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舟的話說出來后，陳海寧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有什么區別嗎？
如果說，華國的技術人員，可以反向利用開發專利，去賺米國人的錢，這不是好事嗎？
為什么陳舟會這么斬釘截鐵的，絲毫不考慮米國的科技公司呢？
見陳海寧沒有說話，陳舟也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說的太絕對了。
想了想，陳舟主動解釋道：“海寧，我的意思是，暫時先不要考慮米國的科技公司，以華國自己的科技公司為主。”
“雖然虛擬影像聊天軟件，只能算是最普通的開發技術，可能他們自己也很快，就能嘗試著開發出來。但是，我還是希望在最開始，緊著咱們華國自己的科技公司。”
“如果我們有新的科研技術，在第一時間，都不能給到我們自己國家的企業，那其實這項技術的意義，可能就沒有那么大了。”
陳舟的這番話一說出來，陳海寧便也立刻明白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事實上，陳海寧和陳舟不一樣，他更像是一個只看獲得利益的商人。
所以，對于陳舟這種“科學無國界，但科學家有國界”的想法。
他雖然理解，卻并不是很支持。
這一點，從最初選擇大學的專業時，也能看得出來。
只不過，虛擬影像聊天軟件的開發權，是屬于陳舟的。
他只是幫陳舟做事的人，所以賺多賺少，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于是，陳海寧說道：“我明白了，陳哥。你放心，在華國首推這一項虛擬影像技術之前，米國的任何一家科技公司，我們都不考慮。”
“嗯。”陳舟淡淡應了一聲，忽然他又想到一件事，出聲問道，“海寧，我問你一下，像半導體材料的制備方法，這種可以申請專利嗎？”
陳海寧微微一愣，旋即想到了陳舟先前和他說過的，張一凡的那個實驗。
他頓時驚喜的問道：“是一凡他們制備的那個嗎？”
陳舟回道：“是那個，但也不是那個。”
陳海寧愣了一下，不是這個嗎？
他有些不解的問道：“什么意思？你還有一個實驗團隊？”
陳海寧其實在最初，陳舟跟他提起這個事的時候，就已經對這方面，產生了一些想法。
“那倒沒有……”陳舟解釋道，“這一次制備的金剛石半導體材料，我覺得還有提升空間，趁著這次中微子振蕩相關課題的實驗，正好可以反饋一些不一樣的數據出來。”
“利用這些數據，再結合之前制備金剛石半導體材料的實驗數據，在制備工藝上，可以再完善一些。到那時，或許會有驚喜。”
陳海寧不由得叫道：“臥槽，陳哥，你也太牛了吧？這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吶！”
陳舟輕聲笑道：“這還不算什么。”
陳海寧頓時好奇地問道：“這都不算什么嗎？那還有什么？大佬，能不能透露一下？”
陳舟這次，倒是沒有跟陳海寧多說什么，只是說道：“以后你就知道了，現在的話，先回答我的問題。”
“那好吧……”陳海寧癟了癟嘴，停頓了片刻，他沉吟著說道，“當然是可以申請專利的了……”
“實際上，半導體領域的專利技術，涉及非常多的學科。這其中就包括材料，其它的還有物理、電子、光學、計算機等。”
“而且，由于半導體行業的發展迅猛，其專利技術更新速度快，并且通常具有很高的經濟效益。為了保護和增強相關價值，半導體領域的專利技術，早就成為了這個領域的大爭之物。”
“據不完全統計哈，自2000年以來，獲得最多專利的主要半導體領域，依次是主動固態組件、半導體制程、靜態信息存儲與檢索、相干光產生器、電子量測與測試、各種主動式電子非線性組件和電路系統、電子系統與設備等等……”
聽到陳海寧的話，陳舟有些驚訝的說道：“可以啊，海寧，了解的這么熟？”
陳海寧終于可以笑著說道：“那必須的！陳哥，你是不知道，你可是跟我提起這個的時候，我就意識到，這里面，可能有很大的商業價值。所以，這段時間，我其實沒少做功課？”
