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法堂對刺客的抓捕不了了之。
江湖的事情大部分都是這樣。刺客們都能夠高來高走，平常的偵破手段都派不上什么用場。一旦被人逃脫，幾乎沒有再抓回來的可能。
只是在兩日后，執法堂下發了偵查結果：經過對張偉來往緊密十幾個人的排查，未發現可疑分子。
另外，經專人鑒定，刺客殺張偉的小箭，是南方的軍中所用。這證明刺客很有可能有軍人背景。要求鏡山弟子密切關注不明人士。若有發現，隨時匯報。
當然，唐小乙可沒有時間管來歷不明的軍中刺客。
他算了算日子，周藏器那三十粒加了料的通絡丹，應該吃完了。
第二批雌性激素已經準備完畢，贗品晴雨驚雷圖也已經收到，是時候再去一趟周掌門臥室了。
上次去那里，他見識到了“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那一聲聲女音，到現在還在耳邊回響呢。
這一回，唐小乙選了一個大霧天。
依舊是在掛在風箏下面滑翔，飄飄悠悠去了主峰。
因為辨不清方向。這回，他降落的地點有些偏。
所以他趕到的時候稍微晚了一些，按照往常的時間，周藏器應該已經出發了。
他趴在廂房的房頂上，只能看見兩三米遠。濃霧中，周藏器宅邸主房間像一個黑色的巨獸，隱隱約約伏在未知的世界里，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氣息。
這下麻煩了。
上回，他借用周藏器出門時候的聲音，偷偷進了房間。
這回是大霧天，雖說人都看不遠，使他隱藏行跡比較方便；但同樣的，當一個人看不見東西時，耳朵會靈很多。
這回，他再開門進房間，絕對逃不過守衛和葉紅杏的耳朵。
宅邸的主房共有三間，中間是堂屋，一側是臥室，另一側是書房，去臥室和書房都需要經過堂屋。
他盯著堂屋門等了好大一會兒，發現沒什么機會。
沒辦法，他又轉向了書房。
天可憐見，書房的窗戶開著。
準備進去的時候，他猶豫了。
按理說，周藏器休息之后，會有人走一圈，把窗戶什么的都收拾好。所以說，書房的窗戶，絕對不會是昨晚忘關的。
那只能是夜里，周藏器又起夜去了書房，去處理什么事情。
現在天還沒亮。
萬一周藏器還在書房里，唐小乙直接闖進去，豈不是自尋死路。
書房里沒點燈。但是，像周藏器這樣的高手，開不開燈一個樣的。
萬一周藏器有什么特別愛好，就喜歡摸黑玩呢？
可是，面對洞開的書房窗戶，唐小乙又忍不住想要鉆進去。
唐小乙等了好大一會兒，傾聽了很久。
沒有翻動紙張的聲音，沒有磨墨的聲音，沒有擠壓椅背，嘎吱嘎吱的聲響。
終于，唐小乙下定決心，從書房窗戶鉆了進去。
下一步，便是去臥室布置綺羅香。
他貼著地，小心翼翼地往臥室那邊靠。
忽然，臥室那邊響起了一聲嘆息：“唉，還是不行……”
這一聲嘆息，把唐小乙都嚇得炸毛了。
是周藏器！
不知道為什么，周藏器今天沒去思過亭！
幸虧唐小乙見慣了風浪，只是腿一軟，并沒有多余的動作，就這樣一點點蹭回書房。
臥室那邊，周藏器和葉紅杏的對話也漸漸傳進了唐小乙耳中。
周藏器說：“不知道為什么，最近一直提不起興趣。”
“什么時間開始的？”
“十來天了吧。難道是因為最近壓力太大了？燕云莊倒向了萬柳塘，明年的會盟，唉……”
葉紅杏說：“壓力再大，頂多是時間短一些，可是……”
周藏器又嘆了口氣：“我畢竟也五十多歲的人了。”
葉紅杏又說：“五十多歲也算是壯年。要不試試這樣……”
“那試試吧。”
臥室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葉紅杏尖叫了一聲。
周藏器最后嘆了一聲氣：“算了吧。”
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聲音。等天氣稍微亮一些，忽然有人來報——“大公子求見”。
不一會兒，一個人走了進來，周藏器在堂屋接待了他。
大公子說話聲音很柔：“我在思過亭沒等到父親，就過來看一看，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周藏器說話有點有氣無力：“沒什么事，今天早上一直在忙活，就沒去。”
大公子說：“我看父親的氣色不是太好，是不是有什么為難的事情。您可以吩咐給我去做。”
周藏器笑了笑：“能讓我為難的事情，給你說又有什么用。”
周藏器跟大公子說了一會兒話。
組織讓唐小乙調查大公子的深淺，唐小乙之前跟人旁敲側擊了好多次，沒有任何收獲。
今天，得此機會，他根本不舍得走，而是在書房支著耳朵聽。可，聽了半天，都是些日常的對話，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
他心想：原來大公子每天早上也去思過亭修煉。
若是要探查大公子的深淺，可以去思過亭觀看他修煉，必要的時候與他交交手。
可是，周藏器每天早上也去思過亭，周藏器在的時候，唐小乙根本沒辦法現身。
出手試探大公子的時候，得想辦法把周藏器調走。
他們兩個說了一會兒話，天已大亮，便與葉紅杏一起，前院用餐去了。
然后便是唐小乙發揮的時刻。
他首先找到了三盒通絡丹，原來周藏器是每三個月從藥王莊進一次貨。唐小乙這一次過來，正好趕上一批新貨。
他掏出玉瓶和小刷子。
一瓶子雌性激素刷完，才給每一顆通絡丹都加上一層料。
隨后，他又用隨身帶來的贗品晴雨驚雷圖，跟周藏器的真品調了下包。
清理完痕跡之后，他又從書房窗戶翻了出去。
山上還是大霧。
唐小乙駕著風箏，只能沿著大致的方向往前滑翔。
方向錯了一點。
唐小乙眼睜睜第看著侍劍山在自己旁邊掠過，風箏又往前飄了一段，然后，一頭扎進了水里。
唐小乙水性極好，當然不會被淹著。
他游了半天，從遠離侍劍山的一側上了岸，把隨身帶的瓶瓶罐罐都掏出來。
還好，他身上帶的都是寶貝，平時就密封得好，這一番折騰也沒有進水。
只有一個東西廢了。
晴雨驚雷圖。
宣紙還好，但是墨不經泡，現在已經洇成了一張花花綠綠的迷彩宣紙。
一代才子唐周的杰作，號稱可以換來半座城池的名畫。
就這樣毀了。
費了好大勁，東西才到手就毀了，唐小乙有些欲哭無淚。他倒不是心疼這畫的名貴，主要是因為違背了承諾，心里過不去這個坎。
于是，半天后，他又出現在五眼井茶館里，跟孔肅說：“晴雨驚雷圖的偽作，我還得再要一張。”
孔肅也不客氣：“老規矩，三十兩銀子，兩成中介費，總價三十八兩，先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