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配了一張巨幅照片,張智豪站在A城中心區昱初百貨門口,滿臉嘚瑟笑容望著頭頂剛換的新招牌。
幾乎是一夜之間,全國各家昱初百貨招牌都變成了麗芙百貨,昱初百貨儼然成為歷史。
公司改名的談判著實不容易,長達一年的談判,張智豪和段宏的矛盾激增,要不是那個英國人從中斡旋,他們能在談判桌上大打出手,最終兩人各退一步,同意改名為英國老板的公司名“麗芙百貨”。
當天晚上,張智豪在A城舉辦了盛大的慶祝宴,段氏集團無一人到場。
他邀請了駱榮誠一家三口,請他們坐在主座,將他們奉為上賓,還在開場致辭時,對他們的支持表示感謝。
駱榮誠是坐慣了主座的人,這次他卻感到很不自在。他跟張智豪以及整個張家人都算不上熟,他亦沒有參與昱初百貨更名事宜,張智豪為何對他這么好?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張智豪對他充滿善意和尊敬,這個場合,他也不好多問,心想是不是因為他兒子和張智豪關系好?
賓客們舉杯聊天時,很自然的談到剛剛發生的拆遷沖突事件。福興巷離中心區的麗芙百貨不過幾百米的距離,居民鬧事,或多或少會影響商場的生意。
“段氏危機公關不行啊,任由這件事上了熱搜。”
“和平民百姓正面硬剛,是下下策,段宏怎么也犯了這種低級錯誤。”
“和段宏的決策無關吧,聽說那家公司的老板發家前就是搞黑的。”
“呵呵,絕對和段宏有關,要不是他牽頭搞福興巷的地產,會有現在這么多事?那個老板也是被他坑了!”
駱幸川聽著耳邊大家的議論聲,看到自己父母談笑的模樣。他想前世,他爸深陷同樣的境遇時,是不是也像這樣被千夫所指?
可惡的是,他那時竟然在美國游蕩,放任自己父親獨自承受。
這輩子,他要把這一切都還給段宏。
宴會結束,賓主盡歡,
駱幸川正要隨父母離開,
“等等,小川,我們稍后還有一個派對,你能來參加嗎?”張智豪叫住他。
駱幸川看向自己的父母,駱榮誠笑道,“去吧去吧,年輕人的聚會,我們就不摻和了。”顧柚蘭也不反對兒子和張智豪交往。
他們的兒子馬上要21歲了,他有自己的思想、想法和社交圈,他和誰交往是他的自由,哪怕張智豪的風評不佳,他也有辨認是非的能力。
目送兩位長輩離去,其他客人也陸續走得差不多了。
駱幸川轉頭問張智豪,“派對位置在哪兒?”
張智豪沒回答,收起他那副玩世不恭的紈绔派頭,用異常銳利的眼神盯著他,又忽然笑道,“感謝老天爺讓我在新加坡遇到你,小小年紀,跟一個小軍師似的,頭腦轉得比誰都靈光,給我出謀劃策,讓我一步一步將昱初百貨吞入囊中。”
相似的話,張智豪以前說過許多遍,剛在宴會上,他還對駱榮誠夫婦說了一次,他應該是喝多了,不停的啰嗦。
駱幸川也笑了笑,不想和一個醉漢兜圈子。
然而下一秒,張智豪話鋒陡變,“你在網上是不是有一個小號,叫‘Hlcisy’?”
駱幸川臉上笑容變淡了,他錯開張智豪的視線,目光定在地毯上的一朵小花上。宴會場客人都走過光了,只剩下服務員在收拾東西,很安靜,只能聽到餐具乒乒乓乓的聲音。
大家埋頭干活,沒人去偷聽他們在說什么。
駱幸川不說話,不要緊,張智豪繼續說,“四年前,昱初百貨的假貨門,你是幕后指使吧?”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葉棠把銀行賬戶信息發給他之后,他馬上著手去查這個“王強”的身份,乍一看,王強是一個很普通的市民,B市人,62歲,已退休,生活富裕,經常在公園里和老太太跳廣場舞,似乎是他的信息被人盜用了。
幸好張智豪在B市人脈廣,深入調查后,發現王強10年前曾擔駱榮誠的司機,之后由于女兒遠嫁B市,辭掉了工作,來到B市共同居住。憑借豐富的駕駛經驗竟然在百裕集團一家子公司的后勤部門繼續當司機一直干到退休。
張智豪看完他的資料,腦中所有線索都串聯起來。
為什么他會在新加坡遇見駱幸川?
為什么駱幸川殷勤的幫他出謀劃策?
為什么他差點死在在海南?
“我就知道天下不會白掉餡餅,你這招禍水東引的手段,真是高明,”張智豪對駱幸川豎起大拇指。
他查清王強身份后,真的很生氣,很失望,但他沒有立即發作,過了幾個月,等到今天昱初百貨更名的事情塵埃落定,才找駱幸川對質。
駱幸川一直沒吭聲,顯然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他怒極反笑,“讓我當背鍋俠,是不是很有趣?”他越說越來氣,他是真心把駱幸川當朋友。
“不管你信不信,我最初的計劃只是想借助百裕集團的資本和影響力,加快收購昱初百貨,如果僅憑我單打獨斗,最后不一定會成功。”
駱幸川坦白張智豪,“段家人行事狠辣,不管他們是否誤以為你是假貨門的策劃者,只要你參與了昱初百貨的收購項目,他們都會把你視作眼中釘,想方設法謀害你,你陷入危險境地是必然的結果。”
駱幸川的話讓張智豪稍微冷靜下來,的確,百裕集團占了大便宜,他本人也受到父親的重視,他和他家人這么高調,段宏又不是瞎子。
“駱氏完全有能力獨吞昱初百貨,你為什么要拉我入伙?”張智豪以為駱幸川背后有他父母出謀劃策。
駱幸川嘆了口氣,“如果我說我父母對這件事毫不知情,你相信嗎?”
張智豪想說不信,看到駱幸川認真的神情,他又不得不信,當時駱幸川才多大?十七歲啊!他竟然有如此縝密的心思,回想自己的十七歲,天天和狐朋狗友泡吧玩樂。
他打從心底佩服駱幸川,也從心底感到膽寒。他這還不是和駱幸川為敵,都被他這么算計,如果是他的敵人,后果不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