陳舟輕聲笑了笑，說道：“那要不安排一下？”
陳海寧疑惑道：“安排什么？”
陳舟調侃道：“安排你去一凡那里，親自參與一下實驗，好再深入的了解一番呀？”
“呃……”陳海寧一聽這話，連忙說道：“那就不用了，不用這么客氣。我怕我去了，反而礙手礙腳的，耽誤你們的實驗進度，我還是做好我自己的事就好了。”
不待陳舟再說什么，陳海寧緊接著又說道：“陳哥，我發了個郵件，到你的郵箱上。是關于半導體領域專利申請的基本特點，有空的話，你可以看看。”
“嗯，我看到了。”陳舟此時也正好注意到了，自己電腦頁面上，跳出來的郵件提示。
“那行，陳哥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那位就專心和國內的這些科技企業，進行談判了。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陳海寧又說了一句，便掛斷了和陳舟的通話。
陳舟放下手機，移動鼠標，點開了自己的郵箱。
只不過，在點開郵箱的時候，他的桌面上，又跳出來一條新聞推送頁面。
陳舟本想直接關掉這個頁面的，結果一眼就看到了他自己。
沒錯，這個新聞推送頁面上面，至少有六條是關于他的新聞。
陳舟原本已經移動到“X”上的鼠標光標，又掉轉了個頭，回到了其中的一條新聞上。
這則新聞，正是關于陳舟和虛擬影像聊天軟件的。
新聞里，基本上是引述了校園網上，那則帖子的內容。
當然，用詞方面，就顯得夸張了許多。
甚至于連“當代愛迪生”這樣的形容詞，都用到了陳舟身上。
對此，陳舟只是微微一笑。
說實在的，每次陳舟看這種夸自己的新聞，多少還是感覺有些怪怪的。
但不管怎么說，被夸的人，心里都還是蠻舒服的。
至于這個“當代愛迪生”嘛……
其實，陳舟和愛迪生，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關掉這條新聞的頁面，陳舟順手也將那個新聞推送的頁面，給一起關閉了。
然后，點進郵箱，開始下載陳海寧發給他的郵件。
隨著“叮”的一聲，文件已經下載好了。
陳舟現在，剛送走學生，剛好處于陳海寧所說的“有空再看”中的“有空階段”。
滑動鼠標，點開文件。
映入陳舟眼簾的，是一份整理的清清楚楚的，半導體領域專利申請的基本特點，以及技術資料準備所需的提綱。
“海寧這小子，做起這些事來，倒是有點意思……”
陳舟小聲呢喃了一句。
或許這也就應征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特點，每個人都有自己所擅長的事吧。
陳舟很快看完了整個文件資料。
看完之后，陳舟感慨頗深。
以前的他，只模糊的知道，華國可能不是半導體領域的強國，好像也沒有哪家，在半導體領域，做的十分出色的企業。
這種出色，指的是擁有自己的核心技術，而不被國外企業限制。
現在，陳舟原本的模糊，已經全部清晰了。
自2000年起，半導體、半導體設備、光學、涂布與靜態儲存，一直引領著專利合作條約PCT的應用方向。
這其中，飛利浦電子和超微，超微也就是AMD。
一直是其中，持續作為提出專利合作條約的主要公司。
近年來，公布的專利合作條約PCT，大約維持在每年2000件左右。
前七大提出專利合作條約PCT申請的公司，便是以飛利浦電子和超微AMD，排在第一第二。
其后，分別是IBM、應用材料AppliedMaterials、摩托羅拉Motorola、英特爾Intel，以及半導體能源實驗室。
基本上以歐米國家的公司為主。
唯一的亞洲半導體能源實驗室，還是日國的。
華國一個也沒有。
由此也可以看出，華國在半導體領域，是絕對受到極大限制的。
陳舟也知道，一個半導體材料的制程，其實不能改變多少。
但再微小的改變，始終也是個改變。
說不定，在以后積少成多，華國在半導體領域，就能翻盤了呢？
實際上，陳舟之所以有如此深的感慨，也是因為在他眼里。
所謂的專利技術，體現的正是真正的價值。
只可惜，現今時代，人們對每樣東西，能夠做到對它們價格的了如指掌。
