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孩子也玩累了。
蕭淙第一個歪在安國公懷里睡了過去,小蕭煊被上官燕抱著,也困得不行,小光頭一點一點的,小雞啄米。
蕭嫣倒是還想再點幾個爆竹,可惜也耗空了電量,拖著小身子有氣無力地來到顧嬌身旁。
這會兒她是真走不動了,顧嬌把她抱了起來。
安國公溫聲道:“先送孩子們回去睡吧,陛下也該歇息了。”
上官燕點點頭,寵溺地看了眼懷中睡得香甜的蕭淙,裹緊了他身上的披風:“天寒地凍的,是該回去了。”
其實龍鳳胎平日里很皮實,風吹雨打的一般不生病,也就小蕭煊身子骨弱,得時時刻刻當心。
“陛下,老奴來吧。”吳四喜要去接過上官燕手中的孩子,給送回蕭珩與顧嬌的寢宮去。
酒醉的上官慶忽然放下酒壺,大步流星地朝二人走來:“行了行了,我來,你陪我娘回去。”
上官燕狐疑地看了自家兒子,十分擔心他醉醺醺的把自己的寶貝疙瘩摔壞了。
上官慶是酒仙體質,醉得快也醒得快,如若不然,當初在蕭珩與顧嬌的婚禮上,他怎么可能以一己之力把一大桌親友團喝趴下嘛?
“放心吧,不會摔壞他的,我沒個后,還指望將來他給我養老呢!”
上官燕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年后,你必須給我選個正妃!”
上官慶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喝多了嘴欠吶,提哪個不好提那個?
他笑著道:“好好好,選,選,我選!都聽母上大人的!我最乖了!”
上官燕一聽便知他是在敷衍自己,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就該把你一棍子打暈,丟到哪個山溝溝里,看你有沒有你弟弟的好運,也被我哪個兒媳撿回去。”
上官慶:……娘,你不是認真的。
上官慶左手蕭淙,右手小蕭煊,把人送回了昭陽宮。
顧嬌抱著蕭嫣,將安國公送到宮門口。
安國公如今已能行動自如,他看了看顧嬌與趴在她肩頭的小家伙,嘆息道:“讓你別送,非頂著大風送了這么遠,凍壞了嫣兒怎么辦?”
蕭嫣掀開一只眼皮:“外公,我凍不壞的。”
安國公失笑。
蕭嫣是三個孩子里體質最強悍的那個,也是精力最旺盛的那個,她從小大小似乎還真沒生過什么病。
可他還是不敢大意。
“就送到這里吧,我走了。”
“外公,再見。”蕭嫣趴在娘親懷里沖他揮小手。
安國公寵溺一笑,轉身上了馬車。
顧嬌低頭看著懷里的小家伙:“好了,我們也回——”
宮字未說完,就見蕭嫣眼一閉,呼嚕一起,秒睡。
撐到現在真不容易呀。
顧嬌彎了彎唇角,小孩子真好玩。
她抱著蕭嫣回了宮。
另一邊,上官燕也回到了自己寢宮。
她坐在梳妝臺前,小宮女上前為她拆頭發。
她望著銅鏡里的自己,按了按酸脹的眉心。
吳四喜貼心地走上前,問道:“陛下,您累了吧?”
上官燕好笑地說道:“上年紀了,到底不比年輕那會兒,朕記得在皇陵時,慶兒總想方設法地折騰花樣守歲,一不留神就到了大年初一的早上。”
吳四喜忙道:“瞧您說的,您才多大?”
雖已年過四十,可陛下天生骨相優越,一點兒也不顯老,反而很有韻味,一雙眼睛盡管凌厲,卻也干凈清澈。
上官燕笑了笑,作為一個手握生殺大權的帝王,她并不在意自己容貌如何。
吳四喜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她從銅鏡里看到了吳四喜的神色。
吳四喜訕訕一笑,看了眼在為上官燕拆妝發的小宮女,手道:“奴才來吧。”
上官燕淡淡抬了抬手。
小宮女會意,識趣地退下了。
吳四喜一邊為上官燕拿下發髻上的珠釵,一邊干笑道:“燕山君……又讓人送來年禮了,陛下要過目嗎?”
