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幸川和葉棠拿著手機,臉上都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他們都意識到對方雖然是陌生的網友,他們今晚是第一次聊天溝通,卻意外的十分順暢、舒服、默契,沒有客套,沒有誤會,就仿佛認識許久的朋友。
葉棠并沒有告訴Hlcisy,UYX美國總公司很可能對昱初百貨的UYX專柜進行調查或者處罰。一來,她不確定Kevin什么時候能給她反饋;二來,她還是對Hlcisy,抱有一絲警惕心和戒心。
她原本只是想用視頻討回公道,沒想過靠視頻賺錢,這是一份她意想不到的合作,她不想將之與Kevin扯在一起,萬一讓UYX公司陷入輿論旋渦里該怎么辦?她和Kevin相處愉快,不是過河拆遷的渣前女友。
于是她打字道,“UYX公司本身是沒有錯的,有問題的是經銷商和百貨公司。”
駱幸川看出她的意思,微微挑眉,這個人還挺有原則的,莫非他和UYX公司有什么關聯?“我知道,我的目的是昱初百貨,和其他公司沒關系,我也沒有精力和能力同時對付幾家公司。”
葉棠放下心,沒有再問其他問題,反正她就等著收錢,然后按兵不動的看Hlcisy到底打算如何做。
Hlcisy又發來一條信息:“OK,明天你記得發付款方式給我,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晚安)。”
他發的(晚安)是一只小熊拉燈的動態表情,葉棠莫名想到駱幸川,駱幸川經常用同樣的表情,她搖頭笑了笑,小熊拉燈只是系統自帶的表情,每天有成千上萬的人使用,并不是駱幸川的專屬表情。
葉棠打開表情框,下意識的也選擇了自己慣用的(晚安)表情——一只可愛小貓咪閉上眼睛蓋著被子,么么噠
駱幸川看到這個表情,人愣了愣,嘴里輕喃:“糖糖……”
不到半秒鐘,他就回過神,搖搖頭,笑自己可笑,他沒有嗑藥,竟然會對一個系統表情生出不切實際的幻想。
葉棠已經死了,
他用了十年的時間才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重活一回,他不想再沉浸這無用的悲痛之中,荒度人生。
......
第二天是周四,葉棠七天的病假結束了。她前一晚洗澡的時候,便把腦袋上的紗布取下來,青少年的生長力旺盛,傷口好的很快,她腦部的傷口基本完全痊愈,只要不刻意去碰傷口和周邊部位,就感覺不到疼。
她索性洗了個頭,有潔癖的她可不想頂著一頭油膩的頭發去學校。洗頭的時候,趙珍芳想進來幫忙,她說不用,她的動作比較小心,沒有讓傷口沾到水。
醫生縫合傷口前,剃掉了她后腦勺一塊頭發,但也沒關系,小葉棠的頭發濃密厚實,葉棠把兩邊的頭發梳過來,扎一根馬尾辮,從后面看就是烏黑光亮的長發,根本看不出來她禿了一塊,也沒有受傷的痕跡。
葉棠望著桌臺鏡里滿滿的膠原蛋白,吹彈可破,還帶著一絲稚嫩的臉,她以前并不覺得27歲的自己有多老,對比這張臉,她才明白8歲的差距在哪里,她化妝修飾可以顯得像18歲,而人家純素顏就是最風華正茂的模樣。
葉棠把鏡子收進抽屜,走出房間,趙珍芳已經做好早餐,桌上擺著饅頭、稀粥和咸菜。經過一天的心理建設,趙珍芳終于接受自己被開除的事實,流露出和平時無區別的笑容,她打算今天去環衛公司結清工資,再和以前的領導、同事告別。
她覺得失去工作也是有好處的,她可以全心全意的照顧外孫女,以前小葉棠沒有吃過這么豐盛的早餐,這個時間點,趙珍芳早就出發去工作了,孩子都是在外面的早餐店解決早飯的,外面的東西總是不能讓人放心。
吃完飯,葉棠再穿上干干凈凈的校服外套——衣服上有一股廉價洗衣皂的味道,以及被大太陽曬過的味道,她覺得很好聞。
穿好衣服,背上書包,她出發去學校。
從福興巷到八十七中,只有不到10分鐘的步行距離,從這里到一中差不多也要10分鐘,只不過兩所學校是一南一北,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也是兩個天壤之別、代表身份鴻溝的地方。
葉棠一邊走,一邊看手機,她的郵箱里又收到一封來自Kevin的郵件,郵件是今天凌晨三點鐘推送過來的。
Kevin說,他已經召集UYX公司的銷售副總裁、中國區營銷負責人,專門開了一個簡短視頻會議,他們非常重視她的投訴,負責中國區銷售工作的總經理現在人在香港,過幾天他會專門來一趟A城處理她這件事。Kevin讓她留一個手機號碼,到時候這位總經理會主動聯系她。
Kevin果然是一個古道熱腸、充滿激情的人呢!
Kevin的效率比葉棠想象的高,還出乎她意料的派來一個高級別的管理人員——中國區銷售總經理在UYX公司內部的層級很高,權力僅次于銷售副總裁,中國普通的經銷商老板是接觸不到這個人的。
葉棠低頭按手機鍵,把自己剛辦的手機號碼通過郵件發給了Kevin,剛按下發送按鈕就聽到身后有人叫她,
“葉棠,”是岑硯南的聲音。
她回頭,看到少年一手提著一袋小籠包,一手拿著一杯豆漿,穿著一身和她一樣的藍白色校服。
岑硯南現在的樣子才是一個高中生的形象,而不是前幾次見面給葉棠的感覺——明明只是個小毛孩,總是透著過分早熟的孤獨。
岑硯南幾個大步走過來,葉棠問他,“你才買的早餐?”岑今的麻將室工作相當于晚班,早晨是她呼呼大睡的時候,哪有精力給兒子準備早飯。
“嗯,起晚了,我買了早餐帶到學校吃。”
“早知道喊你來我家吃早飯了,奶奶做的面食比外面好吃,今天她做多了,還有好多剩的。我們倆胃口小吃不完,正好需要你幫忙!”
“那我明天早上去你家蹭飯吧,”岑硯南一點也不跟她講客氣,大概是晨光比較暖,襯的他眉眼有些柔和,不像打架斗狠的時候那么桀驁不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