卻未必能夠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亦或者說，對它們的價值，一無所知。
華國的許多所謂高新企業，也就是這樣。
要不然，也不會是這樣的局面。
陳舟能夠想象的到，這里面的專利費，究竟交了多少。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無奈呢？
只不過，無奈不可恨。
可恨的只有，無奈之下，不思進取，不去尋求改變。
收回思緒，陳舟隨即便關掉了這個文件。
相比于這些給陳舟留下深刻印象的內容，文件里關于半導體領域技術資料準備所需的提綱，他反而是沒有太過留意。
這些內容，對陳舟而言，用到時，再去了解，也就可以了。
而且，在陳舟眼里，關于專利申請的技術資料準備，其實也無外乎，就是那么一回事。
對于他們這些科研出身的人來說，這是遠比論文要簡單的多的東西。
抬手看了眼時間，陳舟便關閉了電腦，離開了辦公室。
隨后的幾天，陳舟則是增加了，前往高能所的頻率。
對于整個中微子振蕩相關課題的實驗準備進度，陳舟準備切實掌握住。
在這其中，令陳舟有些沒想到，但卻十分滿意的一點是。
高結自始至終，都沒有來找過陳舟。
關于利用新的半導體材料，去制備粒子加速器探測器的事，高結自己承擔了下來。
這一點，陳舟十分欣慰。
只覺得自己，看人的眼光，還是蠻準的。
此外，陳舟也趁著實驗準備的時間，更深入的研究了一番，粒子加速器探測器材料這個課題。
在更深入的挖掘金剛石半導體材料的研究價值外，陳舟還試著加入了更多地思考。
這段時間，張一凡那邊，也和他的團隊，完成了論文的撰寫工作。
陳舟一收到這篇論文，便開始了審核。
該做批注的做批注，該圈紅的圈紅。
至于該批的人，那也得批。
張一凡第一次體會到了陳舟的嚴格。
這是比他當初大學本科畢業時，完成畢業論文，還要嚴格數倍的。
當然了，對于陳舟的嚴格要求，張一凡和他的團隊，并沒有絲毫不滿。
相反，他們十分樂于接受陳舟這種嚴格的意見。
只有這樣，他們也才能更快的成長起來。
在這種雙方有意識的情況下，張一凡他們也快速地，在汲取著陳舟的知識和經驗。
毫不夸張的說，陳舟為他們提供的這個機會，可比他們在麻省理工讀研究生，還要來的實在。
這份經歷，也在悄悄改變著他們。
陳舟在審核論文的同時，也將自己更深入的一些研究內容，發給了張一凡。
讓他們在修改論文的同時，將這部分內容，加入進去。
張一凡起初還有些不解。
他覺得，這些應該是他們后續研究的理論指導，現在放在論文里，直接投期刊，不就等于是為他人提供理論基礎嗎？
陳舟卻沒有過多解釋，只告訴了他一句話：“你們研究的，不單單只是金剛石半導體材料，它還是粒子加速器探測器的材料。”
也只是這一句話，張一凡瞬間便明白了。
如果單從化學和材料學的角度來看，這份研究確實有著一定的理論價值。
但是，如果從他們的實驗來看，這份研究，卻就是不全面的了。
想通這些，張一凡便不再遲疑。
一邊開始組織人手，修改論文，豐富論文。
一邊開始為下一次的實驗，做好準備。
時間，就在這不知不覺中，悄然而過。
轉眼之間，已是兩周之后。
這段時間，高能所里，陳舟的課題研究小組，每位研究人員，都在按照自己的任務安排，加班加點的準備著，這個令他們無限期待，無限向往的實驗。
高結也在按照陳舟的吩咐，爭分奪秒的，去制備著這次實驗，所需的粒子加速器探測器。
終于，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之下。
中微子振蕩相關課題的實驗，準備完畢！
2018年3月22日這天。
高能所里，在濃烈的學術研究氛圍之下，有著一股抑制不住的躁動感。
不止是陳舟的課題小組成員，就連其他的科研人員，也是一樣。
原因無它。
陳舟這個從一開始，就吸引了諸多關注目光的實驗。
將在今天，正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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