其實早在上官燕登基那一年,燕山君便自請削去自己的皇族身份,折子在內閣壓了好幾年,上官燕一直沒準奏。
關于為何不準奏,外人不知內情,吳四喜作為上官燕的心腹,多少還是了解一二的。
這位燕山君吶,并非大燕皇族,他是先太后與突厥人生的孩子,而先太后呢又不是太上皇的親生母親,所以這么來看,他與陛下是沒有血親關系的。
燕山君的心思,頭兩年他還沒看明白,自當他是顧念與陛下自幼長大的叔侄情分,時常送來書信與賀禮。
直到有一回……
他無意中撞見了來皇宮探望陛下的燕山君。
燕山君將陛下抵在書桌上,深深地凝視著陛下,說:“上官燕,我和你說過,再見面時,我就不是你皇叔了。”
好家伙,他只恨自己不是個瞎子聾子,生生撞破這個,怕不是要被滅口。
萬幸陛下仁慈,沒提把他殺掉的事。
陛下后面是推開了燕山君,至于說是因為自己的打攪而推開的,還是陛下對燕山君無意,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用,放庫房。”上官燕淡淡地說。
吳四喜張了張嘴:“啊……這……”
上官燕從銅鏡里冷冷地看著他:“這什么這?讓你辦就去辦。”
吳四喜正愁不知如何是好之際,上官慶來了。
吳四喜如臨大赦!
上官慶邁步入內:“我陪我娘說幾句,你去給我弄一碗醒酒湯來!”
“是!是!”吳四喜趕忙退下。
沒人給自己拆頭發了,上官燕只得自己拆。
上官慶用腳勾了個凳子在她身邊坐下,偏頭微笑看著她:“我娘就是好看!外頭那些女人比不了!”
上官燕淡道:“這還用你說?”
上官慶撇了撇嘴兒,好嘛,你還挺會。
“淙兒他們睡了?”上官燕拿掉頭上的珠花。
上官慶嗯了一聲。
上官燕道:“那你大半夜的來我宮里做什么?喝多了走錯寢殿了?”
上官慶直言道:“我聽說燕山君又給你送年禮了,我想看看。”
上官燕平靜地說道:“想看自己去看。”
上官慶卻突兀地將話鋒一轉:“他人挺好的啊。”
上官燕拆耳環的動作一頓,從銅鏡里看向自己兒子,上官慶正低頭欣賞自己的新官靴。
她沒問上官慶是怎么知道的,上官慶看著不著掉,實際機靈得很,許多事都瞞不過他。
“你是不是擔心給我找個后爹,我不樂意啊?沒有的事,我都這么大了,有沒后爹也影響不到我什么。再有——”
他頓了頓,說道,“燕山君對我挺不錯的,有些事他不讓我告訴你,我尋思著還是和你說一說,不是強迫你接受任何人的感情,是你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再來慎重地對待自己的選擇。”
“我小時候,總是喜歡逃出皇陵去外面闖蕩,雖說有侍衛跟著,可我總愛往危險的地方鉆,幾次死里逃生都得益于燕山君。”
“他三天兩頭不在京城,世人總以為他是喜歡游山玩水。他很多時候其實是去找我了,可他又不能說,怕被皇祖父發現了,懷疑你勾結他。”
他自懷中掏出一個木質匕首。
上面有幾個齒痕,是在鬼山的地底下,被那個臨盆的產婦咬出來的。
“我七歲那年,他給我做的。”
“還有,你當初在對付太子時,好些太子府的消息,都是他透露給你身邊的宮人的。”
“所以,如果你是因為擔心我才不接受他,你可以打消這個疑慮。”
翌日,蕭珩為背凈空付出了代價,他一覺醒來腰酸背痛。
那小子真是太沉了!
小時候小小個兒,看上去總是比同齡人小一歲的樣子,大了怎么這么能長呢?
十三歲,比顧琰和顧小順十五歲的個子都高了!
顧嬌坐起身來,唔了一聲地看著他:“那么多侍衛,你非得自己背,疼了吧?”
“不疼!”蕭珩一秒放下揉腰背的手,十分要面子地坐直身子。
顧嬌抿了抿翹起來的唇角,緩緩拉開身后的棉被,露出三顆烏溜溜的小腦袋。
三人眨巴眨巴地看著他。
蕭珩一怔,聽得顧嬌促狹地說道:“聽見了嗎?方才爹爹說不疼,今天可以去爬山。”
蕭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