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還有兩整面墻到頂的大書柜,書都放在不容易拿到的高處,觸手可及的位置放的是冉天意直播時戴著的動物頭套。
這些頭套大概有二三十個,都是他在網上找人手工定制的,制作精良,形象逼真,幾乎囊括了人們在動物園能看到的所有動物。
駱幸川一個個看過去,有種進動物園的感覺,“你這么喜歡動物?”
“嗯,我小時候的夢想是當動物園園長,”冉天意一邊說,一邊在書桌后面拉起一張他在淘寶上買的廉價背景布。如此一來,粉絲就看不到他家的裝飾和內景。
“現在呢?”
“現在長大了,懂事了,我只想賺更多的錢,最好開一家超級賺錢的游戲公司,”他嬉嬉笑笑的說,仿佛夢想在他口中不過一個玩笑。
駱幸川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指著頭套,“我應該用哪個頭套?”
“隨便,我每天也是隨手拿的。”
最后駱幸川選中一個土撥鼠的頭套,作為他的直播處女秀道具。
他坐在冉天意的椅子上,在補光燈的照射下,面對鏡頭。
直播開始……
“各位觀眾老爺們下午好,今天是元旦假期最后一天,我正好有空,早點開播……”駱幸川把冉天意提前寫好的臺詞背下來,再復述出來,聲音、語態、語氣與他分毫不差。
冉天意原本提心吊膽,生怕駱幸川搞砸了,沒想到他的模仿能力這么強。
滑稽的土撥鼠頭套從頭頂套進去,脖子以上一絲不露,直播間的粉絲也沒發現異常,就是有人問,“大神的皮膚怎么今天好像格外白?”
駱幸川看到這條彈幕,淡定撒謊,“今天換了一臺補光燈,光強和色度不一樣。”
“原來如此!”
主播工作實際上也是一種重復勞動,除了與觀眾互動要靈活一點,其他的內容都是固定的,也可以說是死板、枯燥的——先開兩局游戲,再推銷商品。
冉天意把自己《超神英雄》的賬號密碼給了駱幸川,駱幸川登錄上去,將直播界面切換到游戲界面。
開局,他選擇冉天意擅長的射手。
結果輸了。
粉絲們很愕然。
以往冉天意直播游戲不是沒有輸過,不過也只有屈指可數的幾次,輸的原因要么是遇到豬隊友;要么是帶病直播,狀態不佳。
“Zoo神今天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粉絲不由擔憂的問。Zoo輸的這局,明顯問題在Zoo身上,其他四個隊友發揮的都很好。
冉天意在鏡頭之外嘆氣,他就知道會這樣。游戲主播也是技術主播,而技術才是最難模仿的。
面對無數粉絲的疑惑,駱幸川沉默片刻,鎮定的說,“射手玩了兩年,我有些厭倦了,從今天起,換其他類型的英雄吧。”
直播間所有觀眾:“????”
“主播吃錯藥了吧?”
“EXM,我們關注你,是因為你是神射手,結果你告訴我們,你要改行?”
“玩別的英雄,你行嗎?”
網友的質疑很正常,放眼全網所有游戲主播,絕大多數都不是全能選手,只玩發育路的射手,只玩中路的法師,只打野的刺客……專精一項,才能越來越強。
“我先試試看吧。”
駱幸川沒做過多解釋,第二局,選中了一個肌肉猛男的英雄。
從游戲開始,彈幕區就全是吐槽,
“我喜歡的射手變成肉,沒看頭,我想取關了。”
“賭一包辣條,這局繼續輸。”
“你真的不適合玩肉。”
直到“一殺”的音效響起,
緊接著是“二殺”、“三殺”、“四殺”……
彈幕像是集體窒息了一般,
“臥槽,差一點就五殺了!”
“不愧是我Zoo神,肉也玩的這么溜。”
“太秀了!”
網友的留言頃刻反轉,各種贊嘆聲此起彼伏,游戲圈就是如此,誰強,追隨誰。如果哪一天冉天意真變弱了,昔日追隨他的鐵桿粉絲照樣說變臉就變臉。
“Zoo神今天話好少,打游戲的時候,都沒怎么說話。”
“可能是剛換類型,有點不熟練,說話怕分散注意力吧。”
一局結束,勝利的標志展現在觀眾面前。
彈幕清一色的是數字6。
連旁觀全局的冉天意也想給駱幸川打6了。
能和他匹配的隊友和對手,都是游戲中的最高段位,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駱幸川第一次玩《超神英雄》時,是什么菜鳥樣。學業壓力漸大,距離他們私底下最近一次玩游戲,已經是半個月之前的事。駱幸川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練習游戲。
他的等級一直停留在入門級的鉑金段位。
以入門段位吊打最高段位。
難怪他有勇氣代替他直播!
果真聰明的人,做什么都學得會,學得好嗎!
駱幸川用自己擅長的肌肉猛男英雄連贏三局,冉天意的粉絲們心服口服。大家還想繼續看他打游戲,結果他從桌子底下拿起一個盒子,“玩游戲少不了耳機,今天我為大家推薦一款超好用的耳機……”
“哎喲我去,又是廣告。”
“主播的恰飯時間到了,今天推的東西還算有用。”
“今天的游戲看得挺爽的,無論有沒有用處,我都愿意買,當做打賞吧。”
關于冉天意推銷的東西,駱幸川也提前做了一點功課,要么是三無產品,要么就是質量很差的東西。
并非冉天意接不到好的商業推廣,多得是大公司找他合作,但這些公司要簽訂正式合同,需要本人身份證戶口本等資料。
冉天意十分謹慎,他不愿暴露自己的臉,更不提自己的隱私信息。
三無產品的公司沒那么多講究,冉天意可以用自己網名簽合同,當然,合同也是形同虛設,反正干了活,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行了。
這也是為什么他一個月收入只有五六萬——五百萬粉絲以上的知名主播,月收入可以超過百萬。
不知不覺中,一下午的時間就過去了,窗外,天漸漸暗下來。
駱幸川說完結束語,關掉了直播間,摘掉土撥鼠頭套深呼一口吸,這玩意不透氣,冉天意家里暖氣又足,他額頭上都是汗。
“你真行啊!”冉天意對他豎起大拇指,“我沒想到……”
他話沒說完,駱幸川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