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過后，麥錫森、科伊爾等人也知趣的不再打擾陳舟。
陳舟也在收拾過后，抓緊時間，短暫的休息了一會。
好為下午的提問環節，養足精神。
陳舟可不相信，上午那么火爆的場景，到下午就變了？
所以，他得做好鏖戰的準備。
下午兩點左右，陳舟離開休息室，前往報告廳。
走在斯坦福大學的路上，陳舟很是無奈。
一場報告會，算是讓全校的人，都認識了自己。
只不過，相比于陳舟臉上的無奈，路上碰到陳舟的同學，則都是一臉的激動。
原因無它，這可是行走的諾獎候選者啊！
而且有極大的可能，是會在今年就獲得諾獎的大佬！
能夠近距離觀摩一番這樣的大佬，能不激動嗎？
走進上午的報告廳里，陳舟有些意外的看著報告廳中的三人。
他因為想要避開熱情的人們，已經來的足夠早了。
卻沒想到，報告廳里，還有人比他來的更早。
三人中的弗里德曼在陳舟一進來時，也就注意到了陳舟。
他沖陳舟揮了揮手：“陳舟，過來。”
陳舟聞聲，朝三人走了過去，禮貌的招呼道：“弗里德曼教授，格拉肖教授，威騰教授，你們怎么來這么早？”
“我是被他們硬拽過來的……”弗里德曼笑著指了指格拉肖和威騰，“這兩人討論了一中午，從粒子物理標準模型，到超弦理論，算是把粒子物理研究的內容，挨個交流了一遍。”
陳舟略顯驚訝的看了看格拉肖和威騰。
據陳舟所知，格拉肖可是超弦理論堅定的懷疑者。
他認為超弦理論時一門與物理沒有關系的學科。
因為超弦理論不能提供實驗可檢驗的預言。
他還曾經試圖阻止超弦理論進入哈佛物理系，但是哈佛大學還是接受了超弦理論。
為此，格拉肖自己選擇了離開。
因此，陳舟很是納悶，格拉肖是如何跟弦論專家威騰“交流”起來的？又是如何“交流”的？
愛德華·威騰這位拿了菲爾茲獎，希望拿諾貝爾物理學獎的歷史學家，陳舟在之前就已經見過面了。
但是，這位“粒子物理標準模型”之父，被稱為“生活大爆炸”主人公“謝耳朵”原型的謝爾登·格拉肖，陳舟卻是第一次見。
這可是近現代物理學界，真正天才般的理論物理學大牛！
在研究基本粒子之初，格拉肖就在規范場論的基礎上，討論過弱相互作用和電磁相互作用統一的問題，并且預言了中性弱流的存在。
這也被稱為最早的粒子物理標準模型。
后來，格拉肖又提出了粲夸克，以及GIM機制，通過引入粲夸克來解釋實驗室FCNC過程的壓低，并且解決了理論上由于夸克數與輕子數不相等造成的不可重整的等問題。
這一理論研究成果，也隨著1974年粲夸克的發現，被證實。
后來，他又和合作者一起，在溫伯格薩拉姆模型、電弱統一理論、量子色動力學的基礎上，提出了把弱相互作用、電磁相互作用、強相互作用統一起來的大統一理論。
這算是向有關四大基本力的“大統一理論”，邁出的有作用的第一步。
由于這些研究成果，格拉肖獲得了1979年的諾貝爾物理學獎！
毫不夸張的說，粒子物理標準模型堪稱是二十世紀，物理學取得的最重大的成就之一。
陳舟他們所發現的膠球，也同樣是在標準模型之下，為標準模型提供支撐的證據。
此外，格拉肖的研究成果，也被廣泛的應用于超級加速器、空間實驗室、空間科學、超導電磁、低溫技術、醫學影像學、生物醫學……
這也是陳舟認為，格拉肖是真正的理論物理學大牛的原因。
在陳舟觀察這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時，格拉肖也在觀察著陳舟。
對于今天的主角，格拉肖也是有著不少好奇的。
陳舟收回目光，詢問道：“教授，你們都在交流什么？”
聽到陳舟的話，弗里德曼先是看了威騰一眼，然后才笑著說道：“威騰，你剛才不是還說，陳舟遲早也會對超弦理論，發起進攻的嗎？”
威騰輕聲笑道：“弗里德曼教授，我們是賭了10美金？”
弗里德曼還未回話，格拉肖已經說道：“是20美金，一人10美金。”
威騰笑著搖了搖頭：“好吧，那就20美金。”
陳舟這會也反應過來，敢情這些大佬是拿自己打賭呢？
那我待會該怎么回答呢？
是幫著自己導師和格拉肖教授一起欺負威騰教授？
還是說，幫著這位多重身份的威騰教授，去欺負另外兩位諾獎大佬？
