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淳于夜眉頭皺緊,“去哪?”
剛剛他是想著要去平叛,結果嬴抱月阻止了他,結果她現在要離開?
血線這個事還沒弄明白,她想去哪?
“等等,嬴抱月,你是不是已經知道獸神的意圖,卻不準備告訴我們?”
淳于夜瞇眼望著她。
應龍神化作的小男孩正親昵地依偎在她的懷中,按照這小鬼剛剛的說法,嬴抱月和他們一樣應該也生死懸于一線了,這小子管她叫娘,臉上卻沒有一絲悲傷?
這正常嗎?
“我不知道,”嬴抱月將懷里的孩子往上抱了抱,神色自若道。
她知道淳于夜在懷疑什么,她的確和獸神打的交道比較多,更是被騰蛇親手養大的。
可即便如此,她卻也不知道騰蛇給他們加上這道血線到底想要干什么。
騰蛇的翅膀是騰蛇身上神力的匯聚之地,同時也就意味著,這也是騰蛇身上神性最強的地方。
嬴抱月微微低下頭,目光有些復雜。
神性和人性,其實是相互對立的。
人的那些喜怒哀樂,仁義道德,這都是人性中的東西,卻不屬于神靈。
神和人終究是不一樣的。
和她師父在一起的騰蛇,可以說是世上最具有人性的獸神,所以她常常稱呼那名黑衣女子為“她”,而不是“祂”。
可即便如此,這不代表騰蛇身上屬于神靈的部分就消失了。
騰蛇一旦發怒,依然是那個可以遮擋日月,淹沒山河的神靈。
嬴抱月心情復雜,與其說她了解神靈,不如說她是了解神靈身上人性的那部分。可屬于神性的那一部分,她不了解,也無法了解。
她畢竟是個人,不明白神會想些什么。
可現在他們所面對的,恰恰是騰蛇身上屬于神的那一部分。
這也是最變幻莫測,也最冷酷無情的一部分。
神靈的意志,人無法猜測的,猜也猜不到。
嬴抱月望著自己小臂上的血線,現在這道線已經有了輕微的痛感,隨著這道血線一點點往上移動,她估計痛感也會越來越強烈。
等到這條線來到肩膀和腋下,疼痛也會輻射到心口。小龍說的沒錯,照這個發展下去,哪怕再高境界的修行者也會當場斃命。
淳于夜原本心懷疑惑,但看著嬴抱月目光的變化,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碧瞳幽深起來。
嬴抱月看上去似乎真的不知道騰蛇神的意圖。
也是,如果騰蛇準備對她網開一面,一開始就不會在她身上也下血線。
她是他們之中第一個下天坑的,也是第一個中招的。
“你不知道,那你跑什么?”
淳于夜冷笑一聲,“趕著去投胎么?”
嬴抱月瞥了他一眼,“那你剛剛不是趕著去平叛么?不去了?”
淳于夜拽住身邊急著跑的赫里,淡淡道,“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不比我的命重要。”
站在他們的位置,已經能夠聽見奴隸和騎兵們打斗的聲音。雖然奴隸的人數聽著多,但無數刀劍入肉的聲音傳來,淳于夜知道,駐守碎葉城里的那些騎兵大概已經回過神來了。
全副武裝,有馬又有境界的騎兵如果還打不過那些只拿著木棍鐵叉的奴隸,那慕容恒的這些手下,還是都死了好。
他剛剛準備趕去長老院,只是要將那些群龍無首的騎兵組織起來,一舉擊潰那群奴隸,贏得漂亮些,給這群膽大包天的匪徒一個血淋淋的教訓。
可即便沒有他的那些率領,淳于夜也不認為城內的兵會輸。
即便每個騎兵各自為戰,身邊包圍了無數奴隸,模樣看上去有些狼狽,但修行者的彎刀砍起無境界者的血肉之軀有如砍瓜切菜,騎兵打敗奴隸只是時間問題。
事實上,那群攻入長老院的奴隸此時死傷已經極為慘重。
之前還中氣十足大罵貴族的奴隸們,此時只剩下凄厲的哀嚎。
淳于夜躍上馬背,遠遠眺望著這一切,覺得極為滿意。
本來么,如果奴隸能輕易推翻貴族,那其他城池也早就亂了。
奴隸就是奴隸,數量再多也翻不出什么花樣。
看著身邊的人逐漸被屠戮,擠擠挨挨往前跑的其他奴隸都面露怯意,開始往后退。
“兄弟們!不要怕,把這些魔鬼的武器搶下來!”
但就在此時,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在前面大吼道。他身邊圍繞著十幾個精壯的年輕奴隸,上半身全是血污,一直最為勇猛地沖在前面。
聽見老人的大吼,其中一個身材最為健碩小伙紅了眼睛,一個騎在高頭大馬上騎兵正在揮刀砍殺,可那名小伙沖到他跟前,踩著身邊人的肩膀,居然一下子竄到了騎兵的眼皮子底下。
“你……”
騎兵面甲下的雙眼中露出驚恐的目光,正要調轉刀頭向小伙砍去,但他的刀卻卡在了馬下另一位奴隸的肩胛骨中。
小伙的雙眼頓時變得更為鮮紅,伸出蒲扇似的一雙大掌,砰的一聲將那騎兵從馬上掀了下來,騎在他身上猛地掐住了騎兵的脖子。
“住手!”
赫里似乎認識那個騎兵,猛地掙脫淳于夜的手掌向那人沖去。
“赫里!”
嬴抱月一驚,猛地伸出手,但指尖只來得及從他的鎧甲上擦過。
赫里是碎葉城中的第一勇士,如果出手必然會再次影響戰局,這不是她想要的。
“嬴抱月,你到底想干什么?”
淳于夜盯著她的眼睛,冷聲問道。
眼看著赫里已經快沖到了長老院前,周圍其他奴隸似乎也認出了他,原本士氣大振的奴隸中已經再次騷動起來。為首的那名老者從懷中取出一柄匕首,惡狠狠地插向赫里,赫里拔劍以擋。
沒辦法了。
嬴抱月閉了閉眼睛,拔劍出鞘。
淳于夜眼中劃過一道怒意,向她的手腕抓去,“嬴抱月,你……”
但不等他抓住嬴抱月,嬴抱月忽然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淳于夜,我要你幫我。”
“什么?”
淳于夜從未聽過嬴抱月提出如此直白的要求,但下一刻她望著他的眼睛,說出了更匪夷所思的話。
“我要你幫我,和這些奴隸一起,推翻這城內的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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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夜: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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