就咬住約克翰·瓊斯的褲子不放,最終實在沒辦法,便帶上了船。
當然,更多的原因,是約克翰·瓊斯覺得這只二哈不正常,所以不想讓它留在小島。
“大叔,你們也太夸張了吧?”
紗織聲音出現,傳入約克翰·瓊斯耳中,宛如天使一般。
當然,原因并不是紗織的聲音多么美妙動聽,也不是約克翰·瓊斯多么癡迷,而是每次聽到聲音,便代表可以喝水了。
“快!快!我快渴死了!”
約克翰·瓊斯快速睜眼,身體手舞足蹈,完全沒有了老僧入定模樣,表現的比箐箐更加不堪。
“瓊斯,說好的心靜自然涼呢?”箐箐小可愛撇了撇嘴,率先接過水壺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少喝點!別把我的份也喝了!”約克翰·瓊斯大叫著,就差直接伸手去搶了。
兩人中間,幼年二哈起身搖著尾巴,眼睛轉個不停,一副也給我留點的模樣。
“喂喂喂!看著我這樣一個可憐的小女孩,你們不應該請求我多喝點嗎?”箐箐長飲一口,瞪了兩人一眼,搖了搖水壺,感覺還有點多,又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看著箐箐響動的喉嚨,約克翰·瓊斯立即不停的舔著嘴唇,那饑渴的模樣,若不是嘴里口水干燥,大概已經流了一地。
這一刻,平時最不起眼的淡水,竟如瓊瑤甘露。
“嘿嘿,大叔,給。”
紗織又拿出一個水壺,道:
“這是我偷偷留給你的喲...”
沒等紗織說完,約克翰·瓊斯直接搶了過去,并大口喝了起來。
一口喝了大半壺,約克翰·瓊斯立即舒坦平靠著身后木板:
“舒服...還是小紗織對我好,哪像可惡的小蘿莉!”
紗織小臉立即羞紅的起來,連忙搖手:
“沒有...沒有...”
一旁箐箐聽力,嫌棄瞪了一眼,直接把水壺砸向了約克翰·瓊斯:
“喝死你!”
“放心,喝不死,在來一壺都可以。”約克翰·瓊斯‘嘿嘿’笑了一聲,直接揚起腦袋,把兩個水壺里的水同時罐入了口中。
幼年二哈見狀,尾巴搖的更是勤快,甚至還走到約克翰·瓊斯身前轉起了圈。
“喂喂喂!瓊斯,給橙子留一點!”看著約克翰·瓊斯一副停不下來的模樣,箐箐立即大吼。
“知道了!知道了!煩死了!有個可惡的小蘿莉就算了,還有一條可惡的二哈!”
擺了擺手,舔了舔嘴唇,約克翰·瓊斯便把水倒給了‘橙子’。
‘橙子’一身皮毛是黑紫色的,如果不看臉,是非常俊朗美麗的,而它的名字,完全是隨意取得,沒有任何代表意義。
等橙子喝完,約克翰·瓊斯便把水壺遞給紗織,并緊緊盯著紗織的小臉:
“小紗織,我看你一點都不熱呀,你是不是偷偷吃什么了?”
“才沒有!我們早就習慣了!”
紗織翻了翻白眼,嘟了嘟嘴巴:
“哼!人家一直擔心你也,你居然懷疑我,下次不給你偷偷藏東西了!”
說著,紗織轉身跑了出去。
“別呀!我錯了!我錯了!”
約克翰·瓊斯連忙擺手大喊,而紗織則回頭吐了吐小舌頭。
“瓊斯,為什么紗織姐姐她們不多帶一些物資?這么長的路程,天天過著苦行僧一樣的生活,好痛苦呀...”箐箐見紗織離開,不由問道。
約克翰·瓊斯琢磨了幾秒,回:
“嗯...大概是她們神殿規定的。”
“作用是什么?”箐箐不解。
“磨煉意志之類的,畢竟這些少年少女都剛剛成年,雖然信仰非常虔誠,但意志不一定夠...他們可是要拯救海神之女的。”
約克翰·瓊斯神秘笑了笑,再次開始盤坐入定,口中還重復念起了‘心靜自然涼...心靜自然涼...’
紗織跑出船艙,一群嬉笑聲音便傳了過來。
“嘻嘻,看吧,我就說紗織又去找她的大叔了。”
一個與紗織打扮差不多的女孩開心笑著,并伸手對旁邊的幾個同伴說:
“你們輸了,快給錢”
“你們!我可是隊長!”紗織瞪了一眼,握起了小拳頭。
幾個女孩聽了,立即整齊站成一排,并整齊的回道:
“隊長,我們錯了,下次一定不偷看你談戀愛。”
紗織更生氣了,直接揮動小拳頭打了過去。
見狀,一個女孩立即指著紗織背后:
“隊長!是瓊斯先生!”
“啊!”
紗織驚叫一聲,連忙放下拳頭,僅是一秒,又變成了溫柔少女模樣,并轉過了身子。
一回頭,哪有什么約克翰·瓊斯,完全就是幾個女孩在騙她。
而趁著這個時間,幾個女孩立即分散而逃。
“找打!不準跑!”
