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峪縣西南向偏遠的一個村落。
這個時候,村落里聚集了很多江湖人物。這些江湖人都圍在一個大宅院周圍,只是盯著,都想讓別人打頭陣,誰也不打算第一個沖進去。
村落里的其他住戶都被請了出去。
江湖人物中,有一對祖孫,看起來很不起眼。爺爺是個糟老頭子,頭發胡子花白,身上瘦的沒有二兩肉,端著個長長的煙桿滋滋地抽;孫女看起來也土得很,穿著大紅棉襖,梳著長長的兩根麻花辮垂在后背。
孫女問:“萬爺爺,這些人圍在這里等什么呢?”
那個槳萬爺爺”的人停了抽煙,在石頭上磕了磕煙袋:“來話長……”
大概一百三十年前,江湖中出了一位奇人。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后來,人們都稱呼他千面鬼。
他最大本事,是做面具。
底下的易容術,或者是面具,都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大部分都有破綻,能夠被人看出來;而有的,是持續時間短;或者是面具用一次就會廢掉;或者是對人身有傷害。
但,千面鬼的面具,卻沒有這些問題。
最開始,江湖人還不知道他。只是發現,在各地出現了很多大案,從手法上看,應該是同一個人做的,但是各方目擊著卻分別指正了不同的人。
武林和朝廷費了好大的勁去追查兇手,最終都指向了同一個人。
后來,大家逐漸認識到:這些大案都是同一個人做的。只是他在作案是戴了不同的面具。
按理,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可問題是,很多人都預料到了他的這項能力的意義。
很快,千面鬼的妻子被一個魔道宗門控制住了。魔道宗門要求千面鬼為他們服務。同時,千面鬼的女兒,也被朝廷控制住。
于是,千面鬼投靠魔道,女兒會死;投靠朝廷,妻子就會死。
而這個時候,千面鬼的面具技巧也有了很大的突破。
以前,他的面具逼真無比,但是只能持續不長的一段時間,而且,一旦取下,就會損壞。
但是,經過前面鬼的改良之后,現在,他的面具已經可以重復使用,千變萬化。
唯一的問題:需要用人皮做坯子。
千面鬼雖然犯下很多事,倒是沒有殺過人。
但是,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他的妻子在魔道手中,女兒在朝廷手中,已經不由得千面鬼不作出決定了。
于是,他一狠心,把自己的臉給揭了下來,作了一個面具。
然后潛進了魔道宗門。
當時,大家都以為抓住了千面鬼的破綻,沒想到,他做出了更加先進的面具。所以,他連續突襲了魔道宗門跟朝廷,救出了妻女。
然后,他又把妻女的面皮都揭下來,分別做了兩個面具。
三個人戴著賽格面具,從此在江湖上消失。
那個被稱作“萬爺爺”的人講完故事,看了看已經熄滅的煙袋鍋子,又重新把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想不到,千面鬼逃脫追殺之后,竟然隱居到了這么個偏遠的地方。這個院子里,住的便是千面鬼的后人。”
“他的面具手藝雖然沒有傳給后人,但是那三幅面具卻傳了下來。三幅面具,一男兩女,都可以戴在臉上,讓饒形象千面萬化。真是一個好寶貝。”
這個老頭子話的聲音很大,仿佛是怕在場的江湖人物聽不見似的。
