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夜里，“咚咚咚”的敲門聲格外清晰。
原本出現在穆若若身上的嚴厲，強勢的氣場也瞬間在這清晰的敲門聲中消融開來。
她沒有再把目光放在雁子身上，而是轉頭看向張然然。
此時，然然臉上的笑容剛剛再度浮現出來，腳步已然邁在了半空中。
可感受到了若若的視線，她用極大的毅力將腳收了回來，然后說道：“若若，你去開門吧。”
若若開心地喊了一聲，“謝謝然然姐。”便以最快的速度向門口跑去。
泠泠也從雁子身上收回了目光，淡然地看向了燭光。
可無論怎么看，這燭火都不似之前那般筆直著露出水滴狀的火苗，反而無風自動，凌亂起來。
而雁子的身體已經完全僵住了，她就站在那里，雙手撐在桌上，沒有任何動作。
那邊似乎傳來了若若喊“李良哥哥”的聲音，然然和泠泠無意識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和坐姿。
雁子也終于回過神來，心中惶恐不安。
“我剛才的這副樣子，被他看見了嗎？”
“他如果知道我變成了現在這樣，會怎么看我？”
腳步聲由遠及近，雁子再也站不住了，轉身就要上樓去。
泠泠一把牽住她的手，直視著她的眼睛，沉默地詢問著。
雁子發現，自己居然不敢看她眼中的那種光芒。
那種光芒，那種眼神，似乎也曾出現在鏡子里自己的眼中。
腳步聲愈發清晰了，甚至能聽到他們談論的聲音，明明自己已經能聽清楚每個字是什么，卻始終聽不明白他們在談些什么，她知道自己已經暈了。
“不能被他看到。”她的腦海中只剩這一種想法。
她用力甩了甩手，試圖掙脫開泠泠的手，卻沒有做到。
她只好用乞求的眼神看著泠泠，希望她能理解自己，可泠泠卻依然沉默著搖了搖頭。
她感覺泠泠仿佛再說，“如果你現在跑了，就再也沒有勇氣以原來的樣子面對他了。”
對啊，就是這樣，若是此時逃了，以后便不是他認識的雁子了。
可是，自己也確實不再是曾經的雁子了。
現在這個叫獨孤雁的女孩已經與兩年前的雁子有了天壤之別。
雁子會嬌憨地笑著，向若若姐撒嬌，而現在的獨孤雁卻會毫無道理地因為一點點小事和若若姐對立起來。
雁子討厭那些男孩子，瞧不起團隊里的人，可現在的獨孤雁卻已經告訴了這里的所有人，自己已經找了那個玉天恒作男朋友。
她一直記得泠泠疑惑的眼神。
可這種變化又是誰造成的呢？
是爺爺嗎？是他嗎？還是自己呢？
腳步聲更加清晰了，那緩慢而沉穩的腳步聲，仿佛踐踏在她的心上。
她不再去看泠泠，憑借自己更加強橫的身體素質，用力一拽，將泠泠從椅子上拽了下來，跌倒在地。
然然驚呼一聲，便要跑過來將她扶起。
那邊的人似乎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加快了腳步。
泠泠沒有一下子爬起來，卻依舊倔強地望著她。
雁子能感覺到她的視線釘在自己的后背上，她也知道盡管泠泠的身體素質好了很多，剛才的一摔也很有可能對她的身體造成傷害。
可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狠下心來，飛快地奔跑出去，一把推開剛好出現在門口的強壯身影，拼盡全力往樓上跑去。
那個人似乎站在原地看著自己。
她飛快地跑回自己的臥室，鉆進床鋪中，將自己埋起來。
空空蕩蕩的房間中只剩冰冷，棉被也帶來不了溫暖。
她閉上了雙眼，淚珠順著面龐滑落。
先是輕聲啜泣，然后大哭，最后強自忍住，一抽一抽地哽咽住聲音，不愿發出半分動靜。
李良看著雁子往樓上飛奔的身影出神。
剛才，他害怕自己對雁子造成傷害，在她推自己的時候順著那弱小的力道后退幾分，避免損傷她的手臂。
他不太明白，原本活潑可愛的雁子為什么會變成這副模樣。
他很苦惱。
穆老師和若若對視一眼，前者聳了聳肩，后者嘆了口氣。
這時，然然跑了出來，神色焦急。
她也沒與眾人打招呼，便朝放著醫療物品的柜子處跑去。
三人趕緊往里走去。
一個身著黑色連衣裙的小公主出現在了李良的視野里。
她長高了很多，原本到肩頭的藍色長發此時已經到了腰間，如同一條瀑布。
深藍色的雙瞳在燭光下閃閃發光，明明沒有任何表情，他卻看出了蘊含在其中的思念。
可稍微一打量他便發現泠泠的手上和膝蓋處，有著輕微的擦傷，他趕緊走過去問道：“這是怎么了？”
泠泠仍然直勾勾地看著他，盡管她長高了很多，卻也只是剛剛到達他胸膛處，只能像以前那樣仰視。
張然然帶著藥膏走了進來，聽到他的問話，便說道：“剛剛……”
“剛剛我不小心從椅子上摔下來了。”泠泠打斷她的話，自己說道，聲音中的童音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與她外貌極其符合的清冷嗓音。
李良沉默著，然然走過來給她擦上藥。
泠泠依舊看著他，突然緩緩開口道：“所以，你剛才一直在旁邊偷看，對嗎？”
穆詩霜十分驚訝，“你怎么……”話還沒說完，便發現自己已經自爆，趕緊捂上了嘴。
李良彎下腰，讓自己的眼睛和她處于一條水平線上，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為你知道我魂力耗光了。”泠泠冷靜地說道。
李良有些苦惱地揉了揉她的頭，說道：“其實，只要魂力高過你一個大境界，也就能大致感受到你體內……”
話還沒說完，穆詩霜便在旁邊插話道：“阿良，其實，泠泠有秘法，三個大境界以內，很難感應到她體內魂力的情況。”
揉著泠泠小腦袋的大手便僵在了那里，而穆詩霜接著問道：“所以，阿良，她的這種秘法對你無效嗎？”
自然不是無效的，九心海棠獨家傳承的秘法豈是那么好破解的？
但李良的確能感受到她體內的魂力情況，因為他足足高出她四個大境界。
穆詩霜看著他的目光從疑惑變成了難以置信，“難道你其實……”
“李良哥哥。”泠泠的聲音將李良的目光拉回自己身上，他認真地看著面前的小女孩，讓她能看出自己眼神中的重視。
“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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