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明亮的待客廳,舒適柔軟的紅棕色沙發,面前的矮腳桌上擺放著形狀可愛的動物餅干,一旁放著香氣裊裊的紅茶。不遠處的壁爐發出輕微的噼啪聲,讓整個客廳保持著適宜的溫度。
著裝得體的棕發女仆在門口靜靜侯著,隨時等候著主人的差遣。
莫蘭手中拿著茶杯,輕抿了一口紅茶,濃郁的茶香瞬間在口腔內彌漫開來……
不過,雖然身處在如此舒適的環境中,莫蘭依舊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或許在叢林中靠著又冷又硬的樹干過夜,都要比坐在這里更好。
只見莫蘭的對面,坐著一對夫婦……現在這樣用來稱呼他們,應該沒問題吧?
女子挽著西萊的胳膊,姿勢親密,笑容燦爛。而西萊帶著有些為難的笑容,懷疑還沒有從他的臉上消去。
西萊的坐姿挺拔而僵硬,這倒是讓莫蘭有點想起了,當初自己教導阿玄駕駛馬車時,他在自己身邊坐著,也是這樣拘謹。不單單是這樣,就算在馬車里面前,阿玄是這樣的……但是莫蘭真的很難想象,西萊也是這樣的人。
明明西萊無論同自己說話,還是跟女性村民交談的時候,都是很輕松自在的……看上去十分是善于和女性攀談的角色
想到這里,莫蘭忽然覺得自己是個笨蛋。
——西萊和阿玄是同一個人啊,有地方相似,也不會覺得奇怪吧?說不定,只是西萊表現出善于攀談,但其實內心是跟阿玄一樣,經常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而在他們身后的壁爐上,高掛著一副畫著兩人的油畫,金發女子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身穿和現在服飾一致的鮮紅色長裙,而西萊站在她的身邊,一身挺拔的暗紅色貴族服飾,右手輕搭在女子身上。
他們兩人衣服的紋理,都是用相同的金色紋理裝飾,就像是穿著情侶裝一般。
女子的金發、男子的金瞳,再加上衣服的金色紋理,三者之間之間有著微妙的和諧感……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夫妻相嗎?
莫蘭一邊喝著紅茶,一邊偷瞄著對面的兩個人。
那個金發女人自稱是賽琳雅·切西爾,跟自己丈夫……也就是西萊·切西爾一直是以半隱居般的方式居住在山塔卡深林中。
還有一名叫做阿玄·切西爾的人……
莫蘭的表情有輕微的變化……阿玄是她隨口給西萊另一個人格起的名字!還真的有人這么叫啊!
這真的是巧合嗎?
賽琳雅面色悲傷地開口說道,“他是西萊的雙胞胎弟弟,性格有些沉悶。他大約兩三個月來一次,每次都會順手在這里打一些獵物送給我們。在半年前,阿玄像以往那樣來到此地,然后西萊便心血來潮的想要跟兄弟一起去打獵。但是……”
賽琳雅敘述當時發生的事情。
那一天晚上回來的,只有西萊一個人,他渾身是血,背著阿玄,神色慌張。
他不停的對賽琳雅說,讓她趕緊去請醫生來這里醫治阿玄,但賽琳雅卻發現,阿玄的身體已經冰冷,死去多時,而尸體上有猛獸攻擊的痕跡。
賽琳雅沒有敢問到底發生了什么,單看他們的樣子,也能推測出來當時的危急情況。
“一定是他們兩兄弟遭遇了猛獸,阿玄替西萊擋了攻擊,然后不幸的失去了性命……”賽琳雅說道,“本來是為了照顧身體虛弱的我才半隱居在這里,西萊偶爾還是會去附近鎮子的采買的,但是自從發生了這件事情之后,西萊也開始居家不出,將采買的事情全權交給了下人。與此同時,他的性情也開始變得古怪……”
“是指……人格分裂?”莫蘭試探性的問道。
賽琳雅應了一聲,“應該是失去親生弟弟的打擊過大,而分裂出了名為阿玄的人格吧。以前的城鎮里也有類似的例子,但那是母親失去了自己的女兒,而分裂出自己又七歲女兒人格的事情。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是怨鬼附身,還好有威望的醫生路過這里,事情才沒有向那么危險的方向發展。”
莫蘭對此暗暗地點了點頭。
這個世界雖說無論怎么看都是歐洲中世紀的模樣,但是在一些方面卻很詭異的超前,最明顯的就是在醫學方面。
雖然受制于科技的落后,醫學無法進一步發展,但是莫蘭聽說,在皇家的宮廷里,已經有一種名為心理醫生的存在了。
莫蘭無法辨別這心理醫生是真的還是假的,當時將一切都歸咎于人本身的問題,總要比說是神鬼作祟的要強。畢竟前者的死亡率可是要比后者低多了。
但是……
莫蘭皺著眉頭說道,“就算是人格分裂,但也不至于連語言的都發生變化吧?”
賽琳雅卻是不安地看了一眼西萊,說道,“我倒是聽說西萊的弟弟在早些年曾經在外游歷過一段時間,便學習了這種語言,但沒想到,情況會是這樣的嚴重。”
“如果按照你說的,我的另一個人格也應該會說瓦多爾語,但是他卻不會。甚至聽都聽不懂。”西萊提出疑問,然后接著說話的契機,不著邊際地擺脫開賽琳雅挽著他的手,端起桌上的紅茶,卻完全沒有要喝的意思。
“這我也不清楚……”賽琳雅面上帶著愧疚,說道,“但是在不久前,你就突然發狂,說著那種語言然后跑出了這里,不知所蹤……我真的擔心壞了,害怕你會像你弟弟一樣,葬身在野獸手下。不過……太好了,你平安無事的回來了!一定是上帝聽見了我祈求!”
賽琳雅眼中蓄滿淚水,楚楚可憐的模樣。
別說普通的男性了,就算是莫蘭看見,也覺得心疼不已。
——這就是美人的魅力吧。
莫蘭心想。
隨后莫蘭又跟他們說了幾句,賽琳雅都一五一十作答。
莫蘭看著賽琳雅那副優雅應對的姿態,艷羨不已。
不單單是美人,連一舉一動都透露著貴族的氣息,完美的無可挑剔。這樣的女人,正是莫蘭想要成為的模樣。
但莫蘭知道自己,她雖然不是街頭的潑辣村婦,但也斷然成為不了這樣舉止優雅的貴族小姐,而連美人,她也大概只能成為半個。
莫蘭自嘲般地想到。
為了預防萬一,莫蘭向賽琳雅提起過那些狼的事情,賽琳雅則是帶著微微笑意,說他們有著來自國都圣殿神父拉薩維爾,賜予的圣水,將它灑在房間的周圍,對邪惡生物有著一定的克制,對那些食肉的猛獸也有相當的克制作用。
莫蘭心想,圣水什么的,絕對是假的。畢竟她可沒有在此地感到什么令人厭惡的氣息。但是那個圣水中或許有著什么令猛獸討厭的氣息,保護這一方土地,這也許是真的。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擾了。”莫蘭起身說道。
賽琳雅在身后跟莫蘭揮手道別,而在門口站著的棕發女仆替她將門打開,然后跟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