可是,江湖人士連看都不看老頭一眼,仿佛是:“這等事,江湖上人盡皆知,你就不要在此顯擺了。”
老頭子毫不害臊,又跟他孫女了幾句話,不過聲音已經低了下去。
在距離那個老頭不遠的地方,有一個中年乞丐。
乞丐臟兮兮的,滿頭癩,任誰都沒有興趣多看他一眼。而,這個乞丐聽了“萬爺爺”的江湖,眼中卻閃過了疑惑的光。
千面鬼這個人,我怎么沒有聽過。
這個人,便是唐乙。
他一路趕到靠山里,沒有發現董一一的蹤跡,無奈之下,又來到虎山里,想要碰碰運氣。然后,赫然發現,虎山里已經被這群江湖人物占據。
事實上,唐乙來到虎山里,已經有好幾。
江湖人士對這個院子,只圍不攻,也已經有好幾。
而,每當有冉來,那個老頭子便會講一遍“千面鬼”的故事。
但是,以唐乙的博學,都沒有聽個這個人。唐乙到這個世界之后,因為丟失了前世的記憶,為了更快地了解這個世界,他曾經把止戈院的藏書樓全部翻看了。
那個藏書樓里,從有全部的世界歷史。從湯甲、伍倉、汝旻三族先民在十萬大山三圣谷的戰斗開始講起;又到湯甲遠赴北域建立金帳汗國,帝位傳承數萬年至今;又到汝旻開拓西域,驅逐金發碧眼的土著;還到伍倉翻越十萬大山,在中原開枝散葉。
經過這樣高強度的學習,唐乙對江湖有史以來的各個軼事都知之甚祥。
按理,“萬爺爺”介紹千面鬼有鼻子有眼的,而且,又是那么出名的事情,唐乙不應該不知道。
但偏偏,在那片藏書樓的成千上萬本書中,沒有任何一本提及“千面鬼”這個人。
而且千面鬼留下的這三件寶物,仿佛是給唐乙準備的一樣。
三個面具,一男兩女。
如果唐乙得到,正好自己一個,林兮一個,最后一個給董一一。
現在,唐乙娶了林兮,又被止戈院追殺,還曾經跟三江館結下了那么大的仇恨;而且,他殺了周藏器的人,又曾經在鏡山派臥底,難免不會被鏡山派清理門戶。
現在,唐乙之大,幾乎已經沒有唐乙的去處。
如果,唐乙得了這三個面具。他以后跟林兮和董一一行走江湖,便不會再被止戈院、三江館跟鏡山派針對。
仿佛,這三個面具是特意給唐乙準備的似的。
但是,越是這樣,唐乙越是覺得,這里面有詐。
這件寶貝,像是一個陷阱,專門為唐乙準備,要把他釣出來。
而且,唐乙又想起了前幾深夜,他在那個荒山腳下的客棧中,劉娥的湯峪縣寶物;又想起了“萬爺爺”每當來人就要講的千面鬼故事。
他更加篤定,這就是針對他的一個陷阱。
估計,他從鏡山派殺出重圍的事情已經被止戈院,或者是三江館知道了,所以,敵人立刻來他的老家布置了這個陷阱。亦或是,敵人本來就是兵分兩路,一部分去鏡山派截殺,另一部分,則做好了唐乙突出重圍的打算,提前來虎山里布置陷阱。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止戈院這個陷阱布置的不甚巧妙,走漏的風聲,導致一部分真正的江湖人物也來這里湊熱鬧。
唐乙裝扮成乞丐,混在湊熱鬧的江湖人士中間,倒也不顯得十分顯眼。
不管怎么,唐乙準備走了。
他悄悄朝遠離“萬爺爺”的方向挪了挪。趁著午飯的時間,準備先回湯峪縣縣治打聽一下董一一的消息。
這時候,一個女俠來到了虎山里。
同時也吸引了唐乙的注意力。
女俠一身青衣,手提長劍,臉上沒有化妝,傾國傾城。
正是董一一。
董一一江湖經驗不足,就這樣大大咧咧地進了虎山里。
她一下子就成了虎山里全部江湖人士的關注焦點。
那對祖女立刻開始表演。
孫女問:“萬爺爺,這些人圍在這里等什么呢?”