顯然，陳舟的胡思亂想就是胡思亂想，除了多余沒有別的作用。
威騰已經接著說道：“不過，這個賭約可不是現在就能知道結果的，未來的事，也不是現在就說得準的。”
弗里德曼和格拉肖對視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笑著搖了搖頭。
見此，威騰立即表示：“我這可不是耍賴，雖然我們可能看不到賭約兌現的時刻了，但是卻可以由我們的子孫去見證。”
說完，威騰笑著沖陳舟眨了眨眼。
陳舟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他是沒有想到，一把年紀的威騰教授，居然還有如此玩心？
但很快，陳舟就意識到，是自己想歪了。
在弗里德曼和格拉肖兩人，無奈的應下了這個20美金的賭約后。
威騰才緩緩說道：“未來，雖然是由現在所決定的，但是我們沒有人知道，哪一個決定，才是真正的未來。所以，我們只能做好現在，把未來交給年輕人。”
弗里德曼和格拉肖兩人收起笑意，俱是點了點頭。
三人都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陳舟看了看三人，這會才終于明白。
格拉肖和威騰討論的或許不是哪個理論是正確的，只單純的是物理學的未來。
到了這個年紀的人，可能會越來越感覺到什么叫力不從心。
也會更多的懷念過去，憧憬未來。
過了片刻，格拉肖看向陳舟，開口說道：“你是從數學的角度，還是從物理角度，想到了CC模型的？”
聽到這個問題，不光是陳舟愣了一下，就連一旁的弗里德曼和威騰，也同樣沒反應過來。
雖然不知道格拉肖問這個問題的原因，但陳舟還是如實回道：“兩者都有吧，就像規范場論，不僅僅是物理學上的難題，也同樣是數學上的難題一樣。”
陳舟其實自己也分不清，到底那靈光一現，算是數學思維的主導，還是物理思維的閃光。
真要細細盤算的話，也是分不清的。
從量子色動力學的‘漸進自由’開始，就是和量子色動力學，和楊米爾斯規范場論密切相關的內容。
而這就已經是既屬于數學，也屬于物理的范疇了。
格拉肖微微點頭，他已經得到了答案。
停頓了一下，格拉肖緩緩說道：“你的五篇論文，我都看過一遍。從你在本科時的那篇論文，就已經能夠看出來，你有著深刻的物理直覺，以及高超的數學能力。”
說到這，格拉肖又看了一旁的威騰一眼：“這一點，其實你和威騰教授很像，他也是數學家出身。”
威騰教授這會也收起了剛才那感慨的心緒，輕聲笑道：“格拉肖教授，我可不是數學家出身，我是學歷史出身的……”
格拉肖沒理會這個老頑童，繼續說道：“這是你的優勢，也是你一直以來的依仗，也是你能夠發現CC模型的重要原因。”
“CC模型不僅僅解決了‘色禁閉’問題，完善了量子色動力學和標準模型，為膠球實驗打開了道路，也為你之后研究規范場論，邁開了第一步。”
“相信憑借這樣的物理直覺和數學能力的你，一定可以走出一條令物理學熠熠生輝的大道！”
陳舟微微有些愣神，他沒想到格拉肖會給自己如此之高的稱贊。
倒不是因為格拉肖口中的規范場論，這是他在報告會上，就提到的東西。
憑借格拉肖的聰明才智，肯定能夠猜到自己將會研究的方向。
只是，這最后一句，格拉肖居然是夸贊自己，會走出一條令物理學熠熠生輝的大道。
而不是，自己為物理學做出些什么。
這可是完全不一樣的啊！
“格拉肖教授，您謬贊了。”陳舟謙虛的回道。
格拉肖伸手拍了拍陳舟的肩膀，輕聲說道：“就像威騰剛才說的，未來的物理學，還是要看你們年輕人，也要你們年輕人去看。”
弗里德曼也說道：“陳舟，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打算向諾貝爾物理學獎評獎委員會，寫信推薦你。”
“啥？”陳舟這下子，是真真的被驚到了。
這才剛發現膠球，論文都沒登刊呢，就推薦自己參與諾獎的評選？
自己一下子就真的成立諾獎候選人？
“這……這合適嗎？”陳舟不確定的問道。
消息雖然是好消息，也讓陳舟頗為激動。
可要是白高興一場，就不好了。
陳舟自己也知道，自從他的論文冒出來之后，就有不少人開始討論他獲得諾獎的事。
