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將沙狼肉和皮毛全部運回沃爾村,三個年輕人不得不將三十包硫磺礦丟在半路上。
雖說這片戈壁灘基本上不會有人經過,但查利還是用石灰巖的石塊將這些硫磺礦包嚴嚴實實地蓋了起來,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墳包,只差沒有在上面插一根木十字架,二十匹馬馱著滿滿地物資穿梭在這片荒蕪之地上。
因為路上耽擱了大半天,三位年輕人花了將近三天的時間才返回沃爾村,當滿載著物資的馬隊出現在村莊里,幾乎所有村民都為之沸騰,大家簇擁在馬隊的周圍,跟隨著馬隊一起來到打谷場上,打谷場地旁邊就是村里面存放公共物資的大庫,老村長親手擰開厚重的門鎖,將一袋袋的硫磺礦存進倉庫里。
賽琳娜穿著一條漿洗的有些發白的亞麻布長裙,將頭發盤在頭頂,捧著一本羊皮賬冊跟在老村長的身后。
這時候,她開始認真核對著硫磺礦的數量,從蘇爾達克身邊經過的時候,賽琳娜毫不掩飾地走到蘇爾達克面前,她只比蘇爾達克矮半頭,眼中帶著一絲溫柔凝視著他,伸手在他與沙狼搏斗時候扯爛的衣袖上摸了摸,眼中仿佛有無數話,卻又什么都沒說。
席格娜依然藏在她的裙子里,小女孩偷偷掀起賽琳娜的裙子,蹲在她雙.腿之間對著蘇爾達克甜甜一笑,那笑容似乎可以將世間一切冰雪融化。
大家看到馬背上馱著的狼皮,才知道三位年輕人在半路上遇到了沙狼。
按照蘇爾達克叮囑,只說在半路上設下陷阱獵殺了十幾只沙狼,十七顆狼首整整齊齊地擺在打谷場邊緣石條桌案上,老村長決定親自動手熟制這十七條狼皮,他在這些狼皮中找到一張巨大無朋的厚重狼皮,滿臉的笑容才變得凝重起來。
老村長走到那些狼頭前面,逐一數了過去,在最邊緣的位置看到了那顆沙狼王的狼頭,他慢慢坐在這顆狼頭的旁邊,手指在狼首臉上那三道疤痕上撫摸了幾下,隨后便拿出煙斗,獨自坐在那里默默抽了一袋煙,村里人都知道老村長擺出這幅模樣,就代表著他的心情很糟糕,這時候可沒人敢湊上去觸霉頭。
谷場另一側擺著三口大灶,平時村里殺羊喝羊湯的時候,就是用這三口大鍋來煮湯,因此在大鍋旁邊還有一張木質打荷臺,好在這條打荷臺比較結實,在村民的幫助下,所有狼肉都堆在上面。
這時候,大家都等著老村長分狼肉,卻沒有人愿意去請老村長過來。
娜塔莎和麗塔站在一群年輕女人中間,遠遠地看著站在谷場上的蘇爾達克,小彼得想要沖破母親的懷抱,卻被娜塔莎摟住不放,蘇爾達克站在肉案前面,朝著麗塔和娜塔莎招了招手,然后這才親自去請老村長分配狼肉。
村里平時能夠吃到肉的機會很少,這里土地貧瘠,富余一點的村民也只能在自家院子里養上幾只雞和鴨子,至于大牲口那是村里的財產,這些雞鴨平時根本舍不得吃。
一年之中,沃爾村的村民們只有豐收節的晚上會燉上一整只肥雞,又或者會在第一場大雪的時候吃上一頓好的。
蘇爾達克走到老村長身邊,看到他煙斗里的煙絲即將燃盡,老村長眼中終于有了一些波動,他再次撩起狼王的嘴唇,可惜這里的肉已經僵硬,看不到這顆犬牙的全貌。
老村長淡淡嘆了一口氣:“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背著硬木弓到處打獵,那時候荒蕪之地還是遍地沙棘草,遠沒有現在這樣荒涼,我和幾個伙伴趕在入秋的時候,去戈壁灘上狩獵灰巖鬣蜥,一條灰巖鬣蜥可以換回來一袋麥子……”
現在一只灰巖鬣蜥好像依然可以換一袋麥子回來。
老村長扯了扯狼王眼眶之上的一撮白毛,對蘇爾達克說:
“你看它眼眉上的毛發也變得灰白色,沒錯,我年輕的時候,親眼看到這頭沙狼再一次對決當中將另一頭沙狼咬死,而它臉上被劃出這道傷口,當時我們以為它也活不了多久,身邊的幾位伙伴一時間沒忍住,沒等它徹底涼透就沖上去撿尸。”
“……它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當我們幾個走進的時候忽然間站起來,一口氣撲倒了四個伙伴,剩下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脫的,后來它每年都會在捕獵灰巖鬣蜥的時候,帶著狼群返回那片荒蕪之地,一晃這么多年,我們都老了,沒想到居然還能等到它授首的一天。”
老村長閉上眼睛,就像是信徒在虔誠的禱告一樣。
“布萊特大叔,大家都在等著你分肉呢!”蘇爾達克在旁邊出言提醒。
老村長收拾了一下悲痛傷感的心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說:
“走吧,分肉去!”
他隨手將煙斗里面的灰燼敲掉,然后站起來對蘇爾達克說:“這些狼肉拿出一半來煮熟曬成肉干,回頭帶到硫磺礦那邊去,我找人切肉煮肉。”
他在人群中指指點點,被選中的村婦們麻利的走出來,沒有人抱怨被老村長選中了還要干活,老村長分出八只狼給她們,讓她們將所有的狼肉都制成咸肉干,剩下八只普通的沙狼,老村長又另外找了一批村婦,讓她們將這些帶骨的狼肉分著切開,等下分肉……
老村長指著最后的狼王尸體,對蘇爾達克說:“剩下的這頭狼王的肉不要分了,你留下一部分之后,對你的身體會有很大補益,余下的狼王肉還可以拿到海蘭薩城去賣,這種實力強大的魔獸肉不會比火蜥蜴便宜多少。”
蘇爾達克想到海蘭薩城的那個地下市場,那位魔法師大人打給不會喜歡土系的沙狼王吧。
蘇爾達克看著這么一大堆沙狼肉,有些苦惱的摸了摸鼻子,對老村長說:“沒必要賣掉吧,我們既然已經開始囤硫磺礦,這些肉都分掉好了,我聽說狼肉這東西又酸又硬,煮都煮不爛。”
老村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才說道:“話是這樣說沒錯,不過也要看是誰來烹飪!”
說完他轉身朝著記完賬的賽琳娜吩咐道:“賽琳娜……你來負責燉肉,村里今晚要吃頓好的。”
塞麗娜揚起高貴天鵝般的雪白脖頸,一雙炯炯有神地大眼睛落在老村長身上,痛快地答應道:“知道了,布萊特大叔!”
她俯下身聞了聞那些狼肉氣味,才轉身去做一些準備工作。
老村長站在肉案前面,一邊用斧子將一條狼腿劈開,一邊向蘇爾達克地講述沙狼肉的儲藏方法:“這種沙狼肉稍微用鹽腌制一下,掛在壁爐頂上的煙道里,可以一直儲藏到明年這個時候,想吃肉的時候就取下來一塊,這種熏狼肉也是帕格洛斯山這一帶獨有的東西。”
原來是煙熏啊!蘇爾達克幫著老村長掰開一只狼的后腿,一邊想道。
老村長的辦事速度不是一般的效率,他順手劈下來第一個狼腿遞給了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并在他耳邊大聲說:“拿回家去也別急著吃,留到冬天大雪封門,烤上一塊麥餅,切上一片熏沙狼肉,一天都不會覺得餓……”
老村長說完這些,又在人群里面環視一圈兒,扯開嗓子對外圈湊在一起的年輕人大聲喊:“麗塔,娜塔莎,你們躲在后面做什么,快點到前面來領肉……”
村里進行物資分配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按照村里地位高下來排序的,這樣可以避免弱勢群體先分到肉,反而遭人嫉恨。
麗塔和娜塔莎聽見老村長的呼喊,先是嚇了一跳,隨后確認老村長喊得就是自己,這才從人群走了出來,她們顯然沒有經歷這這種陣仗,偷偷瞄著蘇爾達克。
老村長沒切普通沙狼肉,直接拍了拍一旁的狼王,對著麗塔和娜塔莎說:“這只狼王肉歸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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