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突然作驚恐狀后退,黑無常突然就相信了她說的話:“你怎么了!”
她看著眼前的人,已經有些分不清到底剛剛是幻象,還是現在的一切是幻象。
從來沒見過她如此失措,白無常也跟著緊張了起來:“發生什么事了!小崖香你怎么了?”
“不對……不可能!”
她飛身到了之前布陣的地方,再次用腳布著陣法……
尚景也跟著緊張了起來,他看著崖香在不遠處著急地走著,忍不住拉住了玉狐的爪子:“上神這是在做什么?”
玉狐不耐煩地將爪子抽了回來:“她在布陣破界。”
“這里有結界?”尚景搖頭晃腦地掐算了一番,發現這里再是正常不過:“并沒有感應到有結界啊……”
“聽她的不會錯。”
結界落成,她再次陷落,復而再次跌進那個黑洞之中。
同樣的路再走了一遍,她不停地變換著方位行走,幾乎快要將這里的每一處都去過,但他們還是再次回到主墓室。
崖香的情緒幾近崩潰,她坐在棺槨邊上,一言不發地發著呆,就連玉狐去扯了她頭發都沒有反應。
“她這是怎么了?”白無常一臉茫然地看著黑無常:“掉進黑洞之后就特別著急地帶著我們來到這里,難道是心急要我們欣賞她的墓室?”
果然,他們還是什么也記不得。
在所有人中,只有崖香一個人記得所有事,記得每一次的循環,而他們就像這個墓室一樣,每次重新出現時,都是全新的樣子。
而她明明每一次都沒有帶著他們來這個墓室,而是朝著別處而去,砸碎的也是不同的地方。
卻沒想到還是回到了這里。
門框處的巨石再次落下,封死了所有離開的路。
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有辦法出去……
黑無常見她面如白紙,不安的情緒已經感染了所有人,忍不住走過去小聲問道:“發生什么事了,你可以與我說說。”
“給你說了你也會不記得。”
“不記得?怎么會不記得……”
不等他繼續問,崖香直接用噬骨扇劃破手腕,一路滴著血走到了那個布陣的地方。
不論來幾次,這里都是靈氣最易匯聚的地方,也是布陣能發揮最大效果的地方,所以這次她直接換了一個陣法。
以鮮血為祭布下了六道輪回陣,不論這里到底是誰布置的,在這個陣法面前都無法再負隅頑抗。
“崖香!”白無常剛看到她用鮮血畫出的陣法就急忙出言阻止:“你瘋了嗎!布這么大的陣法是在找死嗎!”
是啊,如果陷入這樣的循環中出不去,那么還不如去死。
不論怎樣都必須要破出的黑洞,不論如何也要離開的循環甬道,不論如何也會回來的墓室……一次又一次地看見這間墓室,倒是真讓她覺得這里就是她的葬身之地。
鮮血滴在地面上時并沒有散開,而是順著她畫著的陣法慢慢游走,六道輪回……破除循環再合適不過。
看著她周身閃爍著淡淡的紅霧,玉狐莫名其妙就留下來一滴眼淚,他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有些不敢相信看著狐貍毛上的淚珠:“我怎么流淚了……”
陣法一起,她垂眸看著地面,當再次看到那個黑洞時,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還是不行。
連六道輪回陣這樣最高階的陣法也還是不行。
再次跌入那個黑洞之中,她突然就放棄了希望,不再阻止著墜落,想著就這樣跌落下去吧……哪怕能死了也好。
但玉狐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黑白無常的身影也在眼前晃悠,她可以死在這里,但是他們不行,他們本就是來幫自己的,怎么可以無辜連累了性命。
手中的噬骨扇再次插入洞壁之中,同樣的話說過之后,她看著自己傷口已經凝結的手腕,為什么就只有她一個人不在這循環之中得以重生?
同樣的法子再次回到那條甬道之中,她依靠著洞壁滑落跌坐在地,突然就失去了繼續走下去的勇氣。
依然還是什么也記不得眾人圍著蹲下來,黑無常依然還是那句話:“發生了什么事,你可以與我說說。”
只有她一人飽受著這種折磨,所以十分頹喪的垂著頭不說話,倒是玉狐活躍了起來:“喂!你堂堂一個上神,怎么就被一個黑洞給嚇到了?”
嚇人的并不是這里有多詭異,有多少令人心驚膽戰的經歷,而是那種只有自己一人知道真相的孤獨感。
就像是一個永遠排除在外的局外人,但又不能拔出自己陷入泥濘的腳,只能看著別人不斷循環往生,而她只能站在岸邊看著,走不掉也改變不了。
長時間緊繃的神經終于讓她情緒開始失控,失去神采的眼睛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地板,不論身邊人說什么都聽不進去。
在這其中,倒是尚景有些先見之明,他在這甬道中循環往復地不停跑著,氣喘吁吁地喊道:“這甬道怎么是一個死循環,每到岔路口時不管向左走還是向右走,都只能回到原點?”
崖香微微抬起頭,看著他不斷嘗試著的身影:“是啊……就是一個死循環,無論如何都只能回到原點。”
她甚至都有些想不起自己是第幾次來到這個地方,也想不起自己割了幾次手,用身體內的靈火燒過幾次,又看過多少次自己的墓志銘。
難道這是天意?
天意都覺得她就該在那個時間節點死去,不應該違逆天意重新醒來?
越想越是氣餒,被這循環不斷折磨的她終于靠著墻松開了握住噬骨扇的手。
扇子滾到地上發出的聲響讓還在查看這甬道的黑白無常同時回過頭來,他們互看了一眼同時在她面前蹲下:“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你可從來沒有這樣過。”
即便面對著三界眾生的質疑,面對著荒古魔猿和天君,哪怕是面對著水神離去時,她都從來沒有這樣頹靡過。
“我們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在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一定可以想到辦法出去的。”白無常難得的沒有胡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