菽離跟著假長言走進下一層幻境之中,他胸口的那個窟窿也開始慢慢復原,一直拉著菽離的手也在慢慢放開。
“菽離啊……”假長言用著熟悉的口吻說道:“你生生世世留在這里陪著我可好?”
“只要你不推開我,我就不會離開。”
頭頂上突然出現了強盛的金光,將這里的一切都照耀得格外清晰,菽離也更看清了假長言的臉。
那張向來溫和的臉上滿是冰霜,深邃的眼眸里甚至藏了一分對他的厭棄。
伸手摸了摸他的眉梢,菽離卻更加癡迷:“你可知道,這個場景曾在我腦海中無數次地進行幻想……今日終于出現了。”
那個假長言似乎因為頭頂的金光有些不適,他伸手推開了菽離,捂著方才被崖香打得地方喘息著:“你說著要留下來陪我,卻跟著他們一起算計我!”
“我沒有!長言你聽我說……”
“還說什么!”假長言忍不住暴虐的脾氣一下把他打翻在地:“除非你現在出去殺了他們!”
“什么?”
“殺了外面那個上神和玉狐!我就同你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菽離瞪著眼睛看著他,剛迷蒙的神智又是清醒了幾分:“你要我去殺了崖香?”
“對!”
“你不是他……你不是他……”菽離坐在地上一片頹喪之氣:“他從來不會用別人的命來做交換,他只會用自己的……他寧愿用自己的命去換崖香的生,怎么會想要殺了她!”
假長言似乎有些不受神淵的控制,也不受菽離的心境控制,他肆意地放出那些與真長言相悖的性情:“就是因為她我才死了!我要她的命為何不可!”
“不對……這一切都不對,你是由我的心而產生的,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假長言笑得很是陰鷙,他緩緩蹲在他的面前,抬手在他肩上按了按:“我來自于你的心……所以在你內心深處,一直都覺得她害了我,她該死!”
“不會的……不會的……我答應了長言要守護好她……”
“可她害死了我啊?”假長言突然溫情了起來,伸手將他擁入懷中:“若不是因為她,現在我就可以和你永遠廝守在神界。”
菽離灰白色的眼睛更淺了幾分,特別是假長言接近他之后,他內心就止不住的慌亂和失措,他以為這就是悸動。
但這只是幻境侵入了他的心智,妄圖控制他的思想和行為,只要他對長言還存有一分眷念,這個劫他就渡不過去。
“那你想我如何?”
假長言伸手他的后腦順了一下,而后湊到他耳邊輕聲道:“殺了她。”
“殺了她之后呢?”
“我就可以借用她的神身回來,然后與你尋一處安靜的地方再不過問世事。”
菽離茫然地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真的可以借用神身?”
“當然可以……你忘了那些血族是如何做到的嗎?”假長言垂眸看著他,連眼角都在蠱惑:“我曾經以鬼身回來過,這次有了神身,就可以歸位了。”
這些可能只是他心里出現過的一個念頭,此刻卻被無限放大,直到蓋章說成了事實。
就像之前崖香忽略掉的天機,也被挖出來放大,進而險些蠶食掉了她的神智一般,此刻的菽離也是因為曾經不經意間的產生一些想法而困頓住了自己。
“真的可以嗎?”
“你不想我回來嗎?以上神之位回來。”
將手里的青劍交到他手上,假長言將他扶了起來:“她此刻正在嘗試破我的結界,正是防備薄弱的時候,你可以一擊即中。”
被他推著走了幾步后,菽離的最后一絲理智扯著他回過頭:“用她的神身真的可以嗎?”
“她身負伏羲之力,又有一顆玲瓏心,最為合適不過。”
“可是你曾經……”
假長言突然有些一些不耐煩:“可她現在心里有了別人,還是一個血族,所以……”
“我知道了。”
菽離并未走出第二層幻境,而是被他推到了第三層幻境之中,只是崖香一直在原處施法,看著幻境中的他不過是在原地繞了幾個圈子而已。
他的眼睛已經接近白色,想來已是被侵蝕掉了全部神智……
玉狐瞧見菽離提著劍走過來不禁著急地大喊道:“菽離神君!你快醒醒!”
“沒用的。”
崖香緩緩睜開眼睛,她與玉狐此刻都不能移動,否則一切努力會功虧一簣,現在的她只需要賭一件事,就是菽離在殺她的時候會醒轉。
她是用了半條命去催動神淵的幻境,讓許多事加速地發生,也讓那個假長言按耐不住想要除掉她,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菽離還能留一分他自己,不至于在這里完全迷失了自己。
也正是因為假長言的心急,這才讓崖香發現了破綻,他無法和原計劃一樣一步步改變菽離,只能靠著蠱惑來讓他動手,這樣的話……就能為菽離尋到一線生機,更有可能是一個契機。
但這一切都還是未知數,菽離能否醒轉還得看他的造化,而她能否躲過一劫,也還得看自己的造化。
玉狐想要起身去阻止菽離,卻又發現自己只稍微挪動了一分,崖香的嘴邊就冒出了鮮血,所以只能坐回原地干著急:“你快想想辦法啊!難道干等著他來殺你嗎!”
“都言神愛世人,但唯獨本尊是個例外,本尊只愛自己。”崖香突然開始開口激怒著菽離:“為了活下來,為了生存,本尊不惜讓師尊替自己去死,之后還享受著神界尊神的稱號,更是藐視三界,不可一世。”
玉狐驚得下巴都要掉了下來:“我第一次見人這么上趕著找死的。”
“我就是要他動手殺了我。”
“你這瘋女人!”玉狐的額頭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滴:“你真是瘋了!”
菽離提著劍走到她面前,此刻在他眼里的崖香只是坐在原地,笑得很是挑釁地看著他。
“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就是我讓他替我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