格拉肖指了指威騰，解釋道：“對于像他這樣研究超弦理論的物理學家，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拿諾貝爾物理學獎。但是對于你來說，發現膠球和解決‘色禁閉’問題，已經是事實，也足以為你爭取諾貝爾物理學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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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格拉肖的話，威騰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研究超弦理論的缺點，因為無法得到實驗的驗證，所以理論上的內容，誰也無法說就一定百分百正確。
如果超弦理論被驗證的話，更準確來說是M理論被驗證的話，那威騰是絕對跑不掉一塊諾貝爾物理學獎牌的。
可是現在的話，只能默默等待了。
就像許多物理學家一樣，等了一輩子，也沒等到諾貝爾獎。
從這方面看的話，只能說陳舟的能力，帶給他很大的幸運。
陳舟自然也注意到了威騰的表情，只覺得這個教授，確實如老頑童一般。
有著感性一面的同時，也有著孩童的心性與玩心。
“弗里德曼教授，格拉肖教授，威騰教授，謝謝你們……”陳舟誠懇的說道。
話音未落，格拉肖打趣威騰道：“陳舟，你可別指望威騰，他應該還是會給自己寫推薦信的……”
弗里德曼聽到這話，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陳舟也跟著笑了起來。
只有威騰，有些郁悶的說道：“你要賭20美金嗎？”
下午的提問環節，在兩點半準時開始。
其熱鬧程度一點也不輸上午。
最終，提問環節在下午五點結束，整場報告會圓滿落下帷幕。
和以往的每一場大會一樣，SLAC安排了一場盛大的晚宴，來慶祝這個時刻，也送別這個時刻。
事實上，現在的時間點，對于SLAC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雖然他們按照計劃關停了所有的對撞機實驗室。
但是同時，他們也失去了很多優秀的研究人員，失去了在高能物理學界，重回巔峰的能力。
所以，SLAC這邊，也悄悄開了一個會議，商討接下來的安排。
這里面，自然就提到了弗里德曼和陳舟。
他們希望弗里德曼暫時不要從SLAC這邊退休，再幫助SLAC引進一些優秀的研究人員。
他們更希望陳舟能夠留在SLAC，就像弗里德曼先前一樣。
即使他們給不了陳舟對撞機實驗室了，但還有其它的實驗室，可供陳舟選擇呢。
只不過，這件事從弗里德曼這里，就進展的很不順利。
SLAC沒有挽留住去意已決的弗里德曼。
弗里德曼對于SLAC先前連一點時間，都不愿意多留的做法，已經完全失望了。
所以，他果斷拒絕了SLAC在此刻的拉攏。
于是，SLAC把重點，全部放在陳舟身上。
他們盤算著，已經在SLAC混熟，并且有著大型實驗團隊帶領經驗的陳舟，應該不會拒絕他們的邀請。
畢竟，就目前而言，華國的實驗室和SLAC這邊，還是沒法比的。
而其它的實驗室，也未必適合陳舟。
SLAC卻沒想到，在自己尋找陳舟的同時，還有著一幫人，也在尋找陳舟。
這幫人雖然在想法上，沒有SLAC的人這么自信，但是他們卻也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只可惜，因為晚宴的熱烈氣氛。
兩幫人都被阻擋了當即詢問陳舟想法的節奏。
所以，他們都只能心急的等到晚宴結束。
卻沒想到，晚宴結束之后，他們又找不到陳舟的人了。
至于陳舟，在晚宴一結束，他就拉著楊依依，跑回了房間。
忙活了這么久，不得有點私人空間和時間嗎？
要不然，這戀愛不是白談了？
這感情不得淡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