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林玄真親自出手破陣,對封輕容而言,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叫他眼睜睜看著天雷門那些不懂陣法的弟子,一個個進去,那才叫刺激呢!
最好是能把他刺激得懷疑人生。
林玄真有些惡劣地想道。
而此刻,封輕容腦海中盡是雜亂無序的陣紋,擾得他心里發慌。
正因如此,他沒有注意到,進入地道的這些天雷門弟子,看向林玄真的眼神中,沒有一絲對待“玄真大師姐”該有的敬畏。
大師姐不親自出手,反而叫其他天雷門弟子來破陣,他當然是千肯萬肯的。
封輕容甚至覺得玄真大師姐心思太過憨直了些。
他破不了的陣,大師姐自己不出手,卻還叫其他弟子先試試,簡直白費功夫。
若是他們立場對調,他絕不會同玄真大師姐一樣,直接霸占盤古墓豈不省事?
封輕容心里對大師姐的行為嗤笑不已,面上卻鎮定微笑道:“如此這般,自然是可行的。”
天雷門弟子依言行事,眾人排成一列,依次上前。
符堂弟子沐清,是第一個嘗試破陣的。
見炎極宗宗主都無法破陣,他本來是不抱有任何幻想的。
沐清自知,與同境界修士相比,他于符陣之道,確實可圈可點。
但他本身只有金丹期大圓滿,受修為限制,還有許多復雜的符文陣紋都沒有學習過。
沐清心中惴惴,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試試看了。
剛剛靠近那隔絕陣,沐清心頭油然而生一種異樣的熟悉感。
這是……
天雷門特有的大型防御幻陣與天雷門弟子玉牌共鳴,所產生的特殊波動。
據傳,只有開陽上仙、大師姐、符堂堂主會設這種共鳴幻陣。
沐清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意外的神色。
說來也巧,這不是沐清第一次切身體會到這玄妙的波動了。
幾年前他曾經領了紀博倫的命令,帶著一隊天雷門弟子去噬靈森林。
當時噬靈森林中的陣法也是這樣,能與天雷門弟子玉牌產生共鳴波動。
他們憑借弟子玉牌入了陣才發現噬靈森林中的噬靈瘴完全消失了,只余下一地豐茂的靈草。
時隔將近四年,他竟然又一次遇到了這熟悉的共鳴幻陣!
這五雷峰的林師姐也不過元嬰期修為,竟然已經習得如此高深的陣法?
沐清忍不住酸溜溜的。
這人比人……
他還是把自己扔了算了。
不對。
這一定是大師姐交予林師姐的陣盤。
這樣才能在尋到盤古墓的第一時間啟動陣盤,隔絕外人,將盤古墓徹底占據。
而天雷門內門弟子卻可以憑借弟子玉牌自由出入。
這種天雷門特有的共鳴型防御幻陣,陣紋規律和書寫方式與修真界的普通陣紋截然不同。
其陣紋看似簡單,規律卻更玄奧難懂,據說需要大乘期的神識才能解讀和運用。
即使天才如符堂堂主常思意,也花了整整十年時間,才勉強掌握其中精髓。
簡單說來,能破這個陣的,整個修真界也只有大師姐和常堂主,絕對找不出第三個人。
無論是最擅設陣的黃土宗第一陣法師,還是別的什么陣道高手,都不可能破開這個陣法的。
林師姐的膽子真大啊!
竟然哄炎極宗宗主去破陣,耍他玩嗎?
沐清對林玄真拱了拱手,又抬手握住弟子玉牌,給身后的同門傳了音,才昂首挺胸地邁入隔絕陣中。
眼見著沐清的身形消失在隔絕陣中,第二個弟子也按照沐清的傳音,將這隔絕陣的奇異之處傳音給身后的天雷門弟子后,才邁步入陣。
一個,兩個,三個……
天雷門弟子就這么一個接一個地進入了這個隔絕陣。
封輕容起初還在旁裝模作樣地推算破陣之法,神識卻一直注意著這邊。
很快,他就維持不住那虛假的鎮定了。
怎么這些天雷門弟子修為、靈根各不相同,卻無一例外都能毫無阻滯地進入這隔絕陣中?!
這盤古墓地宮入口的陣法難道還會自己挑人不成?
“且慢!”他趕在第十三個天雷門弟子入陣前,阻止道。
封輕容趁著天雷門弟子停下動作的片刻,一個瞬步往隔絕陣撞過去。
一道閃著雷光的屏障,將封輕容彈開了好幾丈,同時響起幾道尖銳的裂帛之聲。
上好的火靈蠶絲被燒焦的怪異氣味,在這地道中,彌漫開來。
和鐘丁巳被彈開時的毫發無傷不同,封輕容被那屏障中的雷光燎到的法衣,已然燒成了灰。
若不是他撞向陣法之時,下意識地用雙手交叉于胸前擋了一下,此刻他已經在眾人面前赤身裸體、臉面全失了。
如今他只有法衣袖子被燒毀,手臂被灼傷,以他大乘期修為的肉身,很快就能恢復如常。
炎極宗宗主規制的法衣損毀,封輕容卻沒想到要換一身常服。
他甚至也顧不得自己雙臂上恢復緩慢的灼傷。
剛剛穩住身體,封輕容便先發制人,開口質問道:“這是怎么回事?!為何天雷門弟子都能進入,我卻不行?”
封輕容滿心滿眼都是盤古墓即將要落于天雷門之手,便有些舉止失態。
白霜見皺了皺鼻子,用乾坤扇一揮,將鼻尖的焦糊怪味驅散。
趕在葉行一和大師姐開口前,白霜見又出言嘲諷道:“這說明盤古墓注定是屬于天雷門的。天雷門弟子進出自家的遺跡秘境,多正常啊!瞧你,堂堂炎極宗宗主,少見多怪的。”
葉行一難得同意白霜見的說法,語調不平不緩道:“白少盟主所言有理。封宗主既然與這盤古墓無緣,也不必強求。炎極宗還缺這么一個可有可無的盤古墓地宮么?”
他看到封輕容光裸著兩只手臂的狼狽樣子,皺了皺眉。
雨花閣上下,不論男女老少,最是愛美喜潔。
封宗主這樣子,甚是不雅。
林玄真勾起嘴角,緩聲說道:“有些東西,能被你搶到手,也能被人搶走;另外有些東西呢,就算送到你面前,你都沒法拿走。”
這話說得平緩,封輕容聽著卻覺得她似有所指。
見封輕容愣住,林玄真和善一笑,說道:“封宗主,你覺得我說得有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