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香跌跌撞撞地離開鬼界,選了人界的一塊地方坐了下來,整整三天過去都一動未動,才算是接受了現實。
就像她曾經回到上古時期一樣,她出現了,那么在那個時間段的另一個自己就不會再存在了。
只是這一次,只有她一個人背負著沉重的記憶和痛苦,再看一遍故事會如何發生。
她還會遇上誰,還會經歷什么,前路一片迷茫,但是總不會比上一次的壞。
“又遇見你了。”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長言一身白衣站在她身后笑著說道。
“你……”她慢慢站起身來,有些麻木的下身讓她險些站不穩撲到他身上去:“你怎么來了?”
“你是不是認識我?”
“我……水神長言聞名三界,有誰不知呢?”
“三界?”長言愣了一下:“不是六界嗎?”
怎么又成了六界?六界不是早就已經并為三界了嗎?
這里的一切好像都因為她的到來而變得有些奇怪,甚至是有些扭曲。
一住://.
“長言,你能與我說說這里的現狀嗎?”
下意識的信任和依賴,那是這些年來她對長言改不掉的習慣。
“這里?”心細如發的長言仔細地看著她的眼睛:“那你可否告訴我,你為何會身負魔氣,又為何會墮神?”
“我……”
她考慮了很久,還是不知道這一切到底該不該告訴他,如果不說難以取得他的信任,可是如果說了,會不會又造成什么無法挽回的結局?
還是說,她應該從現在就遠離他們,只有遠離才能避免傷害?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他依舊還是如此細致,一下就能發現她的情緒。
“有些事不知道怎么說,但是請你相信,我對你不會有惡意。”
“我相信你。”
“我先走了,日后若是有緣再見,我一定會告訴你這一切是怎么回事。”
慌忙地逃離開這里,她已經下定了決心,這一次她要離開所有人,寧愿忍受孤獨和痛苦,也不要讓歷史重演。
找到了一塊無人之地,掩去了自己所有的氣息,她將自己長埋于地底之中,想要用永遠的沉睡來告別這一切。
可是事情總是不能和她想象的一樣,她還是被人找到了。
這次找到她的是黑無常,他是來代表鬼族恭迎她回鬼界主持大局的。
看著昔日最好的朋友,她猶豫了。
到底什么才是最好的結局,又或者說,到底什么才該是她的命運?
因為啟動陣法消耗的能量太大,她現如今雖然還是墮神之軀,但已經無法再動用靈力,而且噬骨扇和伏羲琴都已經被毀,她再次變成了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
“鬼界有二位無常在,想來也無需我費心。”
“你是天定的鬼君,就應該留在鬼界。”
“黑無常,我……”
她心中有太多的包袱和疑問,也有太多的話想要述說,可是她不敢,不敢再輕易去踏入那段歷史。
“你是不是有話想要告訴我?”
曾經的她的確是和黑無常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更是將心中所有的事都講給他聽,而他亦是堅定不移地站在她這邊,可是現在的他,還能和之前一樣嗎?
“你也知道我來自未來,也經歷過一些你們尚且還不知道的事。”
“嗯。”
“在只屬于我的那個未來里,我和二位無常大人倒是相交甚熟,不僅僅是并肩作戰的戰友,更是無話不談的摯友。”
黑無常仔細地端詳著她,雖然覺得她的眼睛里充滿著真誠,但又不敢輕易地放下防備。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為何不愿意同我回去鬼界?”
“我所經歷的未來太痛苦了,所以不想歷史再次重演。”
黑無常突然隨著她的目光看了看天,不知怎么回事,眼前這個瘦弱又蒼白的女子讓他心生憐惜,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種,而是對親人的那一種。
“知道祝由術嗎?”
崖香愣了一下:“當然知道。”
“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讓我使用祝由術查看你的記憶,這樣我就能知道在你身上到底發生過什么。”
她毫不猶豫地應下了,因為一直以來對他的信任讓她無法不信任他。
纏著黑布的手指打在她的額心,黑絲一下就鉆入了她的大腦之中,跟著她的記憶脈絡進入了記憶深處。
耗費了整整三個時辰,黑無常才算是看完了那一切,帶著震驚和驚嚇地松開手指,黑無常滿是心酸地看著她:“竟然……竟然有這么多的事情發生……”
他一下有些立不住腳,直接坐在了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算是理清楚了頭緒,眼前的這個女子果然和他們羈絆很深,甚至還用了以身殉道的方法回到了這里。
“原本我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但是你的主動提起倒是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唉。”黑無常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拉著她也坐了下來,學著那些記憶里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很辛苦吧?還差點賠進去一條命。”
“我還能活著,也是一個奇跡。”
“我看到了水神,他原來和你有這么深的緣分。”
黑無常刻意沒提到自己,就是在因為那些記憶中,他看到了自己因為她有多奮不顧身,也看到了她拼了命也要救自己。
“現在這一切你都知道了,所以還希望我去鬼界嗎?”
“當然。”黑無常抬頭看著清澈的天:“希望這一次能彌補你的遺憾,也希望這一次我們能保護好你。”
“保護……我?”
“你是個值得所有人都保護的小女孩。”黑無常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用著一種看孩子般慈愛的眼神看著她:“放心,這一次我們一定能護好你。”
眼角忍不住濕潤了起來,堆積了許久的情緒終于在這一瞬間全部崩泄,大顆大顆的眼淚不停地滴落,濕了地上干燥的土壤。
黑無常抬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讓她可以盡情的釋放情緒,也試著讓自己去消化完那些記憶,把自己變成她記憶中的樣子。