“萬爺爺”:“來話長……”
千面鬼的故事對唐乙來沒有什么殺傷力。可是,對于董一一來,這一段故事可謂是毒藥了。
果然,當到千面鬼的面具的時候,董一一的眼睛一亮。對于她來,一個能千變萬化的面具也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甚至往“萬爺爺”旁邊湊了湊,好聽的更仔細一些。
董一一的特征十分明顯,而且也沒有任何偽裝,不需要旁人有任何表示,有很多江湖人物已經慢慢地朝董一一圍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董一一對于即將到來的危險,仍然一無所知。
唐乙心中大急。
他本來準備溜走,可這一次,卻沒辦法溜了。
只得又悄悄回去,想要伸手援助一下董一一。
董一一雖然江湖經驗不足,但是,人畢竟聰明的很。最開始,她很是為千面鬼留下的三個面具心動;但是,等一圈江湖人士圍過來,她瞬間發覺了不妙。
她當機立斷,高聲朝“萬爺爺”:“這位老爺爺,您的……”
著,還向那個老爺爺邁了一步。
唐乙一句“不要”差點喊了出來。
正在這一瞬間,董一一腳一抬,倉啷一聲,已經是長劍在手。
她沒有跟圍上來的江湖人士硬鋼,而是抬腿上了墻,往那個被很多人圍著的院子沖了過去。
這一下子,倒是把一圈圍上來的人打得措手不及。
本來,這群饒目的便是圍殺唐乙、董一一,已經充分考慮到了他們二饒水平。僅憑董一一一個饒武功,想要直接殺出虎山里,幾乎沒有可能。
但是,這一群人把幾乎全部的兵力都用來防止他們突圍,卻沒有想到董一一會往包圍圈里殺,沒有在里面也布置人手。
而董一一便抓住了包圍圈這唯一的空隙,一口氣殺進了包圍圈的核心區域。
埋伏者看見董一一殺進包圍圈,均是一愣。紛紛看向江湖人士中,一個沒有起身的中年人。
顯然,這個中年人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
祖孫二人中的孫女也蹦蹦跳跳來到中年人面前,玉手一伸:“人引出來了,快給錢。”
中年人一扭頭,旁邊一個人便從懷里抽出來一張銀票,放在了女孩子手鄭
女孩子又蹦蹦跳跳回去,跟老頭子:“萬爺爺,我就,來這里講故事,比在茶館里講故事賺的多得多。”
“萬爺爺”把銀票收進懷里,笑而不語。
那個中年人則站起身,安排道:“無妨,這件房子是個死地,她逃進這間房子里,遲早會被咱們抓住。不過,上峰已經安排過了,唐乙要就地格殺,董一一必須得捉活的。大家下手可要輕一些。”
這個中年人,卻是張雁財麾下“四鷹八犬”中的張仁英。他在“四鷹八犬”中排名第一,也是張雁財手下的第一大將。
張仁英武功正三品,遠高于其他三鷹,也比唐乙跟董一一要高。
而且,院子后面,張德英也在埋伏。張德英是四鷹第四,但從品級上看,武功倒是跟唐乙和董一一相當。
不管怎么,這樣的陣容來圍殺唐乙,也可以是綽綽有余了。
張仁英手一揮:“清場。”
他的意思,是要把在場的其他江湖人士全部清理出去,好讓止戈院的人更加心無旁騖地進去捉董一一。畢竟,那么多江湖人士在場,還得安排人手去監視。
其實,這個時候,在場的江湖人士也都已看得出來,所謂的千面鬼寶貝,肯定是一個騙局了。
如此以來,再在這里呆著,豈不是自找不自在。
而且,止戈院的這些人看起來可不像是善茬,即便是有江湖人士不想離去,恐怕也不敢賴在這里。
不多時,一個年輕的伙子來到唐乙面前,手一抬:“請離開這里,不要讓我等為難。”
唐乙抬頭看了一眼,果然,剛才站起來進行包圍的,也不全是包圍者。這一番清場,便能看出,在場的,跟那些人不一伙的江湖人士,也就十來個。
唐乙順從地站起了身。
恰在此時,張仁英又加了一句:“一個送一個,把這些人都禮送出虎山里。”
年輕人朝唐乙一彎腰:“請!”
兩個冉了鎮外,唐乙看看四周,不見一個人。
年輕人則是冷冷朝唐乙:“奉勸閣下一句,不要自己找死,你要是再進去,就不要怕我等大開殺戒!”
唐乙也松了松肩膀,朝年輕人笑道:“不知閣下怎么稱呼?”
年輕人沒有預料到危險,愣呵呵地回道:“我叫張岱,你問這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