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厲回到府上,立刻將心腹侍衛叫了過來,詢問他調查的進度。
心腹侍衛一臉為難道:“將軍,要查的地方太多了,這才過去一天……就算咱們去光明正大地戶部查戶籍,那也得好幾日不是嗎?”
這倒是大實話,調查一個人的資料不是那么簡單的。
雖說本國的戶籍與外來戶籍分開收錄,問題是外來的它也不少呀,加上戶部又不會真把外來的戶籍拿給他們調查。
其實若是去看過擊鞠賽的人都不會蕭六郎這個名字陌生,只是隔圈如隔山,南宮厲又不關注擊鞠,他根本無從聽說那個以一己之力帶歪了三場擊鞠賽畫風的昭國新生蕭六郎。
南宮厲并非不體恤下屬的難處,可他也有自己的難處。
刺殺蕭六郎的事,太子連韓家都沒告訴,對他委以重任,結果他在昭國辦砸了,還讓人跑到了國君的眼皮子底下。
這要是讓國君知道了,他們全得完狗蛋!
南宮厲蹙眉道:“形勢不饒人,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務必在三日之內把蕭六郎給我找出來!”
心腹侍衛心里苦,這別說是三日了,就算三十日也未必能成啊。
盛都那么多人,找一個蕭六郎無異于大海撈針。
心腹侍衛嘆道:“要是戶部有咱們的人就好了。”
戶部尚書是王家人,與南宮家的交集向來不多,王家是真正的百年旺族,世家實力更在韓家之上,排得上第一。
要不是王賢妃生不出兒子來,這儲君之位當初還指不定是誰坐。
要說潛入戶部偷查戶籍也難,南宮家有高手,王家也有,較量起來打草驚蛇反倒得不償失。
南宮厲蹙了蹙眉:“有時間廢話,還不趕緊去找人!”
“是!”
心腹侍衛趕忙退下。
南宮厲閉了閉眼。
他必須盡快找到蕭六郎,并且把他殺了!
太子已經對他失望了一次,不能再失望第二次!
南宮厲回屋歇息前莫名地想到了摔傷的小兒子,他有兩日沒過去看他了。
他想了想,轉身去了南宮霖的院子。
南宮霖不知父親要來,正毫無形象地側躺在床上,一邊抖腿,一邊優哉游哉地聽小廝說擊鞠賽的事:“你確定?天穹書院輸了?”
小廝笑著道:“確定確定!小公子,小的親自去看了,哎呀,輸得那叫一個慘吶!”
南宮霖幸災樂禍地拍了拍大腿:“一群不自量力的東西,也不看看迦南書院是誰開的!那可是國師殿的書院啊!”
小廝諂媚道:“小公子所言極是!”
南宮霖從跪在床邊的侍女雙手捧著的托盤中摘了一顆葡萄,丟進嘴里道:“話說,那個叫蕭六郎被氣成什么樣了?”
小廝說道:“他沒去。”
南宮霖眉頭一皺:“什么意思啊?”
小廝解釋道:“就是沒去的意思,那一天,連傷勢剛痊愈的沐川都上場了,可蕭六郎自始至終都沒出現。小的后來打聽了一下,好像是說……蕭六郎病了,病得很嚴重,不能來比賽。”
南宮霖暢快一笑:“活該!蕭六郎也有今天!”
“可不是……老爺!”小廝話說到一半,猛地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南宮厲,嚇得臉一白,福下身去。
“爹!”南宮霖趕忙收起不良儀態,規規矩矩地坐起身來,不動聲色地沖一旁的侍女擺了擺手。
侍女將果盤收起,站起身,沖南宮厲行了一禮:“老爺。”
南宮厲想到兒子適才玩世不恭的樣子,心里氣不打一處來,但到底在下人面前給他留了顏面:“你們都退下。”
“是。”小廝與侍女忙不迭地走了出去,小廝還不忘給二人合上房門。
南宮霖問道:“爹,這么晚了,您怎么過來了?”
南宮厲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你在家里養傷,所以才不去書院,這就是你養傷的樣子?”
“我……”南宮霖心虛地搓了搓袖子,“我舒展一下……筋骨。”
抓包孩子犯錯不是最可氣的,抓包了他還抵死不認才是。
南宮厲真想抽他,他抬起巴掌,南宮霖嚇得忙手擋住頭。
南宮厲看到他手腕上的傷疤,壓下怒火放下手來:“你明日就給我滾回書院去!”
