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再一次吹起烈風,夜色之下,摔跤場邊火把的火焰被吹得劇烈搖晃。
但此時此刻,晃花人們的眼的不是火焰,而是摔跤場內交錯的人影。
人影交錯,橫轉騰挪。
不管是能看得懂還是看不懂,看得清還是看不清,所有人都睜大眼睛,注視著摔跤場這一場對戰。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對戰。
說是勢均力敵甚至不準確,原本有著絕對優勢的呼延斜,此時居然在那個纖柔少女的手下呈現劣勢!
風沙大作,嬴抱月赤手空拳,只是一步步向呼延斜走去,她手上什么都沒有,但眾人居然從呼延斜眼中看出了難以掩飾的懼意。www.八壹zw.ćőm
那是一種對未知的恐懼,什么人都不知道她下一步會使出什么招數。
誰都不知道,她還會什么。
她到底還會什么?
她身上到底有多少謎?
姬嘉樹站在臺下,抬起頭注視著那個永不服輸的少女。
這就是他喜歡上的人啊。
她到底是誰?
她為什么會這些?
這些問題他不是沒有想過,從遇見她開始,她的身上就充滿了謎團,就當他以為他快要解開的時候,他就會發現她身上新的謎團。
她總是能帶給人驚喜,總是不斷更新他的認知。
總是,能引發新的奇跡。
“她……這些招數公主殿下之前特訓的時候可沒用過啊!”
身邊響起趙光的驚叫聲,姬嘉樹回過頭,發現之前一直站在旁邊的趙光和李稷終于回到了他們之中,趙光臉上沒了不自在,只是專注地凝視場上的女子。
一如他身邊的其他人。
黑夜之中的摔跤場上,那個少女卻依然熠熠生輝,宛如吸引著眾人的明月。
“也許是對付你用不上那招呢!”陳子楚哈哈大笑,拍著趙光的肩膀,“這可是公主殿下藏著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嗎?
李稷注視著臺上的少女,忽然開口,“有一部分的技巧她之前用過。”
“什么技巧?”陳子楚等人驚然反問。
“北齊技擊之術,”回答這個問題的卻是姬嘉樹,他輕聲開口,“她在初階大典對戰杜思齊的時候曾經用過。”
二十年前已經滅亡的北齊的技擊之術,姬嘉樹還記得他當初第一次見到的驚艷。
但還不止這些。
“沒錯,另外還摻雜了一些異域的摔跤技巧,”李稷靜靜道,只是那些招數他也從未見過。
也從未被人記錄在典籍之中。
男人面具下的黑眸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沒人知道他的心是否依然平靜。
眾人都聽出了連李稷都不曾知曉嬴抱月新拿出的招數,神情愈發怔然。
臺上少女的招數已經完全變化,周圍的民眾不少忘記了歡呼,只是愣愣看著這一幕。
“姐姐她……還真是總會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呢。”
姬安歌站在場外,怔怔開口。
稀奇古怪的東西?姬清遠聞言笑了,但下一刻他的神情變得無比復雜。
“她的確會的很多,”他注視著在摔跤場上大放異彩的少女,輕聲開口,“但她這些還不是她最擅長的。”
不管是技擊也好,還是西戎摔跤也好,都不是那個少女本門的功法。
她忘記了她原本最擅長的東西啊。
西戎摔跤的技巧有不少過于殘忍,如果嬴抱月的對手此時不是呼延斜,姬清遠很清楚這些招數她根本不想拿出來用。
她忘記了本門武功,于是才選擇之前對付過她的那些人的招數相抵。
聽著周圍人的驚呼,姬清遠既驕傲,又渴望。
因為他知道,她遠比她展現出的這些更為強大。
姬清遠閉起眼睛,眼前浮現出他年少時見過的那些璀璨劍光。
師承他的母親,只有她才能編織出的,修行者最高規格的天羅地網。
即便光芒被人奪走,她依然能夠戰勝那些想要針對她的人。
只是他什么時候,能夠再見到那一幕呢?
不光是姬清遠在想著這些。
摔跤場外,姬嘉樹注視著嬴抱月的身影,耳邊響起之前呼延斜的那句西戎語:
“你的師父是西戎人?”
姬嘉樹能聽懂西戎方言,想起這句被嬴抱月否認的問話,他靜靜握緊了腰邊春雷劍的劍柄。
她的師父不是西戎人,那她的師父,到底是誰呢?
從遇見她到現在,他一次都沒有看見過,她使用本門武功。
但也許,他見過兩次影子。
姬嘉樹心中一直藏著一個秘密。
從遇見她的那一刻,與她在南楚國境外以劍相抵之時,他就明白了一件事。
她的本門武功,絕不是水法劍。
在國境外她被逼入絕境之時,站在城門上的他,隱隱看見了另一道暗光于她手中亮起。
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暗光,更猜不出她師承何人。
后來她拜入稷下學宮水院,他就將這個猜測藏在了心底。
她今生,注定是個水法者,她不可能再習得其他劍法。
但直到在大朝會上,他見到她阻止許冰清的那一劍。
“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
愿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
就在這個少女摔跤的身姿中,姬嘉樹仿佛看到了金戈鐵馬。
姬嘉樹閉起眼睛,眼前浮現出那一道幽暗的光。
下一刻他睜開眼睛,耳邊響起悠長的鐘聲。
姬嘉樹睜開眼。
轟然一聲,呼延斜巨大的身軀被摔于地上。
狂風鋪面而來,拂動少年耳邊的碎發。
于獵獵風聲中,少年們怔怔注視著紅圈之中位于站立著的那個少女身影。
戰國七年東吳中階大典摔跤戰。
她贏了。
贏了。
四周一片死寂,民眾愕然看著被摔倒在地的西戎人。
之前冷嘲熱諷的人群說不出話來,低階修行者們倒吸一口涼氣。
那個強大如斯的北方巨人,在最擅長的摔跤上,敗于那個纖細的少女手下。
所有過程眾人都歷歷在目。
一片死寂里,忽然響起了單薄的掌聲。
眾人聞聲看去,居然是一些躺在擔架上的修行者。
他們大多在與西戎人的對戰中被折斷了手腳,斷了一只手的,就拍起自己的大腿。
兩只手俱斷的,就甩動腰邊的劍鞘擊打著擔架。
這些聲音有些怪異,卻像是擊打在所有人的心上。
“啪、啪、啪,啪,”歸辰站在摔跤場邊,緩慢而堅定地鼓起掌。
越來越多的人舉起雙手,掌聲逐漸連成一片。
李稷抬起頭,看著孤身站在摔跤場上的少女。
掌聲如海,將她包圍。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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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