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華靜瑤讓史丙去街上打聽,那邊有人已經打聽回來了。
“婉兒,你說得可是真的?”詠恩郡主用帕子按住心口,并非是她夸張,她是真的被這個消息給嚇著了,“永國公府的小公子,當真抬著五具尸體招搖過市,他瘋了嗎?”
她去蜀地之前,曾經聽說永定侯府的老二鞏澍鬧市縱馬,被他哥鞏清上街擒住,皇帝罰他去了邊關喂馬。那時她們這些閨秀們私底下都在說,鞏澍是自作自受。
那年月,紈绔們能做出來的出格的事,也就是如鞏澍那般在京城鬧市縱馬了。
這也不過十幾年,這些勛貴子弟們,鬧市縱馬也玩膩了?改成抬死人招搖過市了?
“女兒坐在車里,只是撩起車簾看了一眼便嚇壞了,這還是跟車婆子去打聽出來的,千真萬確,帶頭的是永國公府那位今年回來的四公子,抬尸體的是他的護衛們,他們是從城外一路抬進來的,進城后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走,最后抬進了順天府衙門。”
鄭婉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心還砰砰直跳。
當時,她坐在馬車里,聽到街上鬧哄哄的,丫鬟問了外面的跟車婆子,跟車婆子說永國公府的小公子就在前面。
前陣子,鄭婉跟隨母親詠恩郡主進宮給太后請安,她們在慈寧宮外等侯的時候,剛好看到沈四公子從里面出來,沈四公子一襲藍色箭袖,外面是白狐斗篷,豐神俊朗如芝蘭玉樹,過來引領她們進去的宮女告訴她們,沈四公子身上的衣裳,是太后特意讓尚衣局給縫的。
因此,聽說沈四公子就在街上,鄭婉便忍不住想多看一眼,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一眼太刺激了,嚇得她差點暈過去。
是啊,誰能想到跟在沈四公子身后的,是一拉溜五具尸體呢,而且尸體上連塊草席也沒有......
想到這里,鄭婉一陣惡心,胃里又翻騰起來。
她想像不出,那位玉人般的沈四公子,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即使是衙門辦差,也要把尸體遮蓋一下再往街上抬吧。
太嚇人了,那些尸體也太惡心了。
“世風日下啊,世風日下!”詠恩郡主嘆息。
這時,有丫鬟從外面進來,稟道:“郡主、姑娘,郡王爺來了。”
詠恩郡主連忙坐正了身子,示意丫鬟們把面前的殘茶換下,鄭婉站起身來,撫撫一絲不亂鬢發,帶著丫鬟走到門口。
門外響起請安聲,丫鬟從外面撩起門簾,隆安郡主趙孟瑜走了進來。
“侄兒給姑母請安。”即使是冬天,隆安郡王也是一襲月白色的錦袍,越發襯得他面如冠玉。
鄭婉上前給隆安郡王見禮,隆安郡王溫聲說道:“剛剛聽二門的婆子說表妹在街上受驚了,可用過安神茶了?”
鄭婉心頭一暖,在蜀地時,她的那些堂兄弟堂姐妹,從不當她們母女是一家人,又何曾如表哥這般噓寒問暖過?
“表哥不用掛念,妹妹已經用過安神茶了,只是虛驚一場,是妹妹沒見過世面。”
隆安郡王嘆了口氣:“我也聽說街上的事了,我與那沈四公子也曾有過一面之緣,沈四公子身份貴重,只是性子冷淡了一些,卻也不似是頑劣之人,想來是年紀尚幼,做事有失思量。”
“哼!”詠恩郡主輕哼一聲,埋怨道,“你啊,就是太過謙和,不像是位郡王爺,倒像是個讀書人。論起身份貴重,整個大周朝,誰又有你貴重?更何是那些勛貴子弟,無論如何洗白,也洗不去那一身氣。”
“姑母又開玩笑了,永國公府不但是一等爵,更是國之棟梁,再說,沈家富貴了多少代了,哪里還有氣啊”,隆安郡王說到這里,自然而然岔開話題,“今天回來的時候,路過金玉坊,侄兒和金玉坊的人說了,讓他們明天帶上時興的頭面來府里,姑母和表妹過年也該添置幾套頭面了。”
但凡是女人,聽說添置頭面就沒有不感興趣的。
詠恩郡主嘴角彎起,笑著說道;“郡王爺不要破費了,我們母女從蜀地來的時候,也帶了不少頭面,平日里足夠用了。”
“那怎么夠用,正月里無論是宮里,還是各府,大大小小的宴會不計其數,表妹正值妙齡,人品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又怎能在裝著打扮上被京城里的那些閨秀們比下去呢,姑母不要推辭,再推辭就是和侄兒見外了。”
無論是說話,還是辦事,隆安郡王總是令人有如沐春風之感,不僅是鄭婉,就連自任看盡世態炎涼的詠恩郡主,也覺得心底暖洋洋的。
她不由想起那位和自己一直都不對付的嫂子顧老夫人。
“再過十天就是小年了,老夫人可有說過哪天回府嗎?”
顧老夫人是隆安郡王生母,這些年一直住在城外的莊子里,詠恩郡主和女兒回到京城,也曾向隆安郡王說過要去莊子里探望顧老夫人,可是那時她才得知,顧老夫人一心修道,已經有一兩年不見外人了。
當年還沒有出嫁時,顧老夫人和詠恩郡主這對姑嫂的關系并不融洽,既然顧老夫人要修練,詠恩郡主索性再沒提起去探望的事了。
現在要過年了,再加上隆安郡王對自己這位姑母這么敬重,詠恩郡主這才不得不稍帶著問上一句。
隆安郡王搖搖頭,惋惜地說道:“不瞞姑母,侄兒也已有很久沒有見過母親大人了,前幾天莊子里的嬤嬤派人帶話回來,母親大人正在閉關,要到明年四月方可出關,在這期間,任何人也不能打擾,這樣一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還要有勞姑母了。”
“郡王爺又見外了,這里是我的娘家,郡王爺是我的侄兒,如今老夫人離府修仙,你又沒有成親,這府里也沒有正頭女眷掌家,我既是你的長輩,幫你管理一些瑣事,那是我應該做的,何談有勞之說。”
雖然也猜到顧老夫人過年不一定會回府,可是在隆安郡王這里得到準信兒,泳恩郡主還是暗暗松了口氣。
自從回到京城,她過得比在蜀地舒服多了。原本還擔心回來后會看嫂子的白眼,沒想到那位竟然想不開去修仙了,還真以為能得道飛升嗎?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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