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渡舟降落在方丈島的主要修真城鎮方寸城中。
林玄真剛剛從飛渡舟上下來,就被方寸城的繁榮給震驚了。
除了各色服飾、發型還有使用的文字不同,其余和前世的繁華都市沒有兩樣。
若只說繁華程度,其實雷云鎮與方丈島上的這個方寸城相仿。
但方寸城里書齋眾多,卻是修真界獨一份的。
書齋里售賣的,正是方丈島特產——各種排行榜單。
那些《大乘期修士畫冊》、《百大煉丹師》、《百大煉器師》、《百年天驕》等,都是方丈島賣得最好的玉簡。
方寸城書齋與別處不同,這里的書齋主,還兼有卜筮之能。
每一家書齋售賣的側重點都略有不同,倒是沒有造成互相傾軋和惡性競爭,來往的客人更是絡繹不絕。
從這些客人身上的服飾可以看出,都是十洲各大小宗門勢力派出的弟子。
林玄真交了入城靈石,就進了方寸城。
方寸城里并不禁空,也不禁止打斗。
只是這里以讀書明理為美德,但凡先挑起爭斗或口出穢言的,都會留下記錄,成為書齋售賣的玉簡素材。
如此一來,為了自己的名聲,修士們互相之間有個磕磕碰碰,那都是相當的客氣。
除了白霜見主持的《第一八卦簡報》之外,方寸城相當于是十洲修士認可的,最大最安全的情報流通地。
用現代的詞匯講,就是報社和媒體,還是整個城那種規模的。
林玄真覺得自己還是出門太少了些,消息太過滯后。
平日里閉關修煉,出門也只是探秘境和采集材料,很少不帶目的地到處游歷。
宗門內師弟師妹又總是將她想象成什么老祖、大能,抱著不打擾不驚動的態度,敬而遠之。
以致于她到現在才親眼見到,這里有這么大一個方寸城,是專門做情報流通的。
而且方寸城中書齋主人,和雨花閣、散修盟派人出去實地收集情報不同,他們全都靠卜筮。
換句話說,都是推算出來的。
這其中原理,林玄真不太清楚。
但她的小師兄雷搖光也擅長卜筮,她是知道小師兄卜筮的準確率有多高的。
雖然他從沒算準過和自己有關的事,但陌生人的事,那是一算一個準。
如今林玄真也大概確認了,小師兄為何算不準她的事。
小師兄和她關系親近,而且以人族之身算神族之命,能算準才怪了。
這方寸城中雖然不禁止打斗,卻也設有巡查隊。
只是巡查隊針對的,是各個書齋主。
方寸城不允許有虛假宣傳內容,“最準、最可靠、鐵口直斷……”諸如此類的宣傳語是不允許出現在書齋門口的宣傳板上的。
這就導致各個書齋的宣傳板上,只敢寫“某某大能、某某老祖曾在此多次卜筮,并對結果表示非常滿意”之類的。
她在好幾個書齋門口的宣傳板上都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林玄真覺得有點意思,優哉游哉地逛了好幾家書齋,將最新的煉丹師、煉器師榜單都各買了一份,順便了解了一下卜筮的價位。
至于《大乘期修士畫冊》,她一向能夠看清他人丹田內法身狀態,倒是沒什么購買的必要。
從“毫厘齋”詢問了大約的卜筮價格后,林玄真出來的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雷天樞上仙。
這不就是她家大師兄嗎?!
林玄真抬頭一看,那書齋名叫“見微齋”。
來回確認幾遍,林玄真還是覺得驚奇。
大師兄竟然來這方寸城卜筮?
是他要卜筮之事與天道有關,還是說,大師兄要算的是她的事?
這么想著,林玄真不由自主地進了這見微齋。
剛進入見微齋,書齋里整理玉簡的書童便迎上前來。
“這位前輩,不知您是卜筮還是購書?”
林玄真掃了一眼書齋,并沒有發現什么特異之處,便點了點頭道:“卜筮。”
一般書齋內有許多位卜師,根據修為和準確率的不同,分為不同檔次。
能給她天樞大師兄占卜的,那必定是頂尖的卜筮大師了,年紀理當在她之上,是個難得的修真界前輩。
于是她又補充道:“我方才看見板子上寫著雷天樞上仙曾來過見微齋,不知當時是誰接待的?”
書童立刻抬頭挺胸,兩眼放出異樣的神采,夸贊道:“前輩您真是眼光超絕,我們見微齋第一任齋主方見微上仙,正是接待天樞上仙的卜師。天樞上仙飛升后,過了十年而已,見微齋主也飛升了。”
林玄真的心直往下沉,臉上的溫和笑意也淡了幾分。
果然不能期待這修真界還存在一個比她年長,或者輩分比她高的前輩嗎?
那書童敏感地察覺她的情緒變化,忙緊跟著介紹道:“前輩,咱們見微齋代代相傳。如今的方丈島島主,原也是見微上仙的大弟子的親傳弟子,和我們齋主同出一脈,也算是同門了。不如就請齋主卜筮一番,您意下如何?”
林玄真無奈,只能點了頭,還順便問了一句:“這位小友,在下天雷門弟子林玄真,不知折扣如何?”
宗門前輩大能被這方寸城書齋當成宣傳用的代言人,同門弟子前來卜筮,便會得到相應的折扣。
這也是拜入大型宗門后,一些隱藏的福利和好處。
用前世的觀念來看,這大概是校友會的力量。
那書童一聽“天雷門”,臉上表情卻有些怪異。
但他還是很有職業素養地拱了拱手,道:“林前輩稍等,我去請示齋主。”
說著,書童便匆匆往書齋后頭去了。
書齋后面傳來些叮鈴哐啷還有什么東西被爆破的聲音,隨后便有一個身穿補丁素衣,沒有一點發飾卻一臉煙灰的女子,迫不及待地從書齋后跑出來。
那書童修為不高,堪堪煉氣。
此刻卻提著一件繡著陰陽八卦的道袍樣式法衣,跟在這女子后面喊道:“齋主,您的法衣!”
那女子見到林玄真,顯然愣了愣。
道袍落在她稍顯瘦弱的肩頭,她才醒過神來:“你就是想找我卜筮的天雷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