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招供,張若溪原本早已不與張四太太同房了,可是一次酒醉醒來,發現他躺在張四太太床上,后來張三太太請的大夫過來,意外發現張四太太有了身孕,因著張若溪一直沒有子嗣,因此,此事很快就驚動了荷花池張家長房,長房的太太們全都送了禮品過來,無奈之下,張若溪只好打消了給張四太太落胎的計劃。”
聽到這里,昭陽長公主啐了一口,這張若溪真不是東西,又當又立,若是嫌棄這個老婆,你一張休書休了她啊!
“劉伯招供,自從張四太太再次懷孕之后,便會常常想起以前的事,每次想起來都會發病,好在她都是在夜里發作,張若溪又小心謹慎,因此這事便沒有傳揚出去。”
昭陽長公主連連冷笑,對雪梨說道:“聽聽,這就是個偽君子,真小人,若不是瑤瑤,這偽君子還會繼續欺瞞下去,可笑京城里的女眷們提起他來,還要贊他是少有的好男人,妻子在世時不離不棄,妻子死后不續不納,太后以前就曾經說過,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壞人,也沒有絕對的好人,無論男女,無論高低貴賤,哪里有十全十美的。”
雪梨在心里偷笑,太后說這番話時,她就在長公主身邊服侍,太后說的是華三老爺啊。
馬車外面傳話的又來了,這些人都是府里的侍衛,一波連著一波,雪梨也不知道長公主究竟派出去多少人。
“劉伯招供,張四太太看到烤乳豬發瘋的事是真的,他在張若溪的授意下,毆打張四太太也是真的。”
“劉伯招供,張若溪原本不想請穩婆接生,可無奈荷花池和寶相寺前街都要送穩婆過來,與其用族里送來的穩婆,還不如在外面找一個。之所以要請孫家穩婆,是因為孫家穩婆常在大戶人家走動,懂規矩,不莽撞,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清楚不過。”
“劉伯招供,孫家穩婆來了以后,張四太太表現也很正常,可是有一天,孫家穩婆趁著張四太太睡覺時,悄悄解開張四太太的衣裳,張四太太受到驚嚇便病發了。她病發的時候,說出張若溪逼她吃下自己孩兒的事,雖然劉伯及時進來堵了張四太太的嘴,可是穩婆還是聽到了。事后穩婆招認,她給張四太太用的是孫家秘方,能幫助產婦順產的。”
“劉伯招供,張若溪原本沒有想要殺人滅口,可是那穩婆悄悄托了府里小廝往家里傳話,讓家里人快來接她,這事被黃山得知,雖然讓小廝去孫家報信,可卻是報的平安。孫家穩婆是黃山殺的,張若溪對黃山有救命之恩,黃山殺孫家穩婆時只有十七八歲,那穩婆極是壯碩,黃山砍了二十幾刀方才把她殺死,孫家嬸娘和唐順幼女同樣是死在黃山手中,孫家嬸娘原本就是體弱多病,唐順的女兒只有五歲,黃山殺她們沒費力氣,回來后還很得意。”
“張若溪原本只是想把唐順的兒子綁了,用來逼迫唐順離開京城,可是唐順的兒子已經十四五歲,力氣很大,人也機靈,竟然自己逃出去了,逃跑時撞到一塊石頭上人事不知,張若溪便讓劉伯把那孩子扔到城外一處乞丐們聚集的破廟里,之后的事情不知道,兩個月后他們找到那孩子時,那孩子已經成了那群乞丐的玩物,人也傻了,張若溪擔心拖得太久,孫家又會再鬧,便讓他們把那孩子送去通州,扔在大街上,孫家人果然把孩子撿回去了。”
“回長公主,唐順像瘋了一樣,在公堂上便撲到劉伯身上撕打,被衙役們拖了下去。”
“唉”,昭陽長公主嘆了口氣,她也是有女兒的人,自是能夠理解唐順的心情,她用帕子抹了把眼淚,對雪梨道,“等到唐順從衙門里出來,你安排一下,讓人給他送些銀子過去,我記得我在通州是不是有幾家鋪子啊,給唐順在鋪子里找個輕松些的差事,別讓他再回去喂豬了。”
雪梨答應著,見昭陽長公主面色悲戚,便勸道:“唐順若是有良心,就要好好謝謝三老爺和姑娘,若沒有他們,他這輩子也難以洗冤。”
昭陽長公主翻個白眼:“明明是瑤瑤的功勞,與那人何干?”
馬車外面又有侍衛跑過來,稟道:“回稟長公主,大小姐全都說對了,十七年前,張四太太沒有死。張七姑娘生下來健健康康,長得也是漂亮可愛,張若溪很疼這個女兒,因此對張四太太也很好。可是張七姑娘三歲的時候,張若溪發現這個女兒不但沒有遺傳張家人的聰明智慧,而且她還是個癡兒,于是他把所有的恨意全都發泄到張四太太身上,張四太太因此舊病復發。”
順天府衙門外面,張五老爺呆若木雞,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來的,他只是感覺所有人都在看他,那一道道目光,如同刀子扎在他的身上。
“五老爺,您別多想,除了十二少爺以外,沒人看您,您剛回京城,認識您的沒有幾個。”長隨在一旁開解。
張五老爺抬起眼睛,打量著跟隨他多年的長隨,這人是他的長隨嗎?是嗎?為何這張臉越看越陌生?
“你是誰?”張五老爺有氣無力地問道。
長隨嘆息,無可奈何地說道:“小人是福升啊,小人從十三歲就跟著您了,至今已經二十年了。”
“福升啊,那你一定能認出四老爺,你再看看,順天府里的那個人,真的是四老爺嗎?”張五老爺喃喃說道。
福升心中不忍,硬著頭皮說道:“小人認識四老爺,順天府里的那位確實是四老爺,千真萬確。”
張五老爺淚流滿面,他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臉,聲音干澀:“真的是他嗎,為何他與我認識的四哥不一樣呢,我認識的四哥不是這樣的,他德才兼備,人品貴重,胸懷灑落如光風霽月……劉伯說的那個人不是他,唐順說的也不是,全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