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落羽卻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朝她揚了揚下巴:“我在此處守著便好,你去歇著吧。”
“你應該也受了傷吧,我來守著……”
“不用了,你出去吧。”
落羽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向來存在感極低的他卻出現了一種不可拒絕的威嚴,那份血族侯爵與生俱來的高傲讓碧落沒來由地自卑了一下,聽話地走了出去。
只是在回身關門的時候,瞧見了落羽看向崖香的眼神,不似人間情郎那般情意綿綿,倒像是在打量一個獵物。
坐在離她不過幾人距離遠的地方,落羽眸色沉了又沉,袖中的手指別扭地絞在一起。
她受的傷不輕,到底治還是不治?
榻上的人雙眸緊閉,面無血色,本就纖瘦的體型這會兒更是若浮萍一般嬌弱。
心里并沒有一絲不忍,他猶豫了許久終于還是起身走了過去,埋下頭覆在了她的嘴角邊。
身體內的能量開始慢慢流失,源源不斷地被她吸食而去,不過一刻鐘,她就動了動手指。
崖香微微睜開眼,看清了眼前的“東西”后,直接揮袖將其打開,慢慢地坐了起來。
幸好,功力只恢復了三成。
冷眼看了看站在一側的落羽,崖香心中的怒意開始翻涌,從榻上起身站起來一步步逼近他:“落羽,你好大的膽子!”
被她這一喝,落羽不自覺地抖了抖,開始慢慢地朝后退:“師尊……我不是有意要冒犯,我只是不忍看你重傷在榻……”
“閉嘴!”揮袖將他打向門框,崖香右手幻出一條紅色的長鞭,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背上:“你竟敢帶魔君進結界!”
“是……是魔君脅迫我的……啊……”
一鞭接著一鞭落在他身上,將他的后背整個打得皮開肉綻,破碎的衣衫之下,滿是觸目驚心的傷口綻開。
崖香看到這一切卻并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只是踢了他一腳,將他翻了個面又鞭打了起來。
即便只有三成功力,也讓落羽有些受不住,幾次想要暈過去的時候都被她強行喚醒,讓他十分清醒地遭受著這一切。
聞聲而來的菽離看到這個場景抿了抿唇角,擋在了滿身是傷的落羽面前:“好了,別弄出人命來。”
“你閃開!”
“他好歹也是你親收的弟子,你這又是何必?”
“神君大人要開始維護一個血族了嗎?”
“我不是維護他,只是不想你落下一個苛責徒弟的名聲。”
崖香冷笑了一下,暫且收回了鞭子,面色清冷地看著菽離:“本尊的名聲好過嗎?”
“唉……”
瞟了一眼已經開始在地上抽搐的人,崖香右手拇指與中指輕捻,幻出一根細如手指般的桃木:“落羽……這是你自找的!”
手里的桃木飛了出去,直接打進了落羽的身體,與尋常的血族被釘死不同,那根桃木順著他的經脈不停游走,在不取其性命的同時,不斷地帶給他難以承受的痛苦。
雖然落羽已經有了神族的血,但血族之軀的特征還是存在的,所以這會兒的他正在不停地重復經歷死亡的折磨。
即便是不喜落羽的玉狐看見了這場景,也不禁地嘆了一口氣,這女人下手也太狠了一些。
將落羽關在一個被封了結界的房間之內,崖香又去偏殿找到了菘藍。
那張似謫仙般的臉上,很是蒼涼。
繼續消耗著功力替他接好了筋脈,崖香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等著他的醒轉。
榻上的人咳了很久才慢慢睜開眼睛,看著那個冷得沒有溫度的上神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自此以后,還請魔君守好本分,好好地待在你的魔君大殿里。”
“你再也不愿見我了嗎?”
“神魔有別,魔君請拎好自己的身份。”
菘藍悲戚地看著她,覺得心底帶來的劇痛已經蓋過了身上傷口的痛意,微潤的眼角卻依舊不舍模糊她的身影,他還想再多看她一眼。
崖香卻冷漠地轉身離開,菘藍翻身想起卻又無力地倒了回去,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背影:“別這樣對我好嗎……”
腳下的步子微微一滯,她仍舊沒有回頭,只是抬手掐訣施了個法蓋在他身上,減輕了一些他的痛意后朗聲道:“來人,送魔君回去!”
“你……”
菘藍再也說不出話來,失了力氣的手垂在榻上,一如他的心,也墜入了地獄之中。
做完這一切,崖香才和菽離走出了赤云殿,朝著神界天宮的方向行進:“現在就去吧。”
“你身子還未好,休息些時日再去也不遲。”
崖香輕輕地搖了搖頭:“就是要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去才好。”
玉狐站在他們身后不遠處瞧著,嫌棄地撇了撇嘴:“這兩人在打什么啞謎?”
帶著已剩不足兩成功力的身體來到天宮外的崖香,毫不意外地被攔在了外面,冷冰冰地看著守衛那十分不屑的樣子,她也沒有惱怒,而是轉向菽離:“勞煩神君替本尊去通傳一聲。”
“好。”
哪知菽離的身影才剛剛消失,就有一個宮婢急匆匆地走了過來,朝著崖香行了一禮:“見過上神,天后娘娘有請,還請上神跟奴婢走一趟。”
守衛皺了皺眉:“娘娘?”
那宮婢從懷里拿出一塊牌子遞了過去:“是的,這是娘娘宮里的腰牌。”
因著這句話,那守衛總算是恭敬了一些,退著一側讓開了路:“上神請。”
看來這天宮的規矩還是和從前一樣,只以上面那兩位為尊,而崖香這個被封為戰神的上神,也得沾一些他們的天威才能得到一些尊敬。
暫且按耐下心中的不滿,崖香負手抬步,跟著那宮婢走了進去。
一路上都無心欣賞這天宮的美景,她只覺得此番前來,必定會出點幺蛾子,所以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謹慎地走著每一步。
還未行至宮門前,便看見天后已經站在了宮門處,有些迫切的臉上在看到崖香后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頗為親切地沖她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