接著,海船甲板上就充斥著少女歡笑聲,枯燥熱浪也變得美妙了起來。
桅桿上,‘烈焰將軍’看著少女們追打的畫面,不由咕嚕了一口酒:
“年輕真好吶...”
內艙,‘犽’與三十多個的同族少年少女正在禱告,他們都是被選中的‘圣子’,除了紗織小島出現意外只有2人,別的小組都在五人以上。
自從上船之后,‘犽’他們每天的工作就是禱告,而且吃的東西也極少,像極了苦修士。
‘犽’并沒有表現出奇怪的地方,除了每天去找約克翰·瓊斯說話外,他完全與同族人一樣。
當然,找約克翰·瓊斯只是附帶的,他想找的其實是菲菲,根據犽的感應,菲菲這兩天應該就會蘇醒。
禱告時間持續了兩個小時,犽與同族少女告別,便走向了約克翰·瓊斯所在臥室。
輕輕敲了幾下門,犽輕聲問:
“瓊斯先生,我是犽,你有時間嗎?我想聽一聽昨天沒聽完的故事。”
屋內,約克翰·瓊斯臉上微微一笑,嘀咕道:
“少年,你可真堅持吶...”
接著,約克翰·瓊斯起身打開門鎖,溫柔看向犽:
“進來吧。”
“多謝您,瓊斯先生。”犽禮貌點了點頭,走進屋內,看了一眼沉睡的菲菲,便安靜坐在了凳子上。
“不用客氣,對于像你這樣的充滿求知欲的年輕人,我都非常喜歡的。”
約克翰·瓊斯坐在椅子上,又道:
“我們繼續將‘海洋之歌’的故事吧。”
“嗯!”犽點了點頭,拿出筆記,但眼睛又偷偷看了一眼菲菲。
約克翰·瓊斯沒有點穿少年心事,只是安靜講述著故事。
半個小時左右,約克翰·瓊斯剛講述完,幾聲如鯨魚一樣的長鳴就響了起來。
“瓊斯,是紗織姐姐她們的號角聲,她們應該遇到麻煩了。”一旁箐箐打了一個哈欠,揉了揉眼睛,一副剛睡醒的模樣,想來約克翰·瓊斯講述的故事非常催眠。
“嗯,出去看看。”
約克翰·瓊斯點了點頭,看了犽一眼,便神秘的揚了揚嘴角:
“犽,麻煩你幫我看一下我的同伴,我處理完事情就回來。”
“瓊斯先生!你放心,我一定會用生命看好她們的!”犽忍著激動,拍了拍胸口。
“哈,沒那么嚴重。”
大笑一聲,約克翰·瓊斯就帶著箐箐走出了門外。
隨著木門合上,腳步聲遠離,犽重重深吸了幾口氣,便走向了床邊。
聽著菲菲的呼吸與心跳,犽的心跳也急促了起來。
犽很想伸手去觸碰她,去觸碰一下這個自己兩輩子都牽掛的女孩。
就在這時,菲菲身子突然出現了小幅度的擺動。
犽見狀,連忙退后了兩步。
接著,菲菲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對視一眼,菲菲小手一抬,一抹抹紅色線條舞在手里,四周空間跟著扭曲了起來:
“你是誰?瓊斯先生呢?”
“我...我...”
犽想說很多話,想說自己想她,但連連張口都找不到怎么開始,最終,所有思念都化成一句:
“我叫犽...”
“瓊斯,為什么不告訴‘犽’真相呢?”走在通道中,箐箐通過心靈共享能力,在內心與約克翰·瓊斯交流了起來。
“什么真相?告訴他‘重生’是假的?還是告訴他,他的記憶都是別人給他添加的?你覺得,他會相信嗎?”約克翰·瓊斯在內心問。
箐箐沉默沒有回話。
“有時候,真實與假象并不是對立的,對于‘犽’而言,重生就是他的真相,是他一直堅信的東西,也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約克翰·瓊斯長嘆一聲,繼續道:
“如果把‘真相’告訴犽,他不僅不會相信,還會把我們當成敵人。”
“那瓊斯,我們就一直讓他被假象欺騙嗎?”箐箐問。
“假的也好,真的也罷,其實在某些時候并沒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堅信什么,記住什么。”
約克翰·瓊斯輕語一句,看著通道前方傳來的光線,又道:
“對于‘犽’而言,故事真相太過殘酷了,他是無法結束的,這種真相能直接毀滅他...所以,比起真相,假象的奇跡才是他的真實,才是塑造成如今‘犽’的真實。”
箐箐再次沉默,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她覺得應該告訴犽真相,然后讓犽自己去選擇,同時又覺得瓊斯是對的,因為正如瓊斯所言,犽是無法接受這個真相的。
這種真相,就好像突然有一個人跳在她面前,告訴瓊斯一直在欺騙她,告訴瓊斯一直在利用她。
所以,這種真相太過殘酷了,它可以直接擊垮一個人,直接把這個人拖入深淵,而且永遠抓不到光明。
思考過程中,光線撒在了箐箐臉上,她和瓊斯走出了通道。
請:m.xsheng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