“哦。”南宮霖心不甘情不愿地應下。
南宮厲厲喝道:“你什么態度!”
南宮霖嚇得一哆嗦,忙不迭地說道:“去!我去!我一定去!”
南宮厲問道:“我方才聽到你說起一個名字,蕭六郎,這是個什么人?”
“哦,他呀,一個下國人。”南宮霖自始至終沒向家里交代自己受傷的真相,一是他爹不允許他擊鞠作弊,二是作弊就算了,還把自己摔了,丟死人了。
因此家里人全都以為只是一場意外,沒去刻意打聽場上的任何一個擊鞠手。
南宮厲的眸光微微一凜:“哪個下國?”
南宮霖想了想:“好像是……昭國還是趙國來著?我不記得了。”
南宮厲緩緩捏緊了拳頭:“新來的?”
南宮霖點頭:“是的。”
“哪個書院?”南宮厲問。
南宮霖道:“天穹書院啊,就是他們打進了最后一場,結果被迦南書院給慘虐了嘛。”
天穹書院,蕭六郎,下國人。
呵,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蕭六郎,你的死期到了!
顧嬌回了宅子。
天色很晚了,南師娘在堂屋做刺繡等她,南師娘不止廚藝差,針黹也是笨得可以,不過她如今是做娘的人了,雖然只是義母與師娘,她還是決定盡快把這些東西都學起來。
“嬌嬌回了啊。”她放下手中的刺繡,“還沒吃飯吧?”
顧嬌道:“我吃過了,南師娘你早些歇息吧。”
“繡完這個我就去睡了,你看我繡得怎么樣?”南師娘將自己繡了一晚上的成果展示給顧嬌。
老實說,顧嬌許久沒見過能與姑婆一較低下的針黹手藝人了。
“……有進步。”顧嬌面不改色地說。
南師娘喜滋滋地笑道:“是吧?我也覺得。”
南師娘得了夸獎,越發干勁十足,精神抖擻地繡了起來。
顧嬌欲言又止,算了,師娘開心就好。
顧嬌去了顧琰的屋。
顧小順已經呼呼睡著了,顧琰睡得淺,或者說他一直就沒睡。
顧嬌摸了摸他額頭:“我說了我會回來的。”
“嗯。”顧琰發出一點輕輕的小鼻音。
“睡吧。”顧嬌輕聲說。
翌日天不亮,南宮厲便起了,要不是昨夜太晚了,內城門已經關了,他興許半夜就殺到天穹書院了。
南內城門大開的一霎,南宮厲便乘坐馬車駛了出去。
別看蕭六郎只是一個文弱書生,可他和宣平侯一樣狡猾多段,交給手下他不放心,他要親手殺了他!
南宮厲的馬車抵達書院附近。
車夫是他的心腹侍衛,喬莊了一下,沒人認得出他本來面貌。
“去問問。”南宮厲說。
“是!”
心腹侍衛跳下馬車,來到天穹書院門口,遞給守門的小廝一串刀幣,笑道:“這位小哥兒,我是五岳書院的,我家公子很敬仰蕭公子的為人,想結識一下他,我就來打聽一下,蕭六郎蕭公子來了嗎?”
小廝收下刀幣,說道:“蕭公子今日不會來書院,你跑是白跑一趟了。”
心腹侍衛微微一愣,隨即笑著問道:“我能問問他去哪兒了嗎?”
小廝道:“他入宮去見國君了!”
心腹侍衛大驚失色:“什、什么?見國君?”
“此話當真?”馬車上,聽了心腹侍衛稟報的南宮厲眉頭緊蹙,“他怎么會去見國君?國君也不會隨隨便便見一個下國人啊。”
心腹侍衛說道:“那個小廝說,好像是擊鞠賽的緣故,他們輸了,但是迦南書院與他們交換了獎勵,迦南書院拿走一萬兩黃金,他們得到入宮面圣的資格。”
如果蕭六郎去別的地方,南宮厲還能等他回來。
可蕭六郎去的是皇宮,見的是國君。
南宮厲咬牙:“不能讓他見到國君!回內城!”
前往內城的一輛奢華大馬車上,除了沐輕塵,天穹書院的四名擊鞠賽都在。
沐川摸著依舊有些疼痛的大腦門子,古怪地問道:“六郎,你不是說你不想入宮的嗎?怎么又改變主意了?”
顧嬌邪氣一笑:“我想了想,入宮一趟也不錯。”
南宮厲,要殺我,